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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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帆不動聲色的看着，那個男子擁住花娘，花娘在他懷裏喜極而泣。想必是他的選擇正是她想要卻不敢言的奢望吧。畢竟人妖殊途，他又是那個身份，能夠爲了她放棄一切本就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是忽然間從四方傳來了尖利的嘯聲，聲音穿透千裏，直讓人不寒而栗，忍不住跪下身去，想要借此躲開壓迫。聲音來自四面八方，看不見摸不到卻真真實實的存在。男子抱着顫顫發抖的花娘，眼底也忍不住染上一抹絕望。

他擡頭大聲道：“各位長老，道生已經放棄了家主之位，也在宗祠之中發誓再也不踏入中原一步。難道這還不可以嗎？！”

有一人道：“道生，不是長老爲難你，你已經接受了家主之位，卻在最後的遊曆中的犯下此等錯誤。這一次，我們都商量了，可以放過那隻妖，但是你必須和我們一起回去。”

“長老……你明知道這不可能。我和花娘已經結爲夫妻，我是斷然做不出這種事情的。”

“馮道生！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如果不是你帶走了馮家……”

另一個人的話沒有說完就被打斷了，之前那個長老微微歎了口氣，道：“道生啊，如果你真的不願意回來，就交出你拿走的東西吧。一旦被人知道馮家失去了它，馮家就危險了啊。”

“那我的夫人呢？你們爲了分散我們，不惜對她下那麽重的手。在她的傷勢痊愈之前，我不會把東西換給你們的。”馮道生說着似乎也動了怒，“我無數次相信你們，你們呢？你們一次次的利用我對你們的信任傷害我的夫人……她是妖又如何？我馮道生既然認定了這輩子與她在一起，那就一定會和她相守相敬一輩子。”

“我不懂什麽叫做隐忍，我也不願意在這件事上隐忍。像你們說的，五十年後倘若還是不變心，那就放我們在一起。可是，我們的感情爲什麽要由你們操控？五十年後，或許她還是這樣，但是我已經老了。我們此時相愛，就要此時相守，爲什麽要浪費好好的五十年去做那麽無聊的事情？”

“誰也不能保證之後的事情，但是至少我們現在是真心的。”

“我雖然有着許久許久的生命，可是我願意與道生做一對平凡的夫妻，朝起暮息，當有一日，他百年歸去，我也不會獨活于世。我陶花宛這麽多年來第一次知道什麽叫做真心，就是這份真心，我會用一切去珍惜。”花娘忽然抓着馮道生的胳膊大聲道，“我不管你們要怎麽阻攔，可這世間的真情，是你們永遠也攔不住的！！”

馮道生拉着花娘忽然拔腳就跑，明明四周沒有風，林帆卻看見他們的衣袍翻飛，神色緊張，黑發散亂，臉上浮現的竟然是無與倫比的絕望。

“花娘，我們終究輸了。”

“沒有，我們沒有輸。就算此生無法相守，輪回之後，我也要再來找你。道生，你要永遠記得我，别喝孟婆湯，别忘了我。”花娘流下淚來，卻一直看着馮道生，眼底的凄婉讓人幾乎肝腸寸斷。

馮道生重重的答應了，他長歎一聲：“我馮道生自出生以來，從未違背過家族命令。自以爲每件事情都做的光明磊落，對每個人也是平心交友，雖從未有過多少拯救蒼生的壯舉，卻也從沒有傷害一個人。沒想到，到頭來因爲我受傷最深的人卻也是我最在乎的人。如果有來生，你不爲妖，我不修法。咱們就做一對平凡夫妻。過一輩子的碌碌無爲。”

“好，就過一輩子的碌碌無爲。”花娘流着淚笑了，發絲黏在臉上，看起來如此憔悴也如此狼狽。可是還是那麽的美，容光煥發的美。和她對比，林帆才知道終日看起來千嬌百媚的花娘竟然是那麽的慵懶、甚至說是……無精打采。

這一刻，林帆對所有事情都沒有了興趣。他隻想知道花娘和馮道生是之後又是怎樣。花娘行事果斷，骨子裏透着言出必行的狠辣，既然她說過不會苟活，就斷然不會爲了任何理由抛棄馮道生活下去。可是如今的事實是，花娘做了馮家家主，統領馮家，甚至有着架空馮家長老的趨勢，而馮道生，早就湮沒在曆史長河中，成爲那諸多過往人物，再也沒有人會記得。

他想知道之後又發生了什麽事情，逼得他們變成了現在的模樣。是……生命無常還是………真心不過虛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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