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出乎水無憐期望的是,女孩和玄想對視片刻之後,竟然選擇了轉身離去。風從她的衣角滑落,一切都那麽自然而然。
玄清還想再說什麽,卻被玄想拉住了手腕制止了。
“爲什麽放她走?”
“她的目的不是我們。這個時候我們不能節外生枝。”玄想搖搖頭,笃定道。
“可是,說不定她知道離開的辦法。”玄遠着急的反問。
“掌控這裏的不是她,她能有什麽辦法。事到如今,隻有水使才能讓我們離開。”玄想這麽說着,眼睛裏卻閃過狠辣。如果水無憐一定要阻攔他們的自由的話,也隻有拼死一搏了。水無憐身帶封印,不可能有往日的水準,和那隻三耳兔的水平恐怕差不了多少,他們不一定就沒有出路。
“現在我們在明,水使在暗。隻有她願意見我們,我們才有機會。”
……………………
夏翮他們已經和妖魔纏鬥了兩個多時辰。這兩個時辰中,雙方都有大批的人手受傷,甚至死亡。鮮血無數次的噴濺,早已經麻痹了他們對于生死的界定。每一次出擊,都是帶着十足的力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夏翮沒有沖在最前面,他擅長的攻擊也不是近身,而是對于靈魂的攻擊。唯有魂魄,才是生靈最脆弱的地方。
那架紅木古筝是他遠上風域,從風域的斷壁殘垣中尋到的寶物。當年母親和他說過風域這件鎮域之寶,他便記在了心裏。雖然風域已經斷了傳承,沒有了基業,但是當年屠滅風域之人明顯對這件寶物沒有什麽興趣。風域淪爲鬼地之後,再也沒有人踏入一步。當他去到的時候,這架“雲湧”還靜靜的擺在神殿的上方,曆經了無數的風吹雨打,月落日暮,絲毫不改其顔色。紅色古樸,琴弦铮铮,是一架難得的好物。
母親說,如果有一日,你沒有一把順手的兵器,便去風域吧。那裏有一件寶物一直在等一個拿起它的主人。
母親說過的話,他從來沒有不聽的。
風起雲湧,天地情變。生死于一念,勝負隻浮雲。
雲湧古筝上刻着這麽一句話,夏翮猜測大概是上一任主人留下的刻字,或許講述了那個主人刻骨銘心的一生吧。江湖上已經沒有人知道風域裏的任何一件事,自然也沒有人能夠給夏翮一個解釋。但是夏翮覺得這樣就挺好的,雲湧在他手中,他也不會虧待它。這樣就很好了。
這場戰鬥終歸會有結束的時候,正如雖然寄托不滅,可生命總是會有消亡的時候。
夏翮修長的手指在琴弦上撥動,心中卻想起來很多很多事情。有那麽一刻,他擡頭看見遠處青山之上白雲舒卷,竟然忘記了自己此刻正置身一場生死搏鬥之中,忘記了自己肩上所擔負的一切。他覺得自己的内心從未有過的平靜,花開花落生死枯榮,雲卷雲舒萬裏河山。
“哥哥!”
九天之外忽然傳來一道驚喝,冰冷的像是一陣冬風銀裝素裹的襲來,強勢不可抵禦。于是一切花朵都開始凋謝,一切白雲都在無聲的消散。
“琳兒?!”夏翮扭頭看,一身紅衣長發飄飄的女孩,正是那個被他捧在手心裏的妹妹。夏琳擋在夏翮身後,雙手平推,狂亂的風流在她身際洶湧,她的紅衣獵獵,長發狂舞,可站在那裏便是堅定的不可撼動。
“哥哥你繼續,這個偷襲的交給我就好。”夏琳依舊是那道冰冷的聲音,比起那日在竹林确實是緩和了幾分,可是第一次聽見的人還是覺得有一股寒意順着自己的四肢鑽入了自己的身體,冷不丁打了一個寒顫。
夏琳根本沒有回頭看衆人,她要保護的隻有哥哥一個。長劍忽然出現在她的手中,陽光落在劍鋒上折射出來的光芒竟然帶着無限的寒意,仿佛靠近一分就會被凍傷。偷襲之人掩身在虛空中,被夏琳打斷了偷襲也是稍有愣怔。本來一切都是計算好的,給夏翮下的藥也如計算一樣讓他陷入了幻覺,卻誰知半路忽然殺出這麽一個人。
夏琳絲毫沒有留情,長劍淩然斬出,偷襲者被迫躲避,從虛空中現出身形來。姜妍轉身看過來的時候,卻怔愣在當地。
偷襲夏翮的不是旁人,正是那個出現了又消失的血修羅。
後者一身白衣缥缈,竹影斑駁,漆黑的長發在耳後垂落,如畫安靜的眉眼卻意外的塗抹了豔紅色。蒼刀穹劍和夏琳手中的長劍狠狠撞到一起,發出刺耳的碰撞聲,許些光屑四下飛濺。
血修羅借力後折,輕輕一個跳躍便到了幾十丈外。她擡手端詳着自己的兵器,低聲呢喃了什麽,似乎有些驚訝的感覺。
夏琳可不給她休息的時間,來的時候她就發現潛伏起來的人隻有一個,隻要解決了血修羅就不會再有問題。繡鞋輕點,無數道紅色的綢緞爆射而出,宛如遊龍般追向血修羅。血修羅刀劍齊舞,斬斷無數,紅色像是一場雨,在她的身邊翻飛墜落,美的像是一幅無聲的畫卷。
綢緞忽然一散,長劍在手的夏琳已經逼到了眼前,她眉梢的花钿豔麗似血。蒼刀下斬,穹劍斜上挑。這一擊,夏琳如果不避,那麽她的長劍會被蒼刀斬斷,而她也會被穹劍開膛破肚。但是夏琳真的沒有躲避,她忽然伸出手握住了那把上挑的劍,鮮血立刻沿着鋒利的劍鋒汩汩流淌,染紅了血修羅飛揚的雪白衣角。
而蒼刀也沒有斬斷夏琳手中的長劍,那柄長劍明明那麽纖細,卻帶着不可忽視的堅韌。
“琳兒!”夏翮被這一幕吓到心驚肉跳,聲音都變了腔調。那是他妹妹!
“夏家的若虛,怎會被爾等凡物斬斷。”夏琳盯着血修羅的瞳孔,一字一句,“我說過,再見面的時候我可能就會殺了你。”
“那日果然是你。”血修羅并沒有因她的話而動搖,“你是從哪裏得到的那個玉佩?!”
夏琳嘴角浮現出笑容,宛如冰雪消融,帶着明媚的柔和,可她的聲音越發的冰冷:“我從一個死人手裏摳出來的,你信不信?”
“我信。”血修羅卻說了這麽兩個字,“我隻想知道地點,你從哪裏得到的?!”
夏琳手腕一轉,絲毫不顧及手掌的傷,竟然一把奪下了血修羅手中的穹劍。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能夠奪下血修羅的兵器,看到這一幕的人都忘記了自己面前的敵人,隻被這驚人的一幕深深的刻進了腦海之中。
“打赢我,赢了我就告訴你那個人曝屍在哪個荒野。”
夏琳一把丢出穹劍,長劍在空中化了一個弧,直直的墜下,插入泥土之中,上面還帶着夏琳的淋漓的鮮血。
血修羅深深的看了夏琳一眼,一擡手竟然也把蒼刀抛了下去:“我希望你臨死之前能夠說完那個地名。”她從背上解下那柄灰色劍鞘的長劍,長劍沒有絲毫的光輝,劍身斑駁帶着些許的裂縫,是時光留下的無情痕迹。
明明是一把毫不起眼的長劍,夏琳的臉上卻湧現出巨大的謹慎,她撕下一塊衣角草草的包紮了一下左手,便沉下呼吸緊緊盯着血修羅:“任何傷害我哥哥的人,都要付出代價。不管你有沒有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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