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見過這麽幹脆利落的身手,也沒有人見過這麽詭異的招數,似乎她的每一次出手,目的隻是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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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驚林,慘叫連天。行走在遠處的人都被這裏的狀況吸引了目光,猶豫着要不要靠近看個熱鬧。
白衣的血修羅一腳勾在風龍堅硬的龍角上,整個人都極其柔韌的往後半折腰去,透露出一種驚人的柔韌。長劍在她手中緩緩入鞘。長長的黑發在風中飛舞,一如既往的平淡眼瞳掃過看戲的衆人時,無數人下意識的避開了她的視線。
就在剛才,不過是那個精瘦男子被重重拍飛的時候,其他的十一個人也都沒有遲疑的出了手。絢爛的法力圍繞她四下炸開,看不清楚的術法一瞬間的爆發,九山十二門出動了他們精英中的精英,目的就是要将她斬殺于此。每一個人都清楚這一點,所以這會是一場不容錯過的好戲。
江湖向來講究公平公正,可在對待血修羅上,所有的公平公正都隻是一個笑話。
血修羅止不住自己下降的趨勢,卻也沒有刻意的去阻止。她隻是輕巧的落地,在衆人的法力到達之前出手了。這一次她終于祭出了她的兵器——蒼刀,穹劍。蒼刀青鋒,出鞘時帶着泠泠殺意。穹劍紅鋒,揮舞間是遮不住的血腥。
兵器有神,一出動天地。
蒼刀穹劍原本就是在雪山下埋藏了幾百年的神兵利器,落入血修羅之手,頃刻間便将所有的法力生生壓下。陰寒冰冷的法力從她的刀劍中滲出,帶着無形的寒冷。
“北冥地決。”有人認出來血修羅所修煉的心法。北冥地決原本是一個久居雪山的隐者所創,但是因爲尚未大成,便已西去。所以留下來的不過是一部殘卷。沒有人知道修煉這部殘卷會有什麽影響,正如沒有人知道這部原本應該被時光遺忘在那間隐居小屋的法決又怎麽會在江湖上流傳出來。
血修羅左手蒼刀,右手穹劍。刀劍在手,她嬌俏的立在原地,風吹起她白色的衣角,是不可撼動的模樣。沒有人看見她是怎麽拆了那十一個人的殺招的,隻是恍惚間在法力炸裂中看見她模糊的影子。待到法力消散,她緩緩起身,那些人好像方才隻是一觸即分一樣并沒有什麽損傷。
第一次交手,沒有人受傷。
可是沒有人敢擡眼看她,似乎她身上帶着威壓。
神的威壓。
那被拍飛的男子勉強站起身來,捂着腰腹,外表看不出來,但是他自己能夠感覺的到,自己的髒腑都已經受了損傷,沒有個幾年是養不好的。他站在旁邊,看着被圍在衆人中間的那個淡然如水的女子。心裏的憤怒,幾乎是要翻過天去。
“經鳥,何歐,你們給我攔住她。”他拾起自己的判官筆,捂着腰腹慢慢的走進那個包圍圈。錢經鳥和魁梧的大漢都應了一聲,知道這個瑞文六是最記仇的,這個時候攔着他,反而會更加壞事。
但是血修羅根本就沒有在看他們。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裏。她隻是用自己那無法解釋的威壓單方面的欺辱他們,她的關注點一直是在圍觀的那些人上。踏入中原之前,九師父就告訴過她,中原卧虎藏龍,但是她都可以一一挑戰,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他們會群起而攻之。
在九幽的眼中,中原是沒有一個人能夠信守承諾的。就像當年的……八明蓮。
血修羅沒說話,她在八明蓮的名字下沉默。
而今,她已接近站到了中原的土地上,感受這個她離開了十多年的故土。但她是所有人的敵人。她對自己的立場永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因爲她清楚很多事情,不是自己能夠掌控的。
這些圍觀的江湖人來此并不隻是要圍觀而已,他們要的也不是一個誰勝誰負的答案。他們想知道何爲血修羅,何爲屠城之力,他們在觀察之後,誰也不能保證他們會不會趁人之危的出手。
從來沒有人見過,猛獸會承諾不咬人。更沒有人見過,猛獸承諾了就會遵守。
她一開始的目的,就是要吸引所有人的視線,将所有人都引到自己這裏來,然後來一個金蟬脫殼,順順利利的到達雲間。想要殺她的人太多,她不得不以身犯險,換得一場混亂的棋面。
“我知道你們所有人都想殺了血修羅。如今機會就在眼前,把握不住可不能怨天尤人。”她這麽說,足尖輕點,與那男子交了十幾招,在所有人以爲局面會這麽不溫不火的僵持的時候,忽然暴起将那人輕松斬殺。
十二個人或許她會猶豫一下,可一個在盛怒之下出手不毫無篇章的人,隻不過是給她活動筋骨罷了。
所有人都在沉默,血修羅出手太過詭異,完全不能用常理來形容。或許,這會是他們見過的最奇怪最郁悶的一場争鬥了。可沉默不可能永遠持續,終于,三三兩兩的,那些旁觀的人也終于按捺不住想要來試試她的手段。
人在江湖漂,哪能躲得過生死二字。許多人,畢生追求的,就是這麽一個高不可攀的對手。
不過更多的人,都選擇了繼續沉默。
“哎,這麽天仙一樣的氣質,死在她手下那可是做鬼也風流了。”一個墨裙的女子從西邊過來,從這場争鬥的邊緣慢慢走過。眼神輕輕的看了場中争鬥的衆人一眼,呵呵的笑着,臉上卻沒有一絲的表情。她绾了奇異的發飾,墨裙繡了大片的荷花,眼角是用墨色的雨石化成的燕支,帶着邪氣和高貴。
她來的快,走的也快。根本就沒有停留過一步。那俨然世外高人的模樣,也引得衆人稍稍側目。
“這術師大會一開,天下間不知道有多少不知名的人要重新子啊江湖上行走了。”
“是啊,單是那個血修羅就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九山十二門都拿她不得,現在又加上了那些人,都沒有落到下風。還有剛才那個人,從來沒有見過呢。”
繼續圍觀的人小聲的交談着,壓低了聲音生怕會被别人聽見。那個墨裙的女子頭都沒有回,風姿卓絕的來了,又走了。
這時候,圍攻血修羅的人卻出現了問題。血修羅并沒有使用術法,但是衆人腳下卻綻開了一個巨大的法陣,黑色線條連接,飛快的繪畫出型,夜色的法力在上面流轉,每吞噬掉一個人就會綻開一朵墨色的蓮花。蓮花清雅,徐徐舒展,風過似乎還能帶起來縷縷幽香,可是吞人無形,噬人無辜,沒有人願意接近它。
血修羅根本不認識剛才那個墨裙的女子,如今雖然知道是她動的手,卻渾然沒有對策。一朵巨大的蓮花對準了她的位置,狠狠的撲下。她顧不得形象,一個翻滾躲了開去,隻是衣袖還是被扯掉了半片。
吞噬了活人的墨蓮紛紛活躍起來,都朝着陣中唯一的活人開始攻擊。蒼刀穹劍号稱雪山利器,卻很難在看似柔韌的蓮花上留下痕迹。反倒是她自己,在一次次的躲避對抗中一點點的受了傷。
血色染紅了她的衣襟,腰上赤色的流蘇早被撕碎。她已經疲于應付,隻能一點點的保護着自己,努力思考生路。那些圍觀的人都已經從她的注意力中抹去,她眼中唯一剩下的,就是這些刀槍不入,嚣張跋扈的墨色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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