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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徐長青離開幾分鍾之後,王樸這時才回過神來,周身,早已經是被一層白毛汗給濕透了。
他這時已經是敏銳的捕捉到了徐長青說的幾個關鍵點!
大船,海邊……
依照王樸的活絡,就算是用屁股想,他也能明白徐長青的深意啊。
無比劇烈的喘了幾口粗氣,王樸整個人都有些顫抖起來,忍不住喃喃道:“這,這難道是佛爺給我王樸的保佑嗎……這,徐長青這個兄弟,真的沒白交啊!”
“對了,曹變蛟!”
“曹瘋子這人雖是不咋地,不太好相處,但,奈何這厮是徐兄弟的叔叔啊。就算平白無故比曹變蛟矮了一輩又何妨?必須要先渡過這個坎兒啊!”
“看來,之後,必須得跟曹變蛟好好結交一番,抱緊這條大腿啊……”
…
就在王樸一片翻江倒海之時,徐長青已經來到了曹變蛟的駐地。
在老曹的營地中,徐長青顯然不用跟跟王樸那邊一樣,還得通傳,跟自家營地也差不多。
來到曹變蛟的大帳前,老曹剛鍛煉完正在洗臉。
還是老樣子,看到徐長青過來,老曹也沒有什麽表示,随意睨了一眼,便是忙活他自己的了。
但老曹越是如此,徐長青也是愈發的放松,直接讓親兵拉過來一把椅子,翹起二郎腿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起來。
之所以過去拉攏王樸,乃至是冒着巨大風險跟王樸這厮透露這等核心消息,徐長青顯然不是無的放矢!
戰場如淵!
就算是軍神白起、韓信、戚繼光轉世重生,恐怕也不敢保證,就一定能打赢某一場既定的戰役!
尤其是面對滿洲八旗!
須知,這種以民族、還是單一民族爲主導的敵人最爲可怕!
莫說是此時了,就算後世,帶頭大哥米國也不是沒有吃過大苦頭。
島國小鬼子的珍珠港就不說了,就單說越國,包括後來的阿國,伊國,大哥們看似是勝利了,可哪一場沒吃過苦頭?
對手就算是實力弱,渺小如蝼蟻,但是,他們是爲了國家,爲了民族,爲了信仰,哪怕隻有牙齒,也會義無反顧的如飛蛾撲火,根本就不知道死爲何物!
甚至,死對他們而言,非但不可怕,而是一種榮耀,一種名垂千古的榮耀!
千百年之後,他們的後世子孫提起他們,那都是要恭敬拜祭,乃至是跪拜的。
特别是那種單一民族爲主導的勢力,那更是無法形容的可怕!
就算是米軍當年大局已定,快要打到島國本土了,沖繩數戰,米軍依然是損失極重。
就算隻能像是老鼠一樣,躲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工事裏,島國的士兵們,依然是用他們能利用的最大方式,不斷的給與米軍打擊。
如果不是‘小男孩’的綻放,科技層面完全碾壓,米國大哥們想要像是後世那般崛起,恐怕還真不容易。
此時,徐長青俨然沒有國家、民族這種雄渾的底蘊來支撐,他隻能在他最大限度上,提前布局,先爲自己,謀一條後路!
就算松錦大局真的崩盤了,至不濟,總要爲民族留一點骨血,留一點東山再起的資本!
王樸這厮的确不值得百分百信任,但這厮是個明白人,而且很怕死,這就能讓徐長青摸到思路,從而把他引領到正确的軌道上。
主要是徐長青無法操盤老曹這邊。
如果老曹到時候就是要去幹皇太極,徐長青能怎麽辦?還能去攔着嗎?就算想攔也沒這機會啊。
再者,如果有可能,先準備好退路,乃至是幫着老曹一把,如果事情真的成了,那~~,這種功績,可就不是利益的事兒了,必将要名垂千古!
思慮間,老曹那邊也弄完了,沒好氣的道:“滾進來吃早飯。”
徐長青剛才就沒吃飽,正等着老曹這句話呢,又怎會跟他客套?忙是笑着近帳内去。
一邊吃着簡單的早飯,看徐長青一直不說話,老曹終于沉不住氣了,“你小子今天來這麽早,想幹甚?有事兒?現在沒鞑子了,不用老子再幫你護送了吧?”
徐長青一笑,惬意的吃了個煮雞蛋,又吃了口鹹菜,美滋滋的喝了口粥,這才道:“曹叔,您看您這話說的,合着沒事我就不能來看您了?對了,我娘給我來信了,說起了當年您和我爹的事兒。哈哈,曹叔,想不到啊,您年輕時,跟我也差不多嘛。”
老曹老臉頓時就黑下來。
這個小兔崽子,哪壺不開提哪壺啊,真他麽欠抽!
看老曹波動了,火候差不多了,徐長青也不敢再拖大,忙是說起了正題。
否則,老曹這厮非要教訓自己,這一大早又是一場大戰。
“曹叔,是這樣,我昨天晚上,從登萊那邊,搞到了三十幾艘大船!”
“嗯?”
曹變蛟頓時一愣,忙是看向徐長青。
他怎能想到,徐長青這小子,居然不聲不響的搞出來這種大陣仗…
須知,登萊那幫人可都不是很好打交道的,這小子居然能虎口拔牙,搞來這麽多船?
徐長青笑嘻嘻的看着曹變蛟,捕捉着他臉上的每一個波動。
三十多艘大船肯定是沒有的。
不過,吹牛皮嘛,總歸要往大了說。
但說實話,老曹這覺悟,比之王樸就要差了許多。
不過,龍生九子尚且子子不同,更何況是人呢?
對付老曹,就必須要更爲精心果決!
“曹叔,實不相瞞,我現在麾下的運輸力,如果拼到極限,兩三萬人也能承受。”
說着,徐長青也不隐瞞,把昨天洪承疇找自己、并且送了戰船的事情,詳細與曹變蛟叙說一遍。
曹變蛟再愚鈍,此時也是明白了徐長青的意思,眼睛如銅鈴瞪着徐長青,極爲不善的道:“你個小兔崽子,什麽意思?你,你想讓老子當逃兵?”
他雖然很想怼着徐長青狠狠罵一頓,但終究是沒說出口,隻覺心窩子裏暖烘烘的。
這個小兔崽子,雖然奸猾了點,滑不溜手的,可心腸是沒的說的。
“逃兵?”
“哎,曹叔,你這話怎麽這麽難聽呢?
這叫後路,後路好不好?
此時錦州大淩河沿線,已經皆在清軍掌控,滿洲八旗大兵的武勇,曹叔,這不用小侄我再多說了吧?
曹叔,說實話,咱們大明此戰就算能取勝,恐怕也絕對是慘勝,而且,姓祖的本來就是個二五仔,您真以爲,他現在還向着大明?
曹叔,說句不好聽的,他要真向着大明,此時投降了清軍,少他麽折騰出這些事兒來,才是真的爲大明做了人事兒!
對了,曹叔,您不會忘了吧,當年沙嶺之戰,姓祖的那龜兒子手裏握着九千精銳騎兵,可是眼睜睜的看着劉渠劉爺他們幾萬人,活生生的在沙嶺被鞑子給屠了啊。
現在,沙嶺那邊晚上走夜路的,随時都能看到鬼火啊。
好好好,曹叔,咱不說沙嶺,咱再說己巳,您真以爲……”
随着徐長青一條條數過來,曹變蛟的臉色已經是陰沉如鍋底!
他現在真恨不得狠狠抽徐長青的大嘴巴子,這小子的嘴是忒毒了,也忒狠了!
但是……
就算是曹變蛟也很難否認,徐長青說的…都是血淋淋的事實……
說實話,如果祖大壽兄弟父子衆人,此時能痛痛快快的,幹脆利落的,不僅大明的遼饷負擔将會大大減輕,整個大局更是會一下子輕快不少。
錦州的确有大小淩河、女兒河之險,可~,這他麽又如何比的過山海雄關?
可這種事情誰又能說出來?
“小子,你,你想幹甚?!”
半晌,曹變蛟眼神終于重新凝聚,死死的盯死了徐長青的眼睛!
見曹變蛟終于上了道,徐長青心中也是長舒了一口氣,笑道:“曹叔,您是我親叔,小侄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坑您啊。這樣,曹叔,之後,上了前線,不管怎麽樣,我隻求您一件事!”
“說!”
曹變蛟從鼻孔裏哼出一個字。
“好!”
“曹叔,您如何擺兵布陣我不去管,如何進攻我不去管,就算您想宰了皇太極、多爾衮,我也不去管,我隻求您一件事!如果有可能,盡量把營地和陣勢布在靠海邊近一些!
這一來,小侄在海邊獲得了任何情報,就能第一時間通傳給您!
退一萬步說,就算真的出現了什麽不可預測的變故,咱們也能有個回旋的餘地。
對了,曹叔,王樸那邊我已經跟他商量好了,他也會秉承這個策略……”
随着徐長青說完,曹變蛟整個人周身都是出了一層白毛汗。
徐家怎麽,怎麽就出了這麽個妖孽啊!
他徐大哥何等義氣沖宵、義薄雲天的豪傑,怎麽就有了眼前這個小兔崽子這麽……
可……曹變蛟也不可否認的是,徐長青的布局極爲周祥,具有極大的可行性!
因爲錦州之戰的戰場,必定會在乳.峰山、女兒河一線!
鞑子明明是可以輕易攻下松山堡,卻是一直不曾動手,擺明了就是等明軍上鈎。
以他曹變蛟與洪承疇的關系,這事情是極具可行性的!
而且,如果王樸能靠得住,他曹變蛟也将會獲得更大的主動權,說不定,此戰,真的是大有可爲啊!
不過,就算心中同意了,曹變蛟面上肯定不能示弱,當即便是劈頭蓋臉的對着徐長青說教起來。
老曹的說教就是那麽回事。
除了教育徐長青要忠君愛國,不能堕了徐家的威名,再者,便是一定要謹慎小心,不能貿然把自己置于險境了。
徐長青早已經有了免疫力……
…
雖是很想與老曹多聊一會兒,可此時,時間堪比萬金!
老曹這邊已經是接受了自己的建議,那自己必須要去做更重要的事情了。
很快,徐長青便是來到了楊國柱宣府鎮軍的營地之前,眉頭卻是微微皺起來。
說實話,雖是想着去改變楊國柱的命運,讓的明軍能保留骨架,不至于一上來便是被清軍的悶棍給打悶了,但真正到了楊國柱的營地大門前,徐長青的熱血卻是一下子被澆滅下來。
他跟楊國柱不熟……
而且,在老曹那邊墨迹了一會兒,耽擱了不少時間,此時已經是辰時中,八點出頭了,楊國柱的大營裏有些紛雜,已經開始忙活起來。
不過,想了一下,徐長青一咬牙,還是直接來到了營門前,讓守軍爲自己通禀!
就算這事情會被有心人扣帽子,徐長青也不怕了。
畢竟,徐長青是夜不收,而且是海路方面唯一的夜不收主力,現在過來拜訪一下宣府鎮軍的主将,用公務是絕對說的過去的。
正如後世那句豪車的廣告詞:“所有的偉大,都源于一個勇敢的開始!”
很快,徐長青也是沉下心來,靜如山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