徐長青仔細的給許秀解釋。
許秀畢竟是讀過書的人,很快也是明白了徐長青的意思,不由重重的一拍腦門子,“大帥,您的意思是,大家就跟長槍兵一樣,論排來?那,那如果人數足夠,有個三排五排,這豈不是,豈不是意味着,咱們的火力可以永不間斷了?”
徐長青哈哈大笑:“沒錯,就是這個意思!不過,真正戰場,鳥铳兵必須依靠刀盾兵和長槍兵來保護,才能保證段擊式真正發揮效用。這個咱們不着急,現在,先着重練習段擊式的基本功便可。”
許秀忍不住連連撫掌,整個人的氣質都不一樣了,随即拍着胸脯對徐長青保證:“大帥,您放心吧,包在卑職身上!一個月,不,半個月,半個月之内,請大帥再來檢閱!”
……
離開了軍營,徐長青的心情逐漸轉緩。
前路的确困難,說是刀山火海也不爲過,但是,正是因爲艱難,把事情做成了,才更顯得珍貴,突出自己的能力。
如果這些事情随便什麽人都能做成,那,滿清野豬皮又怎麽可能入關?
再說回段擊式。
段擊式在後世早已經是業餘中的業餘,但在此時這個時代,無疑是極爲先進而且強大的恐怖理念。
須知,日不落帝國的龍蝦兵,哪怕是在一戰前,依然是采用這種進攻方式。
實在是後來戰場的各種絞肉機,讓的這些大國幾乎無兵可用了,這才是開發出了各種線性戰術。
而段擊式,也是日不落帝國攻克、統治全世界無數殖民地最強大的手段之一。
此時,徐長青已經具備了這種軟件硬件條件,當然不會錯過。
隻待三月中,遼西的第二批人口過來,徐長青将會把鳥铳兵補足千人規模。
因爲之前與李幼薇約好了,徐長青也有些心熱,所以刻意推掉了在許秀這邊吃晚飯的事情。
正當徐長青哼着小曲兒、有點心急火燎的趕回臨時官廳之後,還沒來得及陪家人吃飯,便是有親兵過來通報。
出去已經快兩個月、年都沒在營地過的吳三輔,回來了!
吳三輔的狠辣與韌性,徐長青此時已經深有體會,自然也會給吳三輔足夠的尊重。
不多時,徐長青親自把吳三輔迎到了書房内,蕊兒奉上了茶水,兩人賓主落座。
徐長青笑道:“三哥,你這個拼命法,我可不好跟三妹交代啊。要是嶽母知道了,恐怕得好好收拾我。”
吳三輔比之前瘦了至少十幾二十斤,原本白皙富貴的臉孔,此時已經是一片鐵黑,但整個人的氣質,卻是愈發沉穩與堅毅,猶如一頭兇悍的狼王。
聽到徐長青的調侃,吳三輔一笑:“大帥,軍人,就應該在戰場上,才能得到最大的榮耀。這些天卑職的日子其實還不錯,卑職也很喜歡。最關鍵的是,卑職幸不辱命,終于抓到那鬼爺的馬腳了!”
“哦?”
徐長青精神也是一振,“三哥,仔細說說。”
“嗯。”
吳三輔重重點頭,詳細與徐長青叙說起來。
或許是吳襄把吳三輔弄到京城的事情,讓吳三輔一下子成熟起來,他的語氣很平淡,
但是,那種堅韌與自信,卻是逐漸開始展露。
他們剛開始一直盯着沾化那邊馬鹞子他們的莊子,想順藤摸瓜,從馬鹞子這邊找到線索。
然而,在那邊蹲了快一個月,卻是始終沒能找到法門。
馬鹞子他們在事實上已經洗白了,在沾化那邊,不說良田千頃,卻也差不多。
而且,他們還有不少房産、鋪面和各種生意,平時根本就沒有什麽打家劫舍的舉動。
眼見徐長青給的兩月之期快到了,吳三輔也開始轉變思路,着重開始調查馬鹞子的産業。
順着這條線,他們很快就發現了蛛絲馬迹。
馬鹞子與武定州的一家商行來往很密切。
這裏面不僅涉及不少尋常生意,也包括一些犯忌諱的私鹽生意!
尤其是,他們還買賣人口,多是年幼的孩童,而在這其中男童的比例與女童還要更大!
這顯然不正常。
須知,這個時代,與女童相比,男童是不怎麽值錢的。
因爲女童不僅可以做丫鬟,長大了還能做妾,亦或是賣出去,都是穩賺不賠。
男童不僅吃得多,也不怎麽好控制,一不小心就是賠錢的買賣。
順着這條線一路深挖,吳三輔他們發現了在武定州西南方向的一片小山區内,有這一個隐秘的匪寨。
随後,他們有人打入了匪寨,用了十多天,才是探查到,這個匪寨,是一個培養基地,專門培育幼.童,把他們培育成各種模樣,乃至是太監。
隻可惜,他們的出貨渠道極爲隐秘,時間有點太短了,吳三輔他們沒有調查詳細。
“三哥,你是說,這位鬼爺的老巢,在武定州?”
徐長青聽到這,汗毛都有些倒豎,這位鬼爺布局之深,之遠,一時間徐長青都有點自歎弗如。
吳三輔點頭:“大帥,這位鬼爺比想的還要更甚!他的老巢,不在武定州,而是在沾化!他現在洗的更白,是沾化城的守備!”
“什麽?”
徐長青面色頓時一變,眉頭緊緊皺起來。
吳三輔也鄭重不少:“大帥,這位守備的莊子在沾化城西北,遠不如馬鹞子的氣派,而且,地也少不少。卑職之前特意了沾化城的守衛,隻有不到二百匹馬,而且多是老馬,質量并不好。”
徐長青已然明白了吳三輔的意思,“三哥,你是說,你們沒有抓到鬼爺的核心?”
吳三輔有些喪氣的點了點頭:“大帥,卑職聽聞,鬼爺麾下有十幾個幹兒子,他的産業,都是他的幹兒子在打理。想來,之前派去青州的,應該就是他的幹兒子之一。但他的幹兒子誰都沒有見過,隻聽過名字,從沒有誰真正見過人。這讓卑職甚至懷疑,那位守備大人,極有可能也是鬼爺推出去的傀儡。”
說着,吳三輔有些懊惱的道:“大帥,說到底,這次我們還是沒能完成任務。”
徐長青點了點頭,旋即卻笑着搖頭:“三哥,話不能這麽說。你們在短短兩個月内便是做到如此,已經很了不起了!換做是我去做,也未必能有你們做的更好。”
吳三輔精神頓時一振,他無比渴望得到認同,忙道:“大帥,卑職之前也仔細分析了,這鬼爺雖然隐藏的深,但是,馬鹞子這邊,對他應該很關鍵。如果咱們能先把馬鹞子拿下,把馬鹞子麾下的土地吞掉,恐怕,這位鬼爺也會坐不住的。”
長青點頭,思慮好一會兒,看向吳三輔的眼睛:“三哥,這裏面,你有沒有發現别的異常?比如,跟鞑子方面?”
“嗳?”
吳三輔一愣,瞬時反應過來:“大帥,您是說……”
徐長青一笑:“動這種人,沒有萬全的把握是不行的!咱們必須得有更充裕的餘地!”
……
事情比想象的還要更嚴重,徐長青之前雖是給了孔胤植那邊三個月解決問題的期限,但此時事情有變,徐長青肯定不會貿然。
主要是徐長青與孔胤植達成了妥協,青州府衙沒有把這事情上報,轉而推到了徐長青身上,他們此時壓力不大,還有一些時間。
否則,一旦通報到上面,按察使司和錦衣衛的人都來了,徐長青倒是不懼,可青州府衙那幫人就得叫爹了。
那幫閻王爺不活剝他們一層皮,這事兒怎麽能算完?
與徐長青交流過後,吳三輔當晚便是連夜離去,繼續盯着這位鬼爺。
徐長青也開始轉移戰略目标,把精力聚集到這位鬼爺身上。
本來徐長青還正愁着怎麽搞錢,來點活水呢,此時,摸到了鬼爺的底子,讓徐長青都有些震驚!
鬼爺此時的财力,就算比不得李家,恐怕,也差不了太多。
不說其他,單單是他們在沾化、武定州的良田,就已經價值百萬之巨。
而鬼爺的身份,徐長青把‘通奴’的帽子往他們頭上扣,也絕不會冤枉了他!
須知,鬼爺當年是孔有德的麾下,而孔有德現在可是滿清的恭順王,正兒八經的漢軍旗固山額真。
鬼爺能做到此時這種程度,與孔有德他們沒有聯系怎麽可能?
而且,之前滄州土匪對徐長青動手的事情,也是鬼爺在幕後策劃,他在朝廷肯定也有着關系。
莫說此時徐長青還沒摸到鬼爺的底子了,便是摸到了,如果沒有确鑿的證據,還真不一定就能把他給怎麽着。
此時這個時代,可沒有電腦,沒有大數據,沒有天眼系統,隻要人有實力,想改名換姓,隐藏身份,那不要太容易。
就算後世都有很多人能成功,别說此時了。
……
三月初四,來自遼西的第二批人手終于到了。
這批人手主要是兒郎們的家眷和女眷,包括芍藥她們,張大弓和李柱他們,以及五百多号捕魚的輔兵,近五千人口。
因爲梅燕還要負責剩餘女眷的工作,等到下批才能過來。
徐長青在營地熱情的接待了他們,并且準備了盛大的歡迎儀式。
這些百姓們早在遼西時便是已經得知,徐長青現在在山東站穩了腳跟,有了很多土地,實現了對他們的承諾。
他們心裏本來還有些忐忑,害怕不是真的,哪裏再出變故,可眼前盛大的歡迎儀式,豐盛的美餐,以及徐長青最熟悉的笑意,讓他們很快也放下心來。
尤其是許多家眷看到了她們的當家的,心裏頓時更爲踏實。
一時間,整個營地都變成了歡樂的海洋,許多人都是激動的流淚。
穿梭在這歡樂與感動之中,徐長青欣慰的同時,肩上的擔子卻也是更爲沉重。
這些人口的到來,無異與讓徐長青已經瀕臨枯竭的财政愈發的雪上加霜,即便一時半會兒不能怼到鬼爺的核心,徐長青卻也必須先拿他祭祭牙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