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加上吳三輔的這百多号人,徐長青可動用的戰兵主力,已經超過一千五百人!
這幾天徐長青也沒閑着,親自從這一千多戶匠戶中挑選了五百号年輕的輔兵,讓二十個老戰兵對他們分隊訓練了幾天,上戰場他們肯定還不行,但是打掃戰場,幹點粗活已經沒什麽問題。
他們的家人都在徐長青掌控之中,忠誠自也在掌控,出發的時機,已經趨向于成熟。
而有着吳三輔麾下的幾個老夜不收幫忙,二狗和王安山他們也是探查到了那些土匪們更多的消息。
可惜,這幫土匪相當狡猾,二狗他們隻是摸到了他們幾股主力的消息,包括大概的人數,卻是一直沒搞到他們的藏身地點。
主要是再深挖,很可能會打草驚蛇。
這些土匪的馬可不少,萬一被他們察覺到,溜了,那可就不是好玩的了。
須知,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終日防賊,徐長青現在的隊伍可承受不住這個強度。
最關鍵的是,徐長青此時加上吳三輔也隻有一千多匹戰馬,一千五百多号戰兵。
就算找到了這幫惡匪的老巢,也很難真正把他們殲滅。
最好的辦法,還是得設伏引誘,主動把他們勾出來,殺傷其主力,讓他們害怕!
等之後站住腳了,再慢慢跟他們清算。
夜晚,碼頭營地的大帳内。
徐長青正與吳三輔,趙增金,二狗,張虎,趙啓亮,王安山,許姑娘等一衆核心軍官們軍議。
到此時,不論是趙增金、二狗、王安山他們這些徐長青的骨血家奴,亦或是張虎、趙啓亮他們這些後來加入的遼兵,經過了松錦大戰的洗禮,在軍事上,素養上,都是精進良多。
此時徐長青把大盤子擺出來,也想聽聽他們有什麽看法。
趙啓亮道:“帥爺,當年我爹在遼南也落過草,我爹小時候教我的話,我現在還記得。想活下去,不是看你能殺多少人,而是看你能搶多少東西。
咱們想讓土匪主動上鈎,得露出些破綻來。
以卑職之見,我們出發後,可以讓糧車在外,匠戶們的雞公車在裏,始終保持陣勢。當然,可以讓陣勢稍稍散亂一點,讓土匪們放松。但一旦他們真正來襲,咱們能迅速憑借糧車爲依仗,即可防禦,又可對土匪進行殺傷!”
一衆人都是點頭。
張虎道:“如果這樣,那,如果這些惡匪放火箭怎麽辦?咱們這麽多人,他們肯定是要制造混亂的,放火箭不可避免。”
這厮明顯是在遼西的時候偷襲上瘾了,是站在偷襲者的角度來考慮,也是讓徐長青眼前一亮。
趙啓亮卻不虛,繼續道:“放火箭也無妨,最多死些民夫,燒些糧食罷了,傷不到咱們的核心。與消滅土匪相比,這些損失,完全值得!”
“我保留意見!”
兩人剛了幾句,火氣都上來了,但徐長青麾下軍法森嚴,他們可不敢硬頂,隻能把火氣先壓下去。
趙增金道:“我也傾向亮爺的思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就算付出一些代價,也要今早把土匪主力引出來,否則,咱們付出的代價隻會更大。”
衆人都是點頭。
王安山這時忽然道:“帥爺,您看,能不能這樣?
咱們不往南走了,咱們往東邊的海邊走。
按照日子算,忠叔他們應該比咱們先到沾化那邊,隻要能聯系上忠叔他們,咱們就可以走海路。到時候,不管土匪出不出現,咱們都能更有餘地。而要是土匪敢追到海邊,論結陣防禦,咱們怕過誰?”
衆人眼睛都一亮,紛紛交頭接耳。
徐長青也是點頭。
王安山的這個思路,倒是與他不謀而合。
說實話,如果有選擇,徐長青真不想跟這些土匪有什麽交集,哪怕能打赢。
主要是匠戶們趕路本就辛苦,如果再遭遇到襲擊,有了損耗,這種創傷,對之後的構架新營地,肯定是不利的。
不過徐長青也明白,這幾乎不可能。
土匪們下了這麽大的本錢,是不可能放過隊伍的。
讓這些軍官們自由發揮了一會兒,徐長青看向吳三輔:“三哥,你有什麽想法?”
吳三輔早已經參加過無數次軍議,可像是在徐長青的大帳内,這麽輕松,誰都能真說話的軍議,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尤其是,這些軍官們都很有想法,與他之前經曆的軍議完全不同。
他其實早有了想法,不過,又思慮沉澱了一會兒,這才慎重道:“帥爺,老趙、老張、老王他們說的都不錯。我以前也在遼西剿過匪,也剿過那些蒙古人,就像是那些蒙古人說的,野狼見到肉,不吃上幾口是絕不會罷休的!我的意見,要盡早設伏,哪怕付出大代價,也一定要先把土匪打疼了,否則,後患無窮!”
衆人都是點頭,轉而紛紛看向徐長青。
看着這一張張熟悉的臉孔,沉穩的目光,徐長青也是暗暗點頭。
付出了這麽多,他的骨血們,已經越來越成熟起來。
徐長青開始最後的總結:“大家的想法都不錯,這其實并不沖突,咱們可以把這個計劃結合起來!向東走,準備走海路,但是,也可以把主動權掌控在咱們手裏!這幫土匪的消息,主要是通過他們的固有勢力來傳播,但到了曠野中,他們的探子,難道還能比咱們的夜不收更犀利?”
衆人一愣,旋即不由大喜。
吳三輔也回過神來,振奮道:“帥爺英明啊!隻要咱們保持夜不收的力度,完全可以把主動權抓在咱們手裏!”
……
十一月十一。
後世一個剁手的節日,一大早,徐長青龐大的隊伍,徐徐從滄州城出發,踏上了東進之路。
已經入冬了,天氣已經很冷,雖是沒下雪,但在這蒼茫的平原上,北風就像是刀子一樣,嗖嗖的亂竄,旦夕間就能把人的臉割傷。
徐長青的兒郎們裝備齊全,問題不大,可那些匠戶們就慘了,許多人棉衣都非常單薄,乃至根本就沒有棉衣。
尤其是許多孩子,看着就讓人心疼。
還好有雞公車,也有不少棉被,老人和孩子都蜷縮在雞公車上,勉強還能維持。
而那些推糧車的苦力們更慘,許多人甚至都穿着單衣。
也幸虧他們是下大力的體力活,又年輕力壯,徐長青對他們的夥食也不錯,時而還能靠在糧車後躲風,還能撐着。
但這種狀态,一天能走二十裏地,那就算燒高香了。
楊氏和李幼薇、吳三妹她們,此時正處在隊伍的正中心,蜷縮在幾駕馬車裏。
此時馬車也很擠,楊氏的馬車裏不僅有初雪,暇兒,還有李幼薇和吳三妹。
本來顧橫波和寇白門也想跟她們擠在一輛馬車裏的
,讨楊氏歡心的,可實在是裝不下了,隻能跟蕊兒、阿朵、還有幾個匠戶們的女兒,擠在後一輛馬車裏。
其餘的幾輛馬車,也全都是裝滿了人,都是老人和孩子。
徐長青騎在他的紅鬃子上,戴着頭盔,套着鎖子甲,豔紅的披風随風招展,親自護衛着楊氏她們的馬車。
站在徐長青的這個角度,可以清晰的看清整個隊伍的大框架。
說實在的,老百姓們,真的……太苦了……
饒是徐長青的城府,看到眼前這種充滿悲涼色彩的遷徙模樣,心中一時也說不出的滋味。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此時他徐長青力逮,很多東西都無法改變,但,等到了他的領地,他絕不會讓他治下的百姓們,出現大冬天連件棉衣都穿不上的地步!
前路,任重而道遠啊!
……
不出意外。
晚上紮營的時候,徐長青他們一共走出了二十裏出頭,在這裏,已經再看不見滄州城的輪廓,而徐長青的刻意選擇,周圍也沒有村子屯堡。
這年代的村子跟後世不一樣,沒有城牆守護的村子,甚至城牆矮的村子,是根本活不下去的。
此地,距離周邊最近的一處村子屯堡,也有七八裏。
而徐長青選擇的這個紮營地點,正好在一條東西向的小溪流旁邊。
這小溪流不是太寬,也很淺,但也有個六七米寬度,關鍵是中間水流還不錯,差不多有兩米來的區域還沒有封凍。
這樣不僅可以保證水源,同時也可以節省一面的防禦,畢竟糧食車隻有兩千輛,想把萬多人的營地全圍起來還是很困難的。
很快,各路夜不收分别傳回來消息,土匪的探馬很頻繁,已經盯上了他們,但暫時還沒有他們主力的痕迹。
徐長青此時反而放松下來,安排好了各部防務,便是過來跟母親和李幼薇、吳三妹她們一起吃晚飯。
“長青,是不是,出什麽事兒了?”
吃過了晚飯,讓女孩子們去休息,楊氏卻是把徐長青拉到一旁,低聲詢問。
這事情徐長青雖是想瞞着楊氏,可楊氏可不是好糊弄的,瞞也瞞不住。
徐長青一笑:“娘,沒事。有一夥不入流的土匪惦記上了咱們而已,您放心吧,這一兩天之内,事情應該就能解決了。”
“這……”
楊氏其實早有了預測,有點害怕,但很快也回過神來,這種東西害怕根本用,更不要提,此時整個徐家的身家性命都在隊伍裏了。
“長青,我知道你現在心高氣傲,誰都不怕。不過,你一定要謹慎,記得,小心駛得萬年船。能不跟人起沖突,咱們還是盡量不要跟人起沖突吧。實在不行,要不,咱們花錢買個平安?”
徐長青一笑:“娘,您早點休息吧。别擔心,這事兒,孩兒自有安排。”
……
夜漸漸深了。
營地中篝火劈啪作響,紅彤彤燒的正旺。
徐長青坐在火堆邊,沒有絲毫睡意。
此時此地,已經是徐長青露出來的一個大破綻。
周圍平坦荒涼,沒有人煙,離的滄州雖是很近,但滄州就不到兩千兵、幾百匹馬的實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而且,夜不收除了幾個能力強悍的隐蔽點,都撤回來。
現在,就看這些土匪,那位帶頭大哥馬鹞子,到底是上不上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