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帆買了匹馬,趁着快到正午趕路的人少,策馬便出了鳳起城,進入了雲間。
林帆沒想到短短時間裏經曆了那麽多事情之後他還是到了雲間,站在了鳳落山下。從山腳望上去,整座山都泛着初春時節微微的綠色,看起來也隻是比那天逃出馮家看到的綠了那麽半分罷了。誰能想到再過一段時間,綠色就會席卷整個大地呢。
“春天來得總是很快。”鏡靜趴在他的懷裏悶聲道,“不知不覺又是二十年了。”
“什麽嘛,說的和你二十年沒有見過春天了似得,我知道你啊,活的時間長,可别總是這麽倚老賣老的模樣行不行啊。”林帆揉了一把鏡靜的小腦袋,“不然我就讓你自己爬上去了哦。”
“你少吓唬我了。就算是爬上去又怎麽樣,兔子不擅長爬山,難道擅長昏倒啊。”鏡靜白了他一眼,決心不放過體質弱這個可以擠兌的特點。
林帆捏了捏它長長的耳朵,倒是沒有真的讓它去爬山。鏡靜的修爲不高,要是被什麽厲害的人物看出來了妖的本質,被抓住的話他可是沒有把握把它救回來。
救人的最好辦法就是……不要惹出事情來嘛。
鏡靜也知道林帆對自己的擔憂,心安理得的接受了,翻了個身,懶洋洋的躺在林帆手臂彎裏曬太陽。雲間的陽光特别好,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有鳳落山阻擋了從北面來的寒氣的緣故,這裏幾乎可以說是四季如春,就算現在隻是初春時節,也溫暖的很呢。
林帆四處打量了一下,和他一樣從四面八方趕過來上鳳落山的術師簡直多的是數都數不過來。每到這個時候,鳳落山腳下就會重開集市,從各地趕過來的商人、術師、武師都會聚集在這裏,販賣手中值錢的寶物。
他沿着新開辟出來的街道走着,兩邊雖然沒有什麽吵鬧聲,可是單看那交談聲,砍價聲還有叫賣聲也不是什麽安靜的地方。他自己手裏雖然早就沒有多少錢了,可是架不住他想多看看,長點見識。以前在父親書中看到的植物啊藥材啊靈石啊還有各種各樣的東西,他都想親眼見識一下。
不過這條街道上最多的還是販賣藥材的,從最普通的回靈草到千金難求的尋仙九葉華,都在那裏一字排開,等待着财大氣粗的人挑選。他略略的看了一眼,雖然品類很多,但是品質卻算不上上乘,很多按照年限劃分的藥材,甚至都隻是堪堪過了那道年限門檻,根本沒有真正的蓄養出藥力。
這樣的藥材,恐怕也隻有不識貨的外行才會買吧。
他一邊走一邊打量,心裏無聊的盤算着芝罘島上的藥材能夠值多少錢,不是他想賣,這隻是人的習性,總是像比較一下自己擁有的和别人擁有的。
再往前走,就到了街道的主幹,從主幹一路向上,就會進入鳳落山的領地。在那裏和在雲間完全不同,那裏的規矩是由玄天宮制定的,任何人不得打殺,不得大聲喧鬧,沒有允許不得使用術法,玄天宮所在的半山腰往上,沒有特殊事情一步不許踏入。這段時間雖然天下豪傑都開始往玄天宮彙聚,可是在路上也有很多地方是被明令禁止不得踏入的。
一旦違反玄天宮的規矩,就會遭到整個夏家的嚴懲。
夏家又代表了天下術師,它所擁有的号召力,和所代表的榮耀,是沒有人敢輕視的。
林帆在路邊最後的買了一點幹糧帶到身上,此番上鳳落山,他暫時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去找那位“青兒”姑娘。不知道夏翮現在還在什麽地方呢,有沒有進了雲間。
雲間雖然是夏家的地盤,但是如果被堵在了鳳起,可是得費一番工夫了。
林帆抱着鏡靜走遠了,一個一襲藍衫的青年從客棧裏走出,整了整衣袍,收斂起身上最後一點陰鸷,也擡腳上了鳳落山。他走遠之後,一個紫衣的女子才慢慢的走出來,紫色薄衫,雲發中斜斜的戴了一隻古樸的蒼玉簪,手腕玲珑,上面銀色的細镯流淌着光華,她看着走上山的身影淡淡的抿唇,瞳孔中閃過算計的神色。
她竟然就是自從塗城之後就消失了整整一個月的秦施施。
林帆上了鳳落山才知道玄天宮雖然看上去非常遙遠,可是也不是不允許用術法的。隻是到了鳳落山領地中,沒有允許是斷不能再施術法了。所以他現在也隻能認命的抱着鏡靜繼續往上去了。
不過這一路上他才發現,雖然可以從山外用術法到達玄天宮,但是使用術法的人确實少之又少,除了幾個看起來地位就不俗的之外,更多的人還是選擇了從山腳出發。或許這就是爲了尊重玄天宮吧。
玄天宮雖然是夏家的祖地,卻也在名義上遊離于江湖之外。雖然這麽号稱了,不過在很多人心中,玄天宮就是夏家的一個别稱。夏家所擁有的一切,就是玄天宮的一切。
“家大業大還真是好啊……”林帆無意識的搖頭道。
“樹大招風,維持這樣的名望,對于夏家人來說早就變成了一種負擔。外人不知道,可是同樣作爲八大世家的可是非常清楚。尤其是同樣都身爲前幾位的韓家,哼哼哼,早就是賊心不死了。”鏡靜道,心裏卻是希望林帆能夠聽進去一些。林帆踏入江湖本就是無奈之舉,自身又沒有目标。解決了馮家的事情之後,他現在幾乎是又回到了之前随遇而安的狀态。
這種狀态并非是不好,很多人窮其一生想要的也不過就是能夠随遇而安,平平安安的一輩子。可是林帆早已經注定了未來,他不能在那件事情到來之前還是這個水平,這樣,無疑是對所有人的不負責,對未來的不負責。
林帆喜歡自由,可是,要想成就宿命,總有一些東西是不得不犧牲的。既然夏翮不願意說那件事情,就由它來說吧。以它的身份講出那件事情,可信度又怎麽是夏翮那種毛頭小子能夠比拟的。
“喔。難怪我之前總覺得夏家和馮家的關系過于親密了,原來是在拉攏人心啊。”林帆對于這種事情總是能夠一針見血。
“差不多吧。反正就是那個樣子,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了。現在我要和你說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鏡靜敷衍一句,想盡快把那件事情說出來。
林帆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看了看四周,找了塊還算是平坦的石頭坐了下去,“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休息。你說吧,我聽着。”
“你這根本就是在敷衍我!”鏡靜對他的态度很不滿意,好歹是這個世間最大的秘密,他怎麽能夠這麽随便的态度來對待。
林帆一怔,習慣性的摸了摸鏡靜的腦袋:“好吧,我錯了。你說吧。”
“我又不是貓,順毛摸什麽摸。”鏡靜一腦袋拱開林帆的手,扒拉了幾下爬到林帆肩頭,“現在我要和你說的事情無比的重要,不但關系到你,還有你的父親,還有你整個林家。更或者說是關系到整個天下。”
“關系到我父親?和整個家族?”林帆想起來之前夜裏馮良和夏翮提起來的“鴻城林家”,心裏默默的動了動,“整個家族是鴻城林家嗎?”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聽我說。”鏡靜說完,又想起來林帆對林墨的敬重,歎了口氣道,“對,就是鴻城林家。你父親是最後一位……額,應不應該說是家主呢?反正你是最後的血脈了。所以你要好好聽好你的宿命。”
“鴻城林家……那不是據說能和夏家相抗衡的家族麽……”
“除了鴻城林家還有别的家族了,平南梁家和那隻有一個名号的西邊殺手。他們四個當時是平分秋色的。不過有分有合,到現在隻有一個夏家了。”
“那之前夏翮和我說,父親在玄天宮爲我留下了東西也是真的了?!”
“那個……大概吧。後來的事情也我也不是很清楚了。那時候我陷入了沉睡……”鏡靜順着他的話說了幾句,忽然又想起來自己的要說的事情,連忙要把話題拉回來。都怪林帆,每次關注的事情都莫名其妙的。
林帆沒讓鏡靜找到說話的機會,他自己想了想,忽然一把抱起鏡靜大笑起來。父親竟然爲他留了東西,雖然還不知道是什麽,但是這已經夠他高興的了。他已經離開芝罘島一個月了,越發的挂念父親,擔心父親沒有人照顧,沒有人給他做飯洗衣服……反正所有的事情都擔心,可又偏偏不知道該怎麽回去,怕就這個樣子回去會讓父親失望。
他一邊想更加的出色,另一邊卻又對芝罘島無比的眷念。現在聽到這個消息,心想說不定拿到東西就可以回去了,到時候就給父親證明自己到了玄天宮,有了拿到那件東西的能力,向父親證明自己之後就可以繼續留下了。
林帆抱着鏡靜高興的時候,那個一襲藍衫的青年也走到了他身邊。青年滿眼奇怪的看着他,好像他臉上有什麽奇怪的東西似得。林帆自覺尴尬,慢慢的放下手,摸了摸鼻子。
“那個……小兄弟,你沒事吧……”青年試探道。
“沒事沒事……我那啥,想起來件事,挺高興的……”林帆被人詢問更是尴尬,都沒有多看,就抱好鏡靜往上走去了。
“哎,小兄弟,你的一個人來的嗎?我也是一個人,我們要不結伴走吧。”藍衫青年卻沒打算放過林帆,擡腳追了上來。
“我不是一個人來的,我看還是算了吧……”林帆不想和他一起走,不然總會想起來自己方才的窘态。
不過那個人卻不打算放過林帆,他緊着追了幾步,道:“别啊,四海皆兄弟嘛,一路上有個伴多好。”
“我的同伴在上面等着我呢,咱們還是别一塊走了吧。”林帆拔腿抱着鏡靜就跑了上去,藍衫青年看他如此堅決也就不再跟着,隻是眼睛在林帆背上的籠沙上轉了個圈兒,露出一抹異色。
林帆擔心着夏翮的事情,卻奈何自己身子太弱,他擡眼看了看還那麽遠的玄天宮,又看了看逐漸爬到正中央的太陽,知道自己要趕過去恐怕還得一會兒,可是他已經耽誤了一天工夫了,不知道夏翮他……
算了,富貴險中求,不想多跑路也得險中求。
林帆眼睛一轉,想出來一個也不知道有多少可行的法子,總歸還是得試試。
歇了一會兒,遠遠的看着那個藍衫男子出現在視線中了,他連忙站起來,操縱風流帶着自己往玄天宮中去。不出他所料,等到他快要接近玄天宮的時候,半路上已經靜靜的站了幾位青衫白絨花的姑娘在等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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