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虛實,看不清楚,
人心浮動,禍福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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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過去了三天,三天裏林帆到處也沒有找到秦施施,好像這個姑娘就在一夜之間就消失了一般。更好像那就是他的一個夢,夢裏他遇見了一個身穿紫衣的女子,強大狡黠又漂亮。夢醒之後,自然是什麽也尋不到了。
林帆不敢确定秦施施到底是什麽人,卻也知道她的強大不是自己擔憂就可以出手相助的。索性把這件事當做一個插曲,心想着什麽時候再遇見了再說。
隻不過……秦施施她帶走了自己所有的盤纏,這個實在是要斷了自己的活路啊。
那點盤纏他也不是憑空就有的啊。那都是楊秋白白送他的,雖然林紀身上也還是有些,但讓他去讨林紀的花銷,怎麽都覺得不太合适。
沒了盤纏他要怎麽帶鏡靜上缥缈峰,總不能找人家久家借吧。久家是把他當做客上賓,但是他自己知道自己有幾分幾兩,那時候不過是歪打正着而已罷了。
夏翮派來的人已經幫着塗城的人修建了部分房屋,在塗城外面過夜的人們勉強有了安身之所。再之後,夏翮還要去忙着籌備術師大會,不能久留。早上的時候就去和久老家主辭行了。
隻是之後,這位無比尊貴的夏家主爲什麽非要帶着自己同行?
夏翮和他們辭行之後,就去天官廟找林帆。略略問了幾句,就叫他收拾一下和他走。林帆當然不願意,他和這位夏家主可沒有什麽交情,跟着他算是怎麽回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林帆打定主意不和夏翮走,卻無奈根本不是夏翮的對手。被夏翮一點穴就輕而易舉的制服了。
“我聽林紀先生說你們也要去缥缈峰,不如我帶你們一程,免得耽誤傷情。”
林紀知道林帆不想鏡靜的事情人盡皆知,便隻是去缥缈峰是爲了求醫。林帆體内暗毒難以壓制,夏翮自然而然以爲是爲了林帆。
雖說他也沒有聽說花娘有什麽奇特的治療之法,不過總是有林紀在這兒,林帆不至于白白走了彎路。
“你也别生氣了,氣大傷身。”夏翮坐在對面,好整以暇的看着林帆。隻能算是清秀的臉上,帶着如沐春風的笑意。
林帆倚在馬車廂壁晃啊晃,随口胡說:“我就擔心花娘見了你,直接不幫我了。那我豈不是冤屈。”
“那你就去我玄天宮好了。缥缈峰上有的,玄天宮裏全部都有。”夏翮也不生氣,就是這樣慢慢的和林帆說着話。
“真是财大氣粗。”林帆丢了一個白眼,不願意和夏翮這個成精了的老江湖說話。之前問他爲什麽非要帶着自己,也被夏翮岔開了話題,夏翮久經江湖,說話滴水不漏,實在是自讨沒趣。
夏翮見他不願意再搭理自己,也不再去叨擾他。林帆身子弱,要是真的動了氣,日後治療起來更是困難。
時間就在馬車這麽一晃一晃中過去了。林帆也不用再去青城和萬山河了,有夏翮帶路,他們直接走了小路,從側峰上了缥缈峰。
八大世家名下掌控着成千上百家家族,有的是一城之主,有的是一個城池之中鼎足相立的幾個,家族的勢力強弱不同,自然也有不同的名次劃分。不過這些名次全都由各個掌控的世家家主一言而定,故而這世家家主的地位自然是無比的高貴。而這些世家大族的立族之地,也無一不是靈氣充裕,人傑地靈之處。
站在缥缈峰頂的巨大的廣場前,林帆彎腰下了馬車。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排列的整整齊齊的深藍衣衫的弟子們,長衫在風中鼓動,身姿堅定挺拔,背負的長劍上流蘇晃動出優美的弧度,每一個人都站在适當恰好的位置,見到夏翮,紛紛彎腰行禮。
“恭迎夏家主。”
夏翮微微點了點頭,随手虛扶一把,無形的法力凝聚在衆人的身前,直接托着衆人的手将他們扶了起來。做出如此驚豔之舉,夏翮卻好像并不在意,他左右看看,問道:“馮家家主可在?”
這時候前來迎行的弟子就從中間向兩邊慢慢分散開,如潮水般帶着浩蕩的聲勢,而在中間空出來的道路中,有一人娉婷而來。
一身墨藍盛裝的花娘從衆人身後慢慢走過來,她換了白玉長簪,挽起了三千青絲,臉上施了淡淡的的胭脂,眼角勾勒桃色的花紋,和平日裏截然不同的妩媚和莊重。看見夏翮的時候,嘴角浮現一抹柔和的笑容。
這就是馮家的家主啊,林帆悄悄的打量着那個年輕的女人,那個傳言中嬌媚百生,一眼就能勾魂攝魄的“桃花妖”,那個能在危機中力挽狂瀾的女人。
花娘和夏翮客氣了幾句,便走在前面引着夏翮往着主峰大殿中去。衆多弟子自中而散,站在兩側,夾道歡迎。
沒幾句花娘就開始打量林帆,林帆一身江湖流浪者的打扮,根本就不像是夏翮的随從小厮,而且夏翮也從來不帶那些人。她确實好奇。
“花娘,你好好看看,當真是不認識?”夏翮笑着道,讓出身後的林帆。林帆卻覺得他無聊。什麽叫做“當真不認識”。是根本就不認識好不好。
花娘仔細的看了他半響,甚至勾起他的下巴看了看,把林帆看的分外憋屈,差點就想甩手讓她别動手動腳了。
長的好看也不是你調戲人的理由。
這時候花娘才慢慢松開手:“夏家主總是這麽無聊,要是想送人給我就直說,有這麽好看的眼睛我可不會拒絕。不過說認識啊,過幾日就認識了。”
林帆看着她臉上浮現出來狹促的笑意,微微睜大了眼睛。他沒有想到這馮家的家主竟然是這麽風流的一個女子……竟然……
夏翮則是愣了一瞬,沒有料到花娘竟然是這個反應:“不,不是。這個小兄弟是我在路上遇見的……雖然花娘你看上了,不過人家小兄弟可不一定就覺得你合适,還是省點力氣吧。”
花娘看夏翮很快反應過來,眼裏隐晦的浮現出滿意來,嘴裏卻沒有饒過他,笑了一聲道:“人都送到我這裏來了,還要帶回去啊。就算是你也不能這麽欺負一個弱女子吧!要是再提要把人要回去之類的,我可不讓你進馮家的正殿了。”
“這也得看他樂不樂意啊。”夏翮直接把事情推到了林帆身上。林帆根本就沒看懂他們在打什麽啞謎。每句話他都聽懂了,但是不明白他們變臉變得這麽快的原因,更不明白自己怎麽就被夏翮送給這個馮家花娘了。這時候聽到夏翮這樣說,直接一扭頭不搭理他。
“呀,還是個大脾氣的,算了,放在我這裏教上兩天吧。”花娘扭身往回走,“跟我來吧。”
林帆跟着夏翮往山頂上走去,如果不是用了風流,恐怕單憑腳程,沒有個把個時辰是看不到馮家的。
三人魚貫進了馮家的大門,馮家不愧是上四家,整個家族都建在缥缈峰上。擡頭看,陽光穿過層層白霧落在琉璃青瓦上,閃着耀眼的光輝,再往上,山川相掩間白霧缭繞,直接透不過視線,隻能隐約辨認出來飛檐長廊。他們穿過巨大的廣場就是步上漢白玉的長階,上面巍峨坐落了大殿,青瓦琉璃在陽光下閃爍,朱紅的漆柱上細細雕刻了馮家的家徽。
婢女上了茶之後就全都退下了,夏翮坐在左邊主位,花娘坐在下位,林帆抱着再度陷入昏迷的鏡靜坐在了另一邊。整個空曠的大廳裏就隻有他們三個人。這時候夏翮和花娘忽然掐了陣法,兩個風決和地決飛快籠罩了整個大殿。
林帆不明所以,警覺的站了起來,冷冷的看着兩人。空出來的右手已經握住了背後的籠沙劍柄。隻是他才剛剛動,花娘就已經欺身到了他身前,一隻手打在他手肘,趁他吃痛奪過了鏡靜,另隻手滑膩的攀上林帆握劍的右手,手指微動,捏住了他的穴道。
花娘下手不可謂不狠,捏的正是痛覺十分集中的穴道,林帆猛地受了這麽一下,疼的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可是他不願意就這樣屈服,硬生生的站住了,隻是渾身微微顫栗,牙關咬的死緊。
花娘右手一抛,把昏迷的小兔子扔到夏翮懷裏,伸手去抽他的籠沙劍:“沒出息,養什麽兔子,玩物喪志。”
林帆扭着身子掙紮,既想去奪回鏡靜,又不想讓她碰到籠沙劍,每掙紮一分,花娘手上的力道就更重一分,最後林帆的額頭都冒出了豆大的冷汗。花娘看着,絲毫不心軟,抽出籠沙細細打量的時候都沒有松開林帆的手。
“倒是真的是籠沙。”半響後,花娘才說了句廢話。把手松開,林帆倒退了兩步,摔進座椅裏,捏着自己的手腕,右手已經沒有半分知覺了。
“本來就是籠沙!”林帆咬着牙惡狠狠道,眼睛裏幹淨的青色慢慢褪去。花娘和夏翮看着他眼裏不知道什麽時候浮現出來的青色,就算是心裏早就知道答案,卻還是狠狠震驚了一把。
“孩子,告訴我,你是不是叫做林帆,你父親是不是叫做林墨,字遠白。”花娘換了态度,半彎下腰,柔和的問。
“是不是跟你有什麽關系。把東西還給我!”林帆咬着牙,恨恨的看着兩人。
“你不告訴我,我是不會還給你的。這把劍對你來說很重要吧,可是你沒有守護它的本事,那你就要想辦法守護它。”
“想辦法?想什麽辦法?向你們低頭麽?想的美!”
“跟你爹真是一個脾氣,傲氣的不行。”花娘徐徐站直身子,柳眉舒展,眼底浮現桀骜,“不過那時你爹是江湖中人人敬仰的少年,現在的你,算是什麽。”
夏翮一聽花娘這樣說,知道花娘脾氣也上來了。花娘雖然面柔,可是強勢的很,林帆一而再的拒絕回答她的話,已經讓她很是惱怒了。他連忙擋到兩人中間,卻不料直接被花娘罵了個狗血淋頭。
林帆怔怔的看着一路上尊貴無比被衆人前呼後衆星拱月的夏翮,縮着脖子站在花娘面前,一句話都不敢回的樣子,一時間不知道該露出什麽樣的表情來。江湖上有八大世家,夏家爲尊,真的是爲尊嗎?
花娘罵完夏翮出了氣,這才繼續看着林帆。林帆被她方才大義凜然的姿态吓住了,臉上表情都沒有換。直直的盯着他們看着。心裏又想起來之前自己認爲的……難不成花娘真的是夏翮的母親??可是,可是,洛青夏……
“看什麽看!沒見過教訓後輩的啊!林遠白整天教了你什麽啊。”花娘一揮手把籠沙丢進林帆懷裏,又對夏翮說,“他的身份必須保密,你要是再和今天一樣莽撞,在衆人面前說起。那就不是罵你一頓的事情了。”
“是,我記住了。”夏翮無奈的點了點頭,花娘還和以前一樣,教訓起人的時候根本不在乎你到底是誰,現在想想,自己的童年被花娘帶大,還真是值得同情。
林帆抓住了籠沙劍,心裏有了點底氣。方才花娘一口一個林遠白讓他很是不明白,趁着她還沒有說話,直接就道:“你一直說什麽林遠白的,跟我有什麽關系!”
“是他要你保密的吧。哼,這把籠沙劍還是我找人送到他手裏的,瞞我根本沒必要。”花娘這樣說着,語氣卻不自覺的軟了幾分,“不過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你會直接遇見夏翮,進到八大世家的視線裏。他想讓你隐姓埋名闖蕩的想法,太不可行了。”
花娘每句話都說對了,林帆看着她,臉上的神情雖然還是那樣子高傲不屑,可是眼底寫滿了無奈和難過,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
“你爹他……現在在哪裏?還活在世上嗎?”
“我爹确實是林墨,但是我不會告訴你一點點關于他的消息,因爲我根本就找不到相信你的理由。”林帆揉了揉手腕,把籠沙劍放回劍鞘,伸手向夏翮要鏡靜。
“你不相信關我什麽事情。隻要你是他的兒子,這點能夠确定就足夠了。以後,不是夏翮說可以相交的人,就打死别承認自己的身份就行了。”花娘好像想摸摸他的頭,可最後還是收回了手,不冷不淡的說話。
林帆猛地起身,想要質問一句“憑什麽”。結果一起身氣血翻湧,眼前一黑,渾身發軟,直接就倒了下去。恍惚間,看見花娘和夏翮急急忙忙的沖過來接住自己,說了什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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