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顔再美,皮下三寸不過森森白骨。
時間無情,記住的隻有當年的一抹驚豔。
人無情,情有記。軟香溫玉,誰又是真心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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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馮良也慢慢平靜下來。他按着腦袋坐在門後,悶聲悶氣道,“我叫馮良,字靈修。你叫什麽?”
“我叫林帆。沒有字,我還沒有及冠。”
“沒及冠就出來闖蕩江湖了?我真佩服你的勇氣。畢竟這個江湖可不是什麽好去處。”馮良支起下巴,“不過我在好奇你會取什麽樣的字。我的字是花娘直接定下來的,一點意思都沒有。”
“《楚辭?山鬼》挺不錯的了。不然要讓她給你找一個《詩經》裏啊?”女從詩經男從楚辭,這都是默認的規矩了。
“你不懂。”馮良歎了口氣,擡手,修長的手指上忽然燃起白色的火焰,照亮了他身邊。他把火焰一點點的彈飛到書架邊的蠟燭上,藏書閣裏也漸漸的明亮起來。
林帆看着馮良在火焰裏明明滅滅,慢慢清晰起來的臉孔,不由得說了一句:“馮良,你長的……可真好看……”
馮良确實是他見過最好看的男子了,不過是雙十年紀,可渾身上下帶着世族的貴氣,眉秀如飛,鼻梁高挺,略有半分厚度的嘴唇帶着淡淡的花色,加上一雙深邃的桃花眼,很難想象這竟然會是一個凡人的容貌。父親雖然也有一張俊美無雙的臉,可是卻被時光無情的摧殘的不成樣子。而且林墨的俊美中透着滄桑和陰柔,馮良卻帶着一點的風流不羁和年輕的春風得意。
馮良雖然對自己的臉比較自信,也挺喜歡聽見别人誇贊他。不過被山下倚翠閣中那些溫香軟玉的女子稱贊,和被林帆一個男孩子稱贊完全不是一個意思……馮良咳嗽兩聲,讓自己平常對待。
“和我爹年輕時候一樣的好看。”
“那你母親恐怕容貌一般了。要不然……”馮良掀起嘴角,露出半抹冷笑,風涼的反擊林帆并不能說的上是驚豔目光的容貌。林帆沒有繼承他父親的俊美,卻繼承了那半分的陰柔,打眼看去,隻覺得眉眼裏帶着柔和的和氣,讓人心裏舒服。
林帆并沒有惱火,他隻是垂下頭道:“這個我不知道。我一出生我母親就去世了,不過我父親和母親感情應該很好吧,容貌什麽也不重要……”
“既然你都沒有見過,那你怎麽知道他們感情好的?”
“這麽多年了,父親總是去母親墳前一個人待着,而且我沒有後母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這種東西可不一定,你還年輕啊……”馮良仰頭裝模作樣道,“誰的心裏不會裝着一個人呢。感情這東西啊,說起來就是萬惡的源啊。”
林帆一眼就能看穿他在裝老成,也沒有心思和他繼續談論這個話題:“你是因爲什麽被花娘關起來的啊?”
“小事,就是花娘看我不順眼罷了。關了禁閉還要餓着我。等我出去,我一定要把花娘從家主之位上拉下來。”
“那你想做家主啊?!”
“啊?!沒有,我沒想過做家主什麽的。我覺得我不适合。”馮良抓抓腦袋,“我隻是看不得花娘這般作威作福罷了。”
“其實……你并不讨厭馮家吧。”林帆斟酌着開口。他總覺得馮良所有的不滿都是對花娘的,他不滿花娘的獨斷專行,不滿花娘的目中無人,不滿花娘……對花娘的所有都不滿意。卻在看見他的第一時候懷疑他爲何出現在他的馮家。
“當然。我父親曾經在馮家也是舉足輕重,我本身就是本家的孩子,我沒有一分讨厭馮家的理由。”馮良理所應當的說,不知道林帆怎麽出此一問。
林帆見他一副本當如此的神情,知道自己失言了,也就不再說話。偏生馮良平靜下來之後對他産生了很大的興趣:“你說你姓林,和鴻城林家有什麽關系?”
“鴻城?”就是那個遇見林紀,被亂七八糟的勢力侵蝕的滿目瘡痍的大城?裏面也有姓林的家族勢力麽。
“就是東面的鴻城啊,特别大的那個,以前名聲特别盛的,你不知道?”
“我知道,我還去過呢。不過我和那個鴻城可沒有一點關系。”林帆心裏笑笑,那種混亂的地方跟他能有啥什麽關系,不過他就是一直很好奇城門那隻青龍罷了。
“我猜錯了?你不是鴻城林家的人的話,花娘怎麽會把你關在藏書閣呢。畢竟藏書閣也不是誰都可以進來的啊。”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剛醒就被丢進來了,連口飯都沒吃上。”林帆摸了摸扁扁的肚子,覺得有點餓了。
他一提吃的,馮良就開始唉聲歎氣:“林帆你知道我爲什麽那麽讨厭花娘麽?就是因爲她一點人性都沒有啊!我都關在這裏快半個月了,她都不讓人給我送飯吃。要不是我那幾個師弟還記得我,天天給我塞點雞腿啥的,你早就見不到我了。現在可好,直接用術法封門,什麽東西也送不進來了。”
“不會吧……她這不是想餓死你嗎?”
“我靠,越說越餓了。”馮良揉揉肚子,想起來剛才沒塞進來的那個油紙包,更是幽怨,“她就是想餓死我,餓死我之後就不會再有人跟她唱反調了,以後她就能掌控整個馮家了。哎,你說,我怎麽越來越覺得她惡毒了呢。”
“你想多了。花娘有時候還算是有點人性。”至少知道自己是誰的時候,還說要替自己請鬼醫出山。不過又把自己丢到這裏來是要幹嘛?
“你這是不了解她。哼。”馮良抱着肚子哼哼。林帆初見時,對他的容貌驚爲天人的感覺,現在已經盡數化爲孩子氣的無奈了。
“對了,你知道鬼醫麽?”
“鬼醫?知道啊。你提他做什麽?那可是個不好惹的主兒。”馮良被分散了注意力,立即有了精神頭。
“花娘說要請鬼醫出山爲我治病,我想問問你,鬼醫真的有這麽厲害麽?”林帆說完,馮良已經一個鯉魚打挺的從地上起來了,跑到他身邊就給他把脈。越把脈眉頭皺的越緊,最後猛地罵了一句。
林帆不知道他罵的誰,也沒有接嘴。
馮良罵完還不解恨,又罵了句花娘沒人性。林帆這個身子骨能和自己比麽?放在這裏,别說半個月,能撐個四五天就是他自己祖宗保佑了。
“你别問我這是怎麽了,我都習慣了。而且能活到現在我也挺滿足的,别說什麽看着心疼之類的話,同情沒用。”林帆看馮良張口,就知道他想說什麽,馮良表面看起來玩世不恭,卻特别心軟,還挺有正義感。如果讓馮良開口了,他肯定又是一陣亂七八糟的關心。
他是身子不好,可是也不怎麽願意被别人當做廢物來看。
“得,我不說了。我給你講講鬼醫這個怪物。我這裏可是有他特别詳細的情報呢。你别問我爲什麽啊,我不問你你不問我,咱們扯平了。”
“嗯,我不問,你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吧。”
“這我得想想,畢竟鬼醫最活躍的時候是在十五六年前了。我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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