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墨蓮的女子離開後,白袍的少年也轉身準備離去。隻是他返回的方向,赫然是玄天宮。
——他果然是從玄天宮中出來的!
可是宮中不可能有這個人,前來的江湖世家中也不會有這樣的風華俊朗的少年。這個少年的身份決計不一般!
一時間夏琳不知道是應該放任他離去,還是要出手攔住他。
就在她猶豫的這小小的時候,白袍的少年就已經起身離去。風流凝聚,枝桠輕響,倒是當真術法高深,不是一般江湖少年。
于是夏琳決定攔下他,盤問一下身份,順便……如果可以她想順便“請”他離開玄天宮。宮中多女眷,怎能讓他如此輕松肆意的來去!而且玄天宮不比其他地方——
當夏琳展袖而起,将宮燈遠遠抛出的時候——她在漆黑的夜色中看到了一個黑影閃過——她此時還燃燒着神血,夜空中的一切都能被她清楚的看在眼裏。而那道身影竟然能夠蒙騙過她的眼睛。
這個人更強!也更加危險!
隻是一瞬間,夏琳就決定要去追下這個人。
至于那個白袍少年……夏琳相信自己總會再找到他的!
夏琳去追的時候,白袍少年也發現了後面的動靜,思考之後決定不去在意,而是趕快回到了玄天宮——他好像并不擔心自己被發現。
那道黑影也發現了自己身後的動靜,他開始加速,卻怎麽也擺脫不了緊跟在身後的夏琳。
“前面那位朋友!既然來了何必這麽匆忙的離開!”
“術師大會都已經結束了,夏琳小姐你不必遠送了!”前面遠遠的傳來一個略帶磁性的青年聲音。
“遠來都是客!而且大會白天就已經結束,我很好奇你逗留這麽久的原因。”
夏琳腳下忽然一點,風流在她身邊籠罩,掀起獵獵狂風,她紅色的衣裳被卷起,露出已經出鞘的若虛長劍。而她的速度忽然暴漲,繡鞋在那道身影肩上一點而過,那人一愣,速度不自覺的減慢了下來。
那一刻,他的瞳孔微微睜大,以爲自己誤見了什麽精靈妖怪。
紅衣散漫,白膚落光,綠色的宮燈在她身邊懸浮,照亮她發間玄色的流蘇。細劍橫起在她腳下,将她的身子架在半空中,一眼望去,隻覺得紅衣黑發,雙目似雪皎白,加之眉上濺血花钿,倘倘然如九天落女,恍恍然是樹林妖魅。
“閣下可否坦然相見?”
夏琳眼尖,從他腰間瞥見一柄紙扇,心裏閃過一個人的名字。
“夏琳小姐何必如此逼迫?在下既然蒙面,就是不想要暴露自己的身份。”那人也不再逃跑,站在原地,負手傲立,不經意間就有一番風流肆意。
“看你行事,不像普通世家人。”夏琳說着,勾起一抹冷笑,“我就更加好奇你的身份了。”
那人一愣,半響後失笑搖頭,習慣性的抽出自己腰間的扇子展開在眼前:“夏琳小姐,可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呐。”
“你應該不是第一次見我了吧。不然如何一言認定我就是夏琳。”夏琳毫不留情的戳穿他的寒暄。
“夏琳小姐雖然鮮少在江湖上行走,然其貌美,略有妖色。喜穿紅衣,眉上點花。再加上你現在那柄不俗的若虛劍,我想要認出來,應該也不是特别難吧。”
“此言倒是有理。”
夏琳贊同的點點頭。沒想到隻是乾雲山一戰,江湖上就已經傳出了她的事情。這個江湖……可真不是一個太平的地方。
“既然夏琳小姐認爲有理,不知是否可以饒過在下呢?”那人不露面,說話聲中卻染了笑意,聽起來無端的叫人如沐春風。
夏琳還是搖搖頭:“這不是理由。你這般投機巧辯在我這裏是行不通的。如果請不得……那我便要動手了!”
一道紅綢突然從她袖子射出,如雷似電,赫然帶着高深的法力,直襲那人面門而去。
那人手中折扇一收反打,四兩撥千斤,帶開了紅綢的攻擊。紅綢邊折,另一邊卻也射來一道,同樣強硬的力道,同樣刁鑽的角度。
他故技重施,卻發現眼前的紅綢越來越多,好像怎麽也打不完一樣,紛紛落落,如缤紛落英,千裏綿雪。不得已之下,他身子一旋,拔地而起,跳高之後才發現,那哪裏是兩道紅綢,分明是十七道紅綢組成了一個并不完全的鳳落劍陣。
這個不完全的陣法破解很容易,那就是跳到高處,那時不論怎樣巧妙的力道都會無力可使,變爲無用之物。
可是……夏琳會用這個如此簡單可破解的劍陣想要困住他嗎?
這肯定是不可能的。除非是完整的鳳落劍陣,不然想要困住他這樣的人,都是不太現實的。
但是那也不是夏琳的目的。
那人跳起之後也發現了這個事情,下意識擡頭想要躲避的時候,卻赫然發現夏琳不知何時已然到了他的頭頂,一柄細劍直直而下,目的明顯就是他蒙面的黑巾。
“好了好了!”
黑色的面巾被挑飛,他明明可以選擇以扇子遮擋,卻是選擇了妥協,“夏琳小姐這一手可是令梁某不得不折服。”
“你姓梁?”夏琳落地,長綢紛紛及地,“和南梁有什麽關系?!”
“夏琳小姐可認識這雙眼睛?”
他說着,黑色的瞳孔中忽然燃起滔天的大火,一片赤炎之後,變成一雙和夏琳一模一樣的瞳孔,隻是那顔色卻是火色。
“朱雀!”
夏琳一驚。
“是的。”
“原來你就是梁暄小世子。失禮了。”
得知了對方的身份,饒是夏琳也不得不平輩相交。
“夏琳小姐客氣了。方才一直隐瞞身份是在下的不對。如果夏琳小姐不嫌棄,可直接喚我君牧。我姓梁名暄字君牧。”梁暄也并不在意,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含柔,當真是一幅風流面貌。
夏琳點點頭:“我字長留。不知你到我玄天宮有所爲何事?”
“實不相瞞,我是爲了一卷荒古殘卷而來。本想出面相借,可是這幾日……可着實是亂的很,君牧實在是不知該如何開口。思量之下,不得已而……”
“讓你見笑了。”夏琳心底也認爲這幾日的事情确實是她能力不夠,這種事情在梁暄這平等身份的人面前來說也并不難堪,隻是,“這似乎不能成爲你不告而取的理由吧?!”
“長留……”梁暄欲言又止,但是看着夏琳那雙認真且不打算退縮的目光時,還是道,“玄天宮中應該有我在南方招兵買馬的情報吧!我确實是想要複興梁國,但是有一件事情和它一樣重要,長留你應該知道,鳳落寒泉的動蕩其實已經是預言裏的事情,那件事情要開始了——”
“我不知道什麽預言裏的事情,我也不相信。如果你要信,那也與我無關。”夏琳拂袖轉身,并不看他,“不過如果你拿的是《荒古奇異文》,那你大可拿走,就算我對于同伴的一種支持。”
“多謝。”梁暄沒想到她會這樣說,确實這件事情是他做的不對,雖然夏琳不一定能夠奪得回去,可是這樣來說,卻是最好的局面,“那梁某就先告辭了……”
“等下!我想知道,白家是不是現在還在你的身邊?”
“對。長留你……是了,你是玄天宮的主人,還有什麽事情是你不知道的呢。”
“既然還在就好辦了。”夏琳點點頭,并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擡手招了宮燈下來,安安靜靜的走了。
梁暄看着她纖細而挺直的背影漸漸消失在一片夜色中,不由得皺起眉來。這個夏琳……他還真是看不懂,明明這麽孱弱卻還要倔強的堅持着這麽多事情,和她那個哥哥,真是一點都不像呢。
不過也許……以後的路上,倒是可以相互扶持着走下去。
他收起折扇,散去扇子上最後一點淡淡的酒香,便也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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