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一輛商務面包車停在繁華的美食街頭,三三兩兩的路人,偶爾對漆黑車窗裏投去一瞥,但隻看到駕駛位上坐着一個在沉默抽煙的男子。
沒人會想到面包車改造了的車内空間,居然是一個小型指揮部,神奈川縣警察本部神秘部門的幹警,化整爲零,早已經悄悄融進了這片夜色和繁華中,追蹤那個洗劫食材庫的元兇。
面包車裏小型指揮所,以調取街道監控攝像頭數據進行觀察爲主,當然,有專門的接線員,負責彙總幹警上報的情況,轉述給指揮官梅田大成。
“警官,即使那個罪犯危險度超高,我們也沒必要這樣連夜大規模的搜城啊……”一名盯看監控畫面的年輕警員,揉了揉酸澀的眼睛。
另一人切斷對講機的通訊,把杯子裏的半杯咖啡喝掉,也不由地抱怨道:“對象确定是人類的話,他故意把案發現場弄得那麽可怕幹什麽,就算我們屏蔽了很多圖片和洩露的信息源,但很多市民也已經知曉了這件怪聞,輿論上對我們很不利啊……”
抱臂坐在後面的警視梅田大成,隻是輕輕地搖頭。
對象是人類?
故意把案發現場弄成地獄的慘象?
梅田大成心中喊着圖樣,森破。
少年們啊,世界早就不是你們想象中那樣安全了,且不談神奈川縣,其它都道府縣,最近也有奇怪的案件弄得警察本部焦頭爛額。
北海道發現巨大的不明腳印。
福島縣漁民發現近海有樓層一樣高大的“海怪”,雖然看圖片,這海怪就是個巨大的海水凝合物。
青森縣的原始森林,登上隊發現一名背長雙翅的翼人,遠遠的就發出烏鴉般呱呱的刺耳陰森叫聲,翅膀羽毛也是烏鴉的墨黑色。
相較之下,新學園市這件怪談,血腥程度低,目前無人死傷,遭殃的隻是倉庫一些食材,真是萬幸啊,
“咦——”
之前盯看監控畫面抱怨的警員,發出了奇怪的聲音,突然一指某塊屏幕上的畫面,古怪地道:“梅田警官,你不覺得今晚街道上流浪的小動物有點多了嗎?”
畫面上,兩隻流浪狗,一隻是哈士奇,一隻是拉布拉多,恰巧就在監控攝像頭底下,嗚咽着嗅一下對方,像是在碰頭和交換情報。
梅田大成眉一擰。
類似的畫面,從入夜到現在,已經捕捉到了好多次。
可疑啊!
東城是美食繁華區,流浪貓狗多沒問題,可上鏡率太高怎麽想都不對吧……或許是小動物預感到什麽?亦或者,有人在操縱它們?
正當他探出身子緊盯監控畫面要說什麽的時候,旁邊的接線員就緊張地大喊:“警官,6号報告他搜查的區域發生大規模騷亂!”
“6号負責什麽區域?”
“電車站——”
“監控畫面!”
“是!”
嘀,一組屏幕上很快浮現車站月台的實時監控畫面,本來在等待電車的人群,個個倉惶,尖叫着,哭喊着。
抓到你了!
有刀疤的右眼皮一陣跳動,梅田大成緊盯畫面中遠處隐約可見的一個黑影,騷亂的源頭就在這,所有人都在避開這東西。
他立刻披上了外套,“通知所有人到6号的區域集合,先把車站的市民疏通,然後等我的下一步指示!”
……
“什麽,電車站有騷亂?!”
此時就在車站相鄰的一條街道,夏安聽狸貓向他轉述可靠小弟的搜查收獲,愣了一下,這時候,混亂也從車站擴散開來,這條街道不少路人、車子停下來,向傳來恐懼呼喊聲的地方,隔空投去驚疑的目光。
夏安開始了飛奔,隻不過當他跑到電車站混亂的出口時,人群中已經有便衣幹警亮證幹活,嘶聲大喊維護秩序,他低頭也不理會幹警,與人流反方向的加快了腳步。
“诶?!你!”一名便衣手抓了個空,隻能眼看着夏安左扭右扭消失在混亂人潮中,被他風騷的步法走位驚了個呆。
呼哧,呼哧,呼哧,胸膛和肺簡直像老古董風箱,對于一個宅男廚師來講,這樣的沖刺奔跑,還有在人群中走位的身體對抗,簡直榨幹了他的體能。夏安感覺回家,自己要躺屍個一兩天才恢複元氣的,宅男身體就是這麽虛啊,不過,這時候他覺得有一罐肥仔快樂水,自己就立馬能原地滿狀态複活。
車站裏空蕩蕩的,随處可見鞋子、公文包、行李箱這些物品。
夏安停下來喘息,皺着眉觀察四周。
視野所及,沒有人!
正當他以爲撲了個空的時候,咔呲咔呲,大概六七外一個黑色行李包後面,傳來了啃咬的聲。
心下一驚,卻沒試圖接近。
以他這小胳膊細腿的,上去說什麽“你好客人我要招待你”、“跟我回家”之類的話,怕是要被怪物撲上來啃咬至死喲。夏安心裏有逼數,他敢這麽沖在前線,有兩首牌,褲袋裏和鑰匙串綁在一塊的‘護身符’,可花了他500點積分,是第一手牌。
而第二手牌麽……
正抓着他衣領的狸貓,慢悠悠一屁股坐在他肩膀上,撇了撇被風吹亂的頭頂呆毛:“夏安,你下次百米沖刺前,能不能先通知我一聲?”
通知泥煤啊,都什麽時候了。
夏安繼續走位,換了個角度,讓行李箱不擋視線。
于是,他看到了一個趴地的人。
這人背對他。
衣服和褲子上,滿滿一片幹涸的血迹,但就算沒有血迹,這套衣服也是破舊的。所以,這是一個流浪漢?
他又在專注啃咬什麽,吃得這麽香?
終于察覺到背後的視線,這個中年流浪漢緩緩地扭轉過頭。
“呃……”
夏安嘴角直抽搐。
鞋子,一個單獨的皮革鞋,被啃咬的破破爛爛,中年流浪漢叼在嘴上,他眼睛子外凸刻滿了恐怖的血絲,乍一看,眼球都要就此炸裂一樣。
面孔也是猙獰可怖,青筋很明顯。
一行帶血的唾液,正從他口角滲流下來,嘀嗒,地面多出惡臭的液體。
“啊,是餓死鬼!”狸貓啧了聲。
喂,你沒有在害怕?
絕對是在喜聞樂見吧……
夏安吐槽,趴在地上的流浪漢卻突然吼叫,但是叫了沒兩聲,卡喉了般,流浪漢面孔上流露出痛苦和迷茫。
他似乎清醒了,瞟向夏安的眼睛裏,寫着對人世的眷戀,也有對這樣不明不白慘死的怨恨。
“啪!”
水袋破了的聲音。
同時,血液和污臭的消化物殘渣,從流浪漢腹腔裏一股腦的湧了出來。
胃袋被撐爆了。
夏安近距離目睹這死法,覺得胃裏翻江倒海直犯惡心。
“死了?”
潛台詞是我的任務怎麽辦!
“很經典的餓死鬼死法。”狸貓不緊不慢地說,“被餓死鬼附身的倒黴鬼,就相當于被饑餓侵占所有理智,隻剩下吃吃吃的念頭,所以你才看到他饑不擇食,連皮鞋都要啃——”
“而且,被附身的倒黴鬼,隻是普通人,胃袋始終有大小容量,他能挨住這種恐怖食欲吃一天才炸體,已經算是個大胃王了。”
說着,月台樓道傳來一陣腳步聲。
腳步聲來勢很快,沒等夏安有所反應,梅田大成便領着麾下的精英幹員,湧進了車站空間,他們荷槍實彈第一時間就是鎖定嫌疑人。
然後夏安被包圍了。
梅田大成顯然認出了夏安,臉上掠過一抹狐疑,旋即就看到夏安身前不遠處凄慘的死屍。
空氣突然安靜。
夏安和這群幹警,大眼瞪小眼。
“我、我沒殺人。”夏安還是慫了,這時候先舉手表示咱沒威脅總不會錯的,雖說霓虹警察不像美利堅那樣喪心病狂,但這種敏感案件,出勤人員的神經也是時刻緊繃着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