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是最殘酷的，最漫長的，最癡心的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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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道生帶着花娘一直逃一直逃，林帆看着他們越來越疲勞，越來越狼狽。他們從一開始的光鮮照人變成了現在的遍體鱗傷。他們爲了逃開，不敢暴露身份不敢使用術法，也不敢在一個地方多停留半分。

林帆不明白爲什麽追殺他們的人越來越多，按說這種情況下，按而不發是比大張旗鼓弄得天下皆知更加明智。除非……

除非他們身上有什麽是馮家人必須拿回去的東西。那件東西無比重要，甚至可以擊殺他們選中的家主，也要不惜一切代價的奪回來。

林帆想起來一開始的時候他們說馮道生拿走的東西，馮道生要用來救花娘的東西。他仔細尋找，卻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物件。

最後他們被逼上了一座山崖。林帆之所以知道那是一座山崖，是因爲那是迄今爲止唯一出現的東西。一直以來，這片虛無中隻有馮道生和花娘兩個人。

他們站在山崖上，沒有退路也沒有生路。甚至連一句話的時間都沒有，能做的，就是毅然決然的跳下去。他們早已經清楚落到馮家手裏的下場，就算是死，也要兩個人死在一起，死的有尊嚴。

林帆不怎麽理解這種【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的大無畏的感情，但是他知道，與其苟延殘喘，還不如死的壯烈，至少還有重要的人在身邊不離不棄。

風吹起他們的衣衫，吹散他們的長發。林帆想起來三年前他也曾經跳過崖，不過那是因爲好奇，才會跑到落雪崖下。那時候的自己，應該也是這個樣子吧……被上升的氣流吹的東倒西歪的，看起來像是在大浪中前行。可等在他們面前的和曾經在自己面前的截然不同。自己有父親在等待，他們卻被原本應該祝福的人追殺到不得不九死一生。

花娘馮道生在下墜的途中緊緊擁抱，他們都沒有說話，現在這個時候已經不需要語言來溝通。他們看着彼此的眼睛，裏面倒映出另一個的影子。他們知道自己選擇了一條怎樣的道路，這條路上有很多人，他們不是前無古人，對這份感情的執着和堅定卻是第一個。

馮道生不着痕迹的翻過身子，背部朝下，緊緊的護着花娘。一直以來，林帆都看不清楚他的相貌，但是這一刻，他對他肅然起敬。

不知道山崖有多深，隻看見兩人重重摔下，馮道生摔斷了脊骨，抱着花娘的手死活掰不開，他一身的血，模糊了花娘的視線。花娘哭的肝腸寸斷，卻沒有一點方法去救他。她是妖，法力不同，強行輸入隻會讓馮道生死的更快。

“幸好啊，幸好咱們沒有孩子，不然他可要跟着咱們受苦了。”馮道生每說一個字就咳出一口鮮血，他不僅摔斷了脊骨，恐怕肋骨也摔斷了，斷掉了的肋骨插進五髒六腑，才會有這麽可怕的出血量。可是他沒有露出疼痛的表情，他隻是一遍遍的說着“沒事沒事，等會兒就好了。”

花娘急急忙忙的擦着他臉上的血，手上，袖子上全都是血，她哭紅了眼睛，也爲自己的無能爲力深深絕望。林帆伸出手想去救，卻發現自己的手掌穿過他們的身體，留不下一點痕迹。

是了，是了，他隻是一個旁觀者，見生喜，見死哭，任憑生死枯老，插不上一星半點。

“節哀。”他輕聲說，雖然花娘根本聽不到。

花娘哭暈在馮道生身上，馮道生的身體漸漸冰冷。林帆擡起頭，想憋回自己的淚水，模糊間，看見那個一身正氣的男子衣袂翩然，舉手投足間是叫人信服的氣概。

或許，如果馮道生沒有遇見花娘，他也會是一個優秀的掌權者，帶領馮家四平八穩的走下去。可是他還是遇見了他生命中的劫，花娘就是他的情劫，從生至死，他都沒有想過放手的劫。或許，馮道生并不是适合做一個家主，身爲家主從來都應該是以大局爲重，哪怕犧牲自己的所有也不能放下重擔。他雖然一身正氣，光明磊落，卻拿得起方放不下，身爲男兒，如此長情……至少對馮道生來講，不算是太好的地方。

花娘抱着漸漸冰冷的馮道生哭腫了眼睛，她哭的聲嘶力竭，肝腸寸斷，卻再也換不回這個會在最後把她保護起來的男人。她這一輩子才遇見這麽一個讓她去愛的人，卻這麽輕易的就失去了。馮道生永遠不是她生命中的過客，他會是她的永恒。

陶花宛的生命中曾經有這麽一個人，是讓她再也不會走下去的人。

林帆以爲花娘會像她之前說的那樣，如果馮道生死了，她也會殉情。可是花娘沒有，她慢慢爬起來，藏起來什麽東西。林帆看不真切，上面蘊涵了太深的法力，在這片虛無的重現中他隻能看見扭曲的靈力波動。他努力的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楚那是什麽東西，可是哪怕他的眼睛裏已經醞釀出了青色，卻還是看不清楚。

花娘埋葬了馮道生，一個人搖搖晃晃的走了。

再次看見花娘，是在一處透着不一樣味道的地方。花娘換了光鮮的衣服，挽了簡單的發髻。她跪坐在那裏，張口閉口的說了什麽，嘴角含着冰冷的笑容，眼底是瘋狂的恨意。她似乎在争辯什麽，可是最後還是選擇了慢慢拜服在地。林帆站在旁邊，清楚的看到低下頭的那一刻，花娘眼中忍不住的淚水，一滴，一滴的砸在了地面。

林帆忽然明白了，這是花娘成爲馮家家主的畫面，她終究走到了這一步，一個人，孤單，強大的脆弱着。林帆開始相信馮良說過的，他說花娘對馮家根本不是真心的。他以前覺得不太可能，現在才發覺，有這樣的喪夫之痛，花娘忍耐了這麽多年，簡直是可怕的忍耐力。如果是自己……林帆平心而論，他是做不到這種隐忍的。

有了這一切，花娘所有的事情終于都解釋清楚了。江湖謠言是真的，花娘确實是桃花妖，馮良說的也是真的，花娘根本就馮家沒有什麽好心思。她會這麽做，恐怕是爲了馮道生吧…………

可是……馮家爲什麽就會接受花娘作爲家主呢？馮家與花娘早就已經勢如水火，這時候把花娘迎回來簡直就是頭腦發昏，傻子也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情。難道是花娘有什麽東西可以威脅他們？林帆再一次想到了被馮道生帶走的東西，那個被花娘藏起來的東西。

那個山崖特征不是很明顯，但是如果要去尋找也不是不可能。

林帆心裏滿滿想着，眼前卻又開始重複之前的畫面。隻是這次沒有了那隻鳳凰，一直都是那棵桃花樹在那裏，然後…………他看着，心裏忽然一動。這畫面的重複提醒了這隻是一場幻覺，他想起來自己來這裏隻是因爲夏翮要告訴他一個秘密。如今秘密看的差不多了，他卻好像陷在這場幻境中了。

該怎樣離開？！！！

作者有話說：其實馮道生和花娘真的挺虐的，因爲怕自己之前的版本實在太虐，所以現在寫的時候盡量不寫他們美好的時候，也簡化了很多很多的情節。

如果真的要虐……自己想想都覺得難受。

好了，下一章就是主角開個外挂的時候了。想想看，現在才給他開外挂是不是有點晚了……

這是繼塗城之後的第二個外挂，隻是這次沒有了秦姑娘幫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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