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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了青蛇林,所有物資都是裝船,準備出發了,徐長青與曹變蛟之間,還是沒什麽話說。
縱然徐長青的城府早已經深不可測,套路套話張口就來,可在曹變蛟面前,面對他這種如山般深沉又真誠的呵護感,徐長青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不忍騙曹變蛟什麽。
不過,兩人就算不說話,可那種那難形容的默契感,卻是在飛速滋生着。
一種穿透了重重隔膜和阻隔的親近感,逐漸萦繞兩人之間。
終于,船隊已經準備完畢,可以出發了,徐長青深吸了一口氣道:“曹叔,小侄先走了,您一定要多多保重!”
曹變蛟這時也回神,沒好氣的白了徐長青一眼:“小子,海裏風大,萬事小心!有什麽事,随時來找我!”
說着,曹變蛟也不再理會徐長青,拔馬邊走。
隻不過,徐長青卻是注意到,這老兵痞回馬的瞬間,那拿着馬鞭的大手卻是下意識揉了揉眼睛。
看着曹變蛟一行人翻滾着塵煙離去,徐長青的幾十條竹筏,也已經平穩的漂浮在了大海上。
忽然,徐長青有些好笑。
老曹這厮,有點意思的啊,某種程度上,跟後世自己老爹的性子倒是有點像。
大部分時候是不會說話的,隻知道做事,但任何時候,他都能成爲依靠!
想着,徐長青整個人也是精神大振,胸腹間豪氣頓生!
有着老曹這種程度的呵護,如果自己再不能把事情做好,那,也别回去見江東父老了!
…
如果老曹這厮能稍稍柔順點,徐長青倒是想開口跟他要些使長槍和繪制地圖的夜不收好手的,可這老兵痞俨然是個悶騷的悶葫蘆,徐長青一時也開不了這個口。
不過,反過來想,這事兒也不倒不是壞事。
起碼在現階段,隊伍還是要以自己的影響力爲主!
如果放任明軍的陋習進來,那恐怕還不如自己白手起家!
…
老曹雖是因爲酒宴的事情,跟諸部總兵大佬鬧的稍稍有點不愉快,但徐長青相信,老曹能走到此時,這點問題還是不大的。
想改變,想掙脫桎梏,言語是改變掙脫不了的,還是要依靠紮紮的努力,天時地利人和!
回到鲨魚島已經是申時出頭,見到徐長青出去這一趟居然帶回了這麽多糧食,島上不論兒郎們還是百姓們都是大喜,這也就意味着,他們又有能吃很長時間的糧食了!
徐長青也是在不動神色間,繼續加大自己那潛移默化的影響力,大肆揮灑雞湯,繼續爲自己的身上披上神光。
這種東西,起碼對此時的徐長青而言,百利而無一害!
爲了獲得更大的主動權,爲了有更穩固的後方,更強大的凝聚力,徐長青自然是不吝花費心思。
…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徐長青開設了早操,也就是每天早上的五公裏越野,開始規整的親自帶隊操練士兵。
與此同時,閑暇時間,徐長青也是與諸多匠戶們交流,一齊籌謀着鲨魚島的各項改造工作。
短短幾天時間,鲨魚島的各項設施,便是見到了立竿見影的起色,不僅更爲規整,更爲科學,也是更爲堅固。
可惜,鲨魚島終究還是有點太小了,可以操作的地方太少,否則如果有地方合适燒制磚瓦,這些匠戶們能爲徐長青建起一座城來。
這也讓的徐長青愈發認識到了人才的重要性!
大明的這些匠戶們,不是沒有本事,沒有技術,隻是,他們缺乏平台,更缺乏真正的良性機制。
…
大明崇祯十四年七月初十一大早,徐長青剛剛帶隊跑完操,楊洪便是欣喜的過來找到了徐長青,強自壓抑着希冀與興奮道:“大人,長槍做成了。而且,剩餘的鐵料老漢兒還做了些護腕和護肘。”
“哦?”
徐長青抹了把汗,精神也是一振,笑道:“走,去看看!”
很快,徐長青便是與楊洪來到了島上北部山下的簡易作坊裏。
此時,用竹子和各種木料搭建起來的簡易晾曬平台上,擺着百多杆竹子長槍。
這些竹子長槍的竹竿比尋常的制式長槍略粗了一圈,但是差别不太大,而且,用于放手的地方,都是經過了精心的打磨,光滑中又微微有些粗糙,手感非常棒。
這樣就算是人劇烈運動、出汗之後也不會滑溜、滑手。
而槍頭更是吸取了許多徐長青的想法,更大,更長,更銳,同時,放血槽也是更爲合理。
槍頭邊上都是被紮上了紅纓,雖是略顯簡陋,但卻已然是有些煞氣逼人!
徐長青當即招呼人手把這些長槍拿到了簡易的大校場上,讓兒郎們上手,頓時便是引來一陣興奮。
示意兒郎們安靜,徐長青親自拿着長槍,來了幾個示範。
“殺!”
徐長青雙手穩穩握住這柄兩米出頭的竹子長槍,整個人猶如一頭迅猛獵豹,暴虐如電的沖殺向前方的靶子!
頓時,‘噗嗤’一聲悶響,徐長青手中的長槍頭,便是直接刺穿了這稻草、木料打制的靶子的腹心,幹脆又果決!
“大人好槍法!”
“大人威武!”
“大人……”
頓時也是引來周圍兒郎們一陣歡呼。
徐長青也是極爲振奮,接連沖殺了五六次,效果都是相當不錯。
這竹子長槍,整體手感比用白蠟打制的明軍制式長槍還是要差一些,但勝在用料足,體重均勻,很能吃上力道。
徐長青這接連試驗了數次下來,堅固度也是沒有什麽問題。
此時,經過這些時日的操練與不斷研究,對長槍兵的理解,徐長青也是更爲深刻。
說白了,徐長青此時讓楊洪打制的這些竹子長槍,其實已經不再是明軍的制式長槍種類,而更像是我軍後世的三棱、四棱.軍.刺!
有着兩次與清軍交手的經驗,再加之多次觀摩了清軍的裝備、規模,徐長青非常明白,這些清軍基本各個都是兩層甲、三層甲護身,像是那些白甲勇士,恐怕披甲還要更多。
這種狀态,明軍的長槍倒并不是不鋒銳,但槍頭還是太大了些,攻擊性強,但是攻擊性能卻是略差。
畢竟,這麽大的槍頭,除非是準确命中目标的軟肋,否則,很難直接穿刺清軍的铠甲。
而把槍頭做小,按照放大版軍.刺來做,不僅更鋒銳,加入了引血槽之後,也能讓殺傷力達到最大化!
這種長槍不刺中人也就罷了,隻要能刺中人,哪怕隻是進去個三兩分,徐長青也能保證,幾分鍾便是放幹他的血!
當然,這些竹子長槍也并非全是優點,缺點也是極爲明顯!
按照楊洪的說法,竹子槍杆的耐用性問題不大,至少半年、大半年不會出問題,但是,畢竟此時的鋼鐵冶煉技術還不夠,不能絕對的保證這種複雜槍頭的耐用性。
對于此,徐長青也是早有準備。
說白了,與清軍對戰,不到萬不得已,白刃戰隻是最下乘的選擇,更多的還是要依靠火器!
更不要提,徐長青隸屬夜不收序列,正面直接作戰的機會暫時應該還不多。
不要求這些長槍兵到時候能多麽武勇,隻要他們能在關鍵時候頂住一波兩波,那便是足夠了!
又将長槍給光叔、趙增金諸人接連實驗,衆人都是與徐長青一般,對其中效果贊不絕口。
絕對比從劉朗哪裏搞來的制式長槍要好使許多。
主要是長度足夠、更好發力了,而且,放手的位置手感都是極好,能讓人拿的更穩當!
“殺!”
“殺!”
接連讓衆多兒郎們實驗數次,幾乎九成以上都是滿意答案,徐長青也是哈哈大笑,直接讓光叔取來了銀子,賞給了楊洪二十兩現銀。
這頓時引來一片驚呼。
尤其是那些匠戶們,一個個眼睛都是直了。
大人這可不是假賞賜,這是真金白銀的真賞賜啊……
見得人群氣勢被帶起來,徐長青也是恰到好處的又開始激情的演講,繼續給兒郎們和匠戶們澆灌雞湯!
也是讓的人群一個個都是熱血沖頂,隻覺有使不完的力氣,必須要拼命努力,争取從大人這裏得到好前程啊。
……
兩天之後,裝備上竹子長槍的這一百多号兒郎,已經差不多适應了這新式的裝備,開始遊刃有餘。
而楊洪那邊得到了徐長青的肯定和賞賜,也是開始更大規模的制造這種竹子長槍,包括護腕、護肘之類。
徐長青幾乎是親眼看着,他的這些兒郎們,轉化爲長槍兵之後,戰力不斷的在成型!
說白了,長槍兵比之其他兵種,最大的優勢便是沖起速度的剛猛沖刺,對陣騎兵效果徐長青現在說不好,但對陣步兵,這絕對是個壓制性的兵種!
當然,這種東西很多地方必定太過簡易了,傷亡是不可避免的。
但對徐長青而言,隻要他的根基穩固,這種傷亡損耗,都是在可以接受的程度之内。
随着長槍兵開始走上正軌,徐長青也是開始了更精細的練兵整合。
按照大明最基層的軍事編制,‘甲’,讓的這些長槍兵兒郎們開始操練配合沖殺。
以甲爲單位,每甲十個人,由小旗甲長統領,是爲一個戰鬥小組。
然後,再由甲,組合成把總戰鬥編制,是爲一隊!
這一來,開開合合,不論是小規模戰鬥,還是大規模正面作戰,徐長青和他的兒郎們便都是有了選擇餘地。
但這種操練難度顯然更高了,徐長青有着這些糧食支撐,也是繼續下着血本,讓這些長槍兵兒郎們每天三頓都是能有饅頭吃,并且盡量每頓都能讓他們喝上鮮美的魚湯!
…
就在這種疲憊卻充滿希望的日複一日辛苦操練之中,時間悄然來到了七月十七!
這天傍晚,剛剛操練完,正在吃着晚飯,徐長青正尋摸着明天來次整合操練,看看把總編制的長槍兵規模如何,已經幾天不見的張虎和趙啓亮,卻是猶如黑鐵碳般急急來到了徐長青這邊。
看他們疲憊卻又說不出振奮希冀的模樣,徐長青自然知道他們有大事禀報,當即便是放下了筷子,帶着兩人來到了自己的小屋裏。
兩人頓時無比興奮的跪倒在地上:“大人,我們發現了一條大魚,是真正的大魚哇!就在杏山海岸往北五六裏之處!他們足有……”
随着兩人激動興奮的簡直有些語無倫次的解釋,徐長青很快也是明白了他們的意思,精神陡然大振。
“你們是說,那裏,有着一處高麗人的營地,隻有幾百高麗軍兵守衛,卻是有着一千多漢人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