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想到,一水姑娘居然爲了這個小子,公然如此怒斥他!
“賤人!”
“賤人,賤人!!!”
他心中幾如要把一水姑娘撕成碎片,然而一水姑娘的身份擺在這裏,面上他究竟不敢表露出半分。
隻能強自壓抑下了心中不爽,面無表情的坐下來。
他不敢針對一水姑娘,卻是把看着沒什麽來曆的徐長青标在了黑名單上,“狗雜碎!等着!等下看本公子怎麽收拾你!!!!”
至于一水姑娘。
孔公子心中頓時冷笑。
隻要先把這一關過了,把事情拿下,以後,他有的是時間和辦法炮制這個賤人!
此時,場内衆人也被這事情吓壞了。
誰都沒想到,一水姑娘居然當衆喝斥孔公子,不給孔公子留絲毫面子的。
這讓的許多人心中都有些暗爽,但面上肯定不敢表露出來。
徐長青一時也有些錯愕。
他其實真不想撩這一水姑娘,然而,現在的事情,好像已經有些控制不住了……
這邊,孔公子這厮隐藏的雖是還不錯,可徐長青卻是清晰的注意到了他眼神中那一抹歹毒的狠厲。
這事情,想不動幹戈便是結束,已經是不可能了啊。
說實話,徐長青此次來青州,隻是爲了解決問題,能有選擇的話,大家都有利賺,也算是一件兩全其美之事,并不想去強奪誰的奶酪。
可朱由這死胖子有點忒奸了,徐長青沒什麽選擇的便是被算計在其中。
而到了此時,已經被孔公子惦記上,徐長青想抽身都是不可能了!
不過,就算衍聖公家裏家大業大,可徐長青在京裏已經是公敵一般,也不差這一家了。
如果衍聖公這邊再來‘背書’,徐長青的位置,無疑會更安穩。
……
孔公子都被壓制了,其他人對徐長青的免試又怎敢再有意見?
隻是有種無法說的羨慕嫉妒恨。
而此時雖然隻進行到第二場,但一水姑娘的态度似乎有些明朗了,劉公子和左公子相視一眼,也都有點無奈。
對于他們而言,能與一水姑娘更進一步,的确是大好事,誰都不會拒絕。
然而,如果在沒有機會、沒有好處的狀況下,再招惹上衍聖公這一脈,這肯定就不是智者之選了。
無論是左家還是劉家,他們的勢力都不在青州。
劉公子的老爹雖是此時的山東總兵官,但他們劉家的主要勢力,都在老家曹縣,處于山東中南部一帶,濟南府他們家都不是太深。
左公子這邊更不消說了。
老家臨清他們的掌控力都不是太強,所有的籌碼都壓在中原腹地。
這時,左公子忽然一笑,站起身來,對孔公子道:“孔兄,揮毫潑墨這種事情,着實是有點爲難小弟了。小弟還是不出這個醜了。這一場,我退出!”
孔公子片刻才反應過來,不由感激的看了左公子一眼。
左公子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旁邊,劉公子也起身笑道:“孔兄,左兄說的不錯,我也退出吧。”
說着,他又戲谑的看向徐長青的方向:“有些小毛賊啊,真以爲會吟兩句詩,就能無法無天了?呵呵。”
孔公子此時又豈能不明白劉公子和左公子的意思,不由更爲感激的看了兩人一眼,旋即,又冷滅的看向徐長青,那種殘酷的玩味,已經不加掩飾。
“這
,這……”
幾個老鸨子被吓壞了,沒想到這兩位爺居然公然退出了,想勸,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勸。
左公子笑道:“幾位媽媽,你們無需擔憂,我們雖然退出,卻不會馬上離開。今晚,少不了還得跟孔兄讨杯喜酒喝呢。”
劉公子也笑道:“孔兄今晚可得好好請客。”
孔公子士氣頓時大振,連連拱手道:“兩位兄台厚愛,一定,一定!”
穆然間已經形成了這種場面,其他幾個參賽者相視一眼,也都有了決斷,紛紛表示要退出,開始恭維孔公子。
頓時,場内原本九人的競争規模,一下子隻剩下徐長青和孔公子兩人。
而場内幾乎所有人,全都是站在了孔公子這邊。
聖人家的嫡系子弟,這個招牌還用多說嗎?
“你們,你們……”
一水姑娘也沒想到居然一下子到了這種局面,這讓她高傲的自尊心一時有破碎的沖動。
這幫人,把她當什麽了?
玩物麽?
徐長青這時笑道:“一水姑娘,人啊,有時候得看的開一點。咱們來到這世上,走這一遭,不容易啊。自己好好活都不一定能活好,豈能事事都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咱們又不是銀子,不能讓每個人都喜歡不是?走自己的路,讓别人說去吧。”
“走自己的路,讓别人說出去吧?”
一水姑娘美眸頓時一亮。
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尤其是徐長青的淡然,沉穩,讓她不自禁的便是有了一種安全感。
她這時也是明白,爲何顧橫波和寇白門,會跟這個男人有着牽連了。
倘若當時的情況換做是她,她恐怕也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呵。幼稚!跳梁小醜爾!我等如何行事,豈能由你這不知名的小雜碎來評價?”
“真以爲自己有點文采就能無法無天了?現在科舉考的是八股,可不是吟詩作賦!”
“沒錯!”
“這個外鄉的小子太嚣張了,真以爲咱們青州無人嗎?”
“孔公子,咱們都站在您這邊!”
“什麽東西,也敢跟孔公子争,小心出不了青州城……”
“……”
已經到了這個程度,就算有欣賞徐長青文采之人,也忍不住開始站隊了。
對于他們而言,到此時大局已經明朗了,孔公子天時地利人和,眼前這個小子,就算有些文采,又能如何?
他們甯肯接受一水姑娘成爲孔公子的金絲雀,也不願意這朵嬌花被徐長青這個‘無名小卒’摘走。
場内一片對徐長青的唾沫星子。
徐長青笑着搖了搖頭,懶得理這幫人,衆生皆爲蝼蟻啊。
孔公子此時也重新找回了自信心,也懶得看徐長青,冷笑一聲,便是繼續揮毫潑墨起來。
不多時,一幅詩詞便是寫完,頓時引起周圍一片驚歎的馬屁之音。
徐長青掃了一眼。
孔公子的字倒是真不錯,畢竟是聖人的後裔,筆勁如蒼酋,大氣澎湃,充滿豪放與氣勢,絕不是一朝一夕的工夫。
這樣的字,放倒後世,就算賣不上大價錢,十幾二十萬還是很輕松的。
孔公子這時看向一水姑娘,成竹在胸的笑道:“一水姑娘,請品鑒!”
一水姑娘此時已經對孔公子厭惡至極,不過,畢竟是她定的規矩,還是強忍着惡心感仔細看起來。
半晌,點頭道:“孔公子,你過關了。”
“哈哈,孔公子威武!”
“孔公子這幅字,至少已經有了衍聖公七分的水
準了啊。”
“好字,好字啊。”
周圍頓時一片馬屁連綿。
很快,龜奴和小婢把筆墨撤掉,開始進入到第三個環節。
第三個環節是音律。
錦繡閣已經準備了很多樂器,參賽者可以選擇樂器來演奏一首曲子。
這東西對普通讀書人來說是很難的,因爲大部分讀書人,平日裏寒窗苦讀已經要花費掉大量時間,再有閑暇來練樂器的人很少。
而且,樂器要請老師,比讀書還要花錢,普通人是很難承受的。
但這對孔公子肯定不是問題。
孔公子輕蔑的看了徐長青一眼,直接選擇了一把古筝,笑着對一水姑娘道:“早就聽聞一水姑娘琴技驚人,今日,小生一首《春江花月夜》,還請一水姑娘品鑒了!”
說着,孔公子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十指并沒有怎麽調試,直接撥弄琴弦,進入到了節奏。
很快,悠揚的旋律便是響徹在整個廳内,一看就是下過大工夫,水準很高。
“咦,好像有點不對!這,這不是普通的《春江花月夜》啊,這,這難道是,難道是當年隋炀帝親筆譜寫的曲譜?”
忽然,有人驚呼出聲。
“我說怎麽感覺有點不對呢,這果然不是尋常《春江花月夜》的調子,這首曲子的調子可要大氣澎湃多了!”
“傳說這曲譜早已經失傳多年,想不到,想不到在此地居然能親耳聽到了,孔公子威武啊!”
“噓,大家都别說話了,仔細聽。這可是百年不遇的經典啊!”
人群又是一陣議論,但很快又安靜下來。
孔公子此時已經完全沉浸在節奏裏,别說,還真有幾分缥缈的氣場,彷如得道高人。
徐長青也是微微眯起了眼睛。
後世,很多人對于《春江花月夜》的理解,多數是唐代大才子張若虛的那首名詩,實則,這是一個概念,或者說一個題材。
最早把這個題材玩出花的,是隋炀帝楊廣。
可惜,勝者王侯敗者寇,隋朝的失敗,楊廣本來自诩爲‘武帝’,卻最終落得‘炀帝’的惡名。
而且,楊廣的很多真迹,流傳,随着唐朝之後,很多都是消弭在曆史的長河中。
後世,徐長青恰巧有幸聽過楊廣版的《春江花月夜》,正是眼前孔公子彈的這一首。
不過,那首曲子是殘缺版,遠不如此時孔公子的完整。
想想也是。
衍聖公家,比華國任何一個封建王朝都要更漫長,可以說是常青樹,不倒翁,任何封建王朝上台,第一件事便是冊封他們家。
他們家能有這種珍惜存貨,也就不足爲奇了。
閣樓上,一水姑娘顯然也被驚着了。
真的沒想到孔公子居然拿出這種籌碼來!
但是她雖然喜歡這首曲子,卻是更有些忍不住的爲徐長青擔憂起來。
孔公子都是拿出這種大殺器了,等下,徐長青到底該怎麽辦?
她雖然有着父親衡王朱由撐腰,有着拒絕的權利,但是,眼前的孔公子孔維斌絕不是普通人。
如果孔公子一路通過了她的測試,她也沒有理由再拒絕孔公子。
甚至,她的父親都很難再拒絕。
這,該怎麽辦?
想着,一水姑娘連這首千古名曲都是聽不下去了,美眸止不住焦急的頻頻看向徐長青。
到底該怎麽辦呢?
這時,孔公子終于撥弄完最後一個音符,琴聲戛然而止,笑吟吟看向了一水姑娘:“一水姑娘,您觀小生此曲,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