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哲沒有再問什麽,因爲他看得出來青兒并沒有其他事情要和他交待了。
他伸手接過那支紅色的羽毛,紅羽懸浮在他的掌心,翎毛指着前進的方向。他向着青兒輕輕點頭,算是告别的禮數。青兒後退一步,卻并沒有回禮。
黑黝黝的洞穴被紅色的瑩光照亮幾分,隐約可以看見幾分兩邊的樣子。顔色極其深翠的藤蔓扭曲着身軀爬滿了石壁,在紅色之下顯出詭異的顔色。洞穴裏沒有風,也沒有水滴的聲音,寂靜的好像是一處死地。
是的,死地。
沒有任何聲音,沒有任何感覺,沒有任何外物存在的感覺。隻有當你轉動眼睛去看身邊的時候你才會看到除了黑暗之外的東西,隻有當你故意的重重的落下腳的時候,才能聽到隐約的回聲,和着什麽奇怪的聲音出現。
他有點想回頭看一眼青兒,不是因爲喜歡她,隻是忽然想确定自己還活着。
這裏太奇怪,奇怪的連他這種久經沉浮的江湖人也心生悚然,腳底發軟。
可是他最終還是沒有回頭。他微微僵直着肩膀,空着的手掌僵硬的慢慢放在腰間的扇上。衆人隻知道他輕功不錯,沒有什麽特别喜歡用的武器,隻是這柄扇子卻是他從來不離身的東西。因爲這把扇子是慕容氏鑄劍的流落在江湖中的殘次品。
以慕容鑄劍那巧奪天工的手藝,就算隻是一個殘次品也是極其厲害的。
而這扇子中蘊藏着七七四十九根喂過毒的銀針,必要時候絕對能夠爲他求得一線生機。
慕容鑄劍,而不是鑄劍的慕容家,這就已經能夠說明了很多事情了。
他越往裏面去,那種細碎的聲音就越來越大,從一開始那種細不可聞,變成了環繞身邊。
前面忽然出現一個極大的轉彎,許哲遲疑了片刻,然後擡腳繼續往裏面走去。隻不過他轉身的時候強迫自己往洞口那邊看了一眼,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他明明一路随着紅羽前進,走的都是直線,這一眼卻看不到任何的光亮,更不要提一身青衣的青兒。
他之前三分的遲疑幾乎要便成十分了。
可那支紅羽還在他的面前靜靜的飄浮着,甚至有了要往裏面繼續去的意思。好像許哲如果就此停下,它也應該不會停下,甚至會繼續往裏去,把他獨自丢在這裏。
那時候他就隻是自己一個人了。
這個時候他忽然聽到那奇怪的聲音越發的大了,驚濤洶湧,拍浪不止,狂暴的模樣似乎就在一牆之隔的那邊。而且……而且很有可能破牆而過!
這個時候他忽然想起來這裏是飛仙閣的暗道,忽然想起來青兒之前說的話。
飛仙閣是什麽地方?是他說來就來,想退便退的嗎?
如果他不聽從這支紅羽的話,他的下場可是誰都無法預料到,不過一定極其的可怕。
許哲忽然打了一個寒顫,極大的寒顫,全身上下都抖了抖,也讓他散去了許多猶豫。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他已經無法回頭了。世家的秘密,不是他一個人能夠全部清楚的,他也不願意以身冒險。
紅羽帶着他走了很久,很久,走到最後的時候他已經分辨不出來東南西北了,更不要提此時到底身在何處了。
這個時候一陣風不知道從什麽方向吹過來,一路都無比沉穩的紅羽忽然落到地上,像所有平凡的羽毛一樣,飄然落下在他的腳前,再也沒有任何的動作。
他彎腰撿起紅羽,紅羽忽然斂起了所有的光華。躺在他的手裏平淡無奇,而他站起來的時候,忽然就無比的适應了這片黑暗的環境。這是一塊無比巨大的空間,黑色的顔色充滿了所有。而在這片黑暗之中無數淺薄的綢帶一般的雲岚四處橫着,而在這片雲岚之中坐着一個少年的身影,遠遠的看着甚至有點瘦弱。
“林帆?……”
許哲有點不敢确定,細細想來,他其實已經有好幾天沒有看見林帆了。
林帆聽見他的聲音轉過頭來,臉色慘白,雙瞳泛着些許水光,看起來竟然有些柔弱。
“許哲嗎?你怎麽,過來了?”
林帆的聲音有點嘶啞,好像很久沒有開口了似得。
“你這是怎麽了?!”許哲也顧不得林帆說了什麽,快步跑過去就要查看他的身體狀況。林帆卻擡手攔住了他:“不用看,我沒有什麽大事。”
“可是你的臉色這麽白……簡直就像……”就像死人一樣……
“我有點失血過多。”林帆深深吸了口氣道,“我困在這裏不知道多久了,找出路的時候遇到了一隻守護的妖獸,戰鬥的時候受了點傷……咳咳。”
“……”許哲還想說什麽,卻看見林帆搖了搖頭,知道他現在身體很累,應該也不想多說什麽。他隻好掏出一些丹藥喂他服下,把法力輸入他的體内替他平複着體内的法力。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林帆的臉色才好上了很多,他再次擡起頭看着許哲,眼睛裏的水光已經消失不見,取代的是一種莫名的清明,和剛才的那個青兒的眼睛不同,他的眼睛通透清明,卻并不咄咄逼人。
“你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這裏是飛仙閣,許哲也不是那種無事會來闖人家禁地的人。
“青兒姑娘給了我這支紅羽,要我帶你出去。”許哲用懷裏掏出紅羽,卻注意到林帆的眼中閃過一道異色。
“怎,怎麽了?”
“這支紅羽……其實是我的。”林帆臉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但還是繼續說下去了,“這是我離開家的時候帶在身上的東西,它名爲紅妝,據說是朱雀神獸身上的羽毛,能夠辨識道路,也能夠破開許許多多的迷惑陣法。”
“啊?!!”
“我真的敢确認這支羽毛就是我的那支。小時候我曾經摔進山崖,這支羽毛也染上了一些邪氣,所以它的邊緣有些焦黑……”
“不不不!!”許哲忽然慌亂的打斷他,“我當然會相信你,隻是你……怎麽會有朱雀的羽毛?!那可是朱雀啊是朱雀啊!!”
“啊……”林帆有點不明白他的重點爲什麽一直在朱雀身上,“據說是它的羽毛而已,究竟是不是我也不知道。而且它隻是一隻羽毛而已……”
他其實很想說他都曾經被人認爲身上流淌着青龍的血脈呢!可是這種事情怎麽會是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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