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咚，咚，咚……”
黑暗中，号鳴聲夾雜着激蕩鼓聲，時而此起彼伏，将的原本寂靜的夜，撕裂成一片一片。
“啊，你們這些沒良心的東西啊，我們也是大明的百姓們，沒死在鞑子手裏，倒是死在了你們這些大明官軍手裏啊！老天爺啊，您開開眼吧，快讓大清的天兵滅了這些沒良心的東西吧！”
“徐長青，你這個烏龜王八蛋，你該死啊……”
“徐長青，你就是個畜生，你要入十八層地獄……”
“徐長青……”
前半夜，他達還能耐住性子，可看到明軍下手越來越狠，也越來越精準，他達也有些煩了，便是直接讓這些漢人奴隸怼着徐長青罵。
可他明顯不知道徐長青在他的兒郎們心中，地位到底有多高。
本來兒郎們還對這些漢人奴隸持同情态度，可此時，這種同情迅速轉化爲仇恨！
他們這樣罵徐長青，罵拯救他們與水火的神，這不是敵人又是什麽？
所以，兒郎們下手也是越來越狠，直把這些漢人奴隸砸的哭爹喊娘，空氣中的血腥味道也是越來越重。
徐長青也沒想到清軍這邊居然送給自己這麽個‘大助攻’，本來還以爲要多費些力氣呢，有着這‘大助攻’，不論徐長青還是他的兒郎們，俨然是省了不少内部消耗的氣力。
徐長青也是任由形勢自然發展，确保着警戒線，隻牢牢掌控着大局。
隻要這些人不過警戒線，便是任由着他們玩。
後世，華國噴子可是世界聞名，經曆了那種洗禮，眼前清軍這點小手段，對徐長青撓癢癢都不夠。
…
紛雜之中，天色漸漸亮了。
兒郎們幾乎都是一夜沒睡，精神體力雙重疲憊，但昨晚徐長青接連讓火兵們加了兩頓飯，這使得大家就算疲憊，但還能支撐。
而此時的山下，順古圖親領着兩個牛錄的精銳，逼迫着前方兩千多号漢人奴隸，已經集結的差不多了，即将露出他們真正的獠牙。
不過徐長青這一夜可沒閑着。
此時，張大弓早已經準備好了十幾個三四米高的柴火堆，每個柴火堆中都是被精心炮制的火把疊起來，到用的時候随手扔便可。
并且，張大弓也與徐長青探讨了諸多的方案和可行性，憑借着他的經驗和徐長青的補充，已經是确定了準确的框架。
而李柱他們那些臨時‘炮手’那邊，因爲到船上去休息了半夜，精神頭都是不錯，已經是帶着上千枚萬人敵和竹筒式開花彈，在各投石車的位置上就緒了。
“嗚嗚！”
“咚咚咚咚……”
卯時不到，也就是淩晨四點四五十左右，借着初升朝陽的霞光，清軍主力終于動了！
兩千多号漢人奴隸猶如蝼蟻搬家，每個人都是扛着大小沙土袋，蜂擁朝着山上推過來。
在他們前方的山坡上，三四十号他們同伴的屍體，就這樣橫七豎八的亂擺着，根本沒人理會，那些滲進了土地的腥臭味道，正引的一片片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蒼蠅亂飛。
他們選擇主推的方向，正是徐長青營地土牆的中部位置。
俨然，順古圖要用最剛猛、最幹脆的方式，将徐長青踩在腳下。
有着昨夜的磨練，諸多兒郎們對清軍這種攻勢已經有了一定的适應力，但此時畢竟是清軍主力主動，漢人奴隸後面不遠便是兩個牛錄的鑲黃旗和正藍旗精銳，六七百人，威勢還是很駭人的。
大家一時都很緊張，疲憊和睡意也是消散大半。
山下，熬了一夜的他達并沒有着急回去睡覺，而是笑吟吟的陪在了順古圖身邊，賠笑道：“爺，明狗就這一道土牆，堆過幾個點去，隻要咱們的勇士們一上去，明狗子就完蛋了！”
順古圖豈能不明白他達邀功的心思，淡淡一笑：“他達，你個狗奴才精神頭還是真好啊。放心吧，爺不會忘了你的首功的！”
他達頓時笑着滿臉橫肉都哆嗦起來，忙狗一般讨好道：“主子爺，奴才有一個請求，等滅了這明狗子的營地，請主子爺把那徐長青的心肝賞給奴才，奴才要用來下酒喝！”
“哈哈。”
順古圖心情明顯大好，笑着踢了他達一腳：“你個狗奴才，倒是會享受。行，看在你昨夜辛勞的份上，爺準了。”
“唉喲，謝主子爺恩賞。”
他達趕忙狗一般跪在了地上讨巧。
…
不多時，漢人奴隸先頭已經頂了上來。
徐長青這邊沒有火铳這種強力遠程武器的弊端頓時便是顯現出來。
昨天晚上，雙方都是有些黑燈瞎火，兒郎們手裏的石塊，标槍，錐子，随便亂丢亂砸也能砸到人。
但此時，天色已經透亮，這些漢人奴隸明顯都有一定的推土填溝經驗，把沙土袋丢到壕溝裏就往後跑。
而且這些漢人奴隸身後都有着清軍弓箭手掩護，他們極善于射抛物線狀的朝天箭。
這使得徐長青的兒郎們反倒是被壓制住了，沒有太好的反抗餘地，眼睜睜的看着這些漢人奴隸很快堆平了幾個地點。
也就是十幾分鍾的時間，已經有六七個壕溝的點被填平了，并且，堆積起來很高，身手稍微好點的，差不多都能沖上來了。
明軍營地中，慌亂情緒已經開始蔓延，許多兒郎們就算不敢亂動，卻也都是冷汗直冒。
馬上，就要直面要妖魔般的鞑子鋒銳了嗎……
徐長青這邊卻是依然泰然如山！
魚兒即将上鈎了！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但到底能不能在掌控之中，那，就要看接下來自己的指揮能力了！
幾分鍾之後，明軍土牆中段，差不多有着五六十米都被填好了，漢人奴隸也是退下去大半。
徐長青也是第一次見識到了清軍弓箭手的威力！
哪怕兒郎們都是躲在土牆之後，往外丢東西的時候也都是很小心，但還是有幾十人被清軍的冷箭射中，十幾個沒有铠甲防護的輔兵、民夫當場殒命。
那些受傷的，除了輕微皮肉傷的，情況也都不容樂觀。
清軍箭矢歹毒，許多箭矢上不僅有着倒勾，更是被淬了毒，那十幾個受傷頗爲嚴重的兒郎，就算第一時間得到了救治，恐怕也隻能是兇多吉少了。
順古圖中軍，這時眼見時候差不多了，順古圖冷冽道：“把那些雜碎趕一邊去吧。讓阿吉和舒默爾準備沖陣，我給他們半刻鍾，半刻鍾之後，我要拿下這明狗子的營地，鳥下那徐長青的狗頭！”
“喳！”
…
“嗚嗚~~~~。”
很快，刺耳的鹿角号鳴聲再次響起，疊伏在這天地間。
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的号鳴聲極爲澎湃激蕩，俨然要壓過不遠處澎湃的大海。
“勇士們，開始幹活了！”
“都他娘的給老子争點氣，别被阿吉那尼堪比下去！明白嗎？”
随着諸多漢人奴隸潮水般從兩邊拼命朝着山下跑去，戰場中部，兩個牛錄章京帶領的六七百精銳鞑子，徐徐攀上山來！
這小山本就不高，坡度也很緩。
從山腳下到明軍土牆的位置，也就二百來米。
很快，這六七百号如狼似虎的鞑子，已經是逼近了到了一百五十米的範圍。
徐長青本來還想再等等，把這些狗鞑子放的更近一些，開花彈和火攻一起，給鞑子造成更大殺傷，但鞑子的迅猛超乎尋常，一旦被他們靠近了，徐長青這邊就算有一百戰兵，恐怕也很難正面力敵。
當即對趙增金擺手道：“讓李柱開始吧！”
“是！”
趙增金此時早已經渾身冒冷汗了，聲音都有些變了形，忙是将明令通傳到前方。
李柱等人早已經準備多時，三十架投石車前，都是精心挑選的靈透輔兵們忙是将牛皮筋拉開，讓眼神好、有打過彈弓經驗的輔兵來瞄準。
而旁邊，早有人把竹筒式開花彈裝到牛皮筋中間的牛皮包上，旋即，點燃了引信。
“嗤嗤嗤嗤……”
“發射！”
“發射！！”
伴随着引信的迅速燃燒聲，李柱如狼一般大吼。
“嗖！”
“嗖嗖嗖嗖嗖！”
瞬時，一顆顆原始版的竹筒式開花彈，猶如一顆顆綠色流星，陡然劃過天空，直掠那些鑲黃旗鞑子的頭頂。
沒有炮兵教官，也沒有那麽多時間來培訓，徐長青此時也隻能讓這些臨時炮手，或者叫臨時彈弓手，自由發揮。
但昨夜徐長青，李柱，張大弓都是輪番對他們訓話，讓他們知道這綠色開花彈的威勢，不管怎麽樣，一定要把這些竹筒射出去，而且決不能射在營地内，否則，就地斬首！
而如果成了，每人也是直接賞賜五兩白銀！
不過，爲了維持秩序，防止産生混亂，徐長青還是要親自指揮的，保證他們每顆開花彈發射的節奏。
現在來看，第一輪效果不錯。
不管打中沒打中敵人，起碼沒有一顆落在己方的營地内。
這畢竟是彈弓，原理簡單，又都是在土牆後二十米外高高堆起來、還高過土牆的平台上發射，視野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嗯？那是什麽？怎麽綠油油的？”
“可能是包着金汁的竹筒吧，管他娘的呢，這些明狗子死定了！”
“趕緊沖過去，别讓這些明狗子回神，爺還要回去補覺呢。”
“哈哈，沖！”
無知者無畏。
這些清軍顯然不知道超越時代的‘開花彈’的威勢，根本就沒怎麽理會，頂着這些綠色開花彈便是往前沖。
“嘭！”
“嘭嘭嘭嘭！”
可片刻後，随着這些開花彈在天上地下陡然爆裂開來，這些倒黴的鞑子，直接成爲了可憐的靶子。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這是什麽鬼東西，我的眼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沖在最前面的一個強壯白甲，手持兩柄開山斧，正準備第一時間沖上土牆，立個頭功呢。
誰曾想，一顆開花彈，剛巧不巧就在他的前方不遠處爆裂開來。
瞬時，無數鐵砂、砂石猶如風暴，直接在他的周身擴散開來，他充滿着兇惡眼神的眼睛，陡然便是成爲了祭品。
一時間，這白甲滿臉是血，臉上幾乎被炸成了篩子，哪還握的住那幾十斤的開山斧，直接摔倒在地上，滿地打滾的哀嚎。
“砰砰！”
“噼裏啪啦！”
“啊，疼死我了，我的肚子，我的肚子……”
“好燙，好燙，又疼又燙，這是什麽鬼東西啊！天殺的明狗子，老子要宰了你們全家啊……”
“啊……”
頂在前面的其他人就算比之這白甲運氣好，卻也好不到哪裏去。
一旦被開花彈的砂石擊中，那種強大熱量形成的效用力，絕對比冷兵器要剛猛許多。
哪怕隻是被一粒砂石擊中了手臂，那種疼痛感也是極爲駭人的。
但，這隻是剛剛開始而已！
見到第一輪效果極好，徐長青這邊也是精神大振，直接在這些臨時彈弓手身後不遠處指揮，大呼道：“第二輪，開始填彈！”
已經開始熟悉這些操作的彈弓手們，趕忙是将新的開花彈放在了牛筋中的牛皮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