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藤原家’中華餐廳所在的街道。
居民衆多,商業發達,尤其是美食業,畢竟整個新學園市,就以美食與旅遊爲經濟主導,名副其實的美食銷金窟。
‘藤原家’附近有一個警署交番。
交番,其實就是小号的社區派出所,有固定幾名巡邏警員,平時就負責轄區内的治安事件,小到抓癡漢、處理醉鬼什麽的,如果遇到重要案件也會協助警署下來的人員進行調查。
今天這個交番,有點不太平。
一個醉鬼被帶回處理,整個人都崩潰大喊‘不要殺我’、‘求求你放我走吧’之類的語句。
這個交番的負責人,是一名年輕的警部補,叫柳川龍馬,才三十歲,前途光明,照理說他應該春風得意在這個位置上再等個一兩年,然後升任警部,調去總署。
可這兩三個月,柳川龍馬就沒睡過幾天好覺。
“不是已經在那條巷道,拉上了警戒線嗎?”
柳川龍馬幾乎對一名中年警員吼出聲。
警員筆挺站直道:“這已經是本月第二名醉漢倒在了那附近,萬幸的是隻有些精神混亂,休息幾天就會恢複正常,但是我擔心……”
“擔心什麽?!”柳川龍馬揉眉。
“現在事态還沒擴大,如果出了人命,就不得不上報了。”
柳川龍馬語塞。
豈止醉漢發瘋,小車禍,也陸陸續續發生不少。
有騎摩托送快遞的滑倒。
有被單車砸傷的老人。
如果是單一的治安案件倒也算了,可這些案件,在這三兩個月内集中爆發,而且還在差不多的區域,細思極恐啊。
一名女警員正向逐漸清醒的醉漢問話:“你究竟看到了什麽?”
醉漢捂住頭,兩眼瞪大,臉上是靈異電視劇裏撞鬼才有的恐懼,整張臉都由此扭曲,那幾乎溢出的恐懼負面力場,讓室内空氣都陰森森的。
女警員臉色微微蒼白,仍是壯着膽子問:“昨晚的事情,你還記得多少?”
“救她!”
“她讓我救救她!”
醉漢并不是個流浪漢,他是個穿西裝打領帶的上班族,昨晚肯定是因爲喝高了趕不上電車,深夜滞留城市。
嘀嘀,醉漢褲袋裏手機發出鈴聲。
來電顯示:妻子。
可下一秒,耳朵對手機聽筒,出乎交番所有警員預料的事情發生了。
有個幽幽的女性嗓音發出低微的‘呵哈呵呵呵’笑聲。
關鍵是,這個聲音,像電子機械聲,冷漠,森然,任誰聽到都要直打哆嗦。
“這不是我妻子!”
“她的聲音絕對不是這樣的!”
“是她!”
“她好像又朝我爬過來了——快——快阻止她啊——”
眼珠子布滿血絲,幾乎瞪出眼眶,可想而知男人恐懼到什麽程度。淚水爬滿了臉孔,他語無倫次繼續說,整個交番陷入了死寂時間。
窗外不遠處,一個站在圍牆上的狸貓,全程目睹了此景。
“唔,力量又變強了似乎,得趕快告訴夏安。”
……
某個居民公寓。
三層的民宅,多間屋子已搬空。
淺野純正塞耳機,在廚房自己做一份早餐。
他是個運動員。
J3職業聯賽的足球運動員。
在公寓養傷這一個月,淺野純也算這棟公寓人去樓空的見證者。
鬧鬼,鬧的人心惶惶。
對于一個血氣方剛,眼裏隻有汗水和勝利的職業運動員而言,呵,鬼是什麽東西,即便它們真的存在,淺野純覺得自己也沒有懼怕它們的理由。
當然了,實際情況是淺野純不想搬走。
爲什麽?
公寓鬧鬼算是大醜聞,于是租金一降再降,到現在幾乎隻需要承擔水電費相當于白住,淺野純更不可能搬走了。
誰都知道棒球才是霓虹第一運動,球員收入最高。
而足球呢,J1甲級聯賽還好,可淺野純在丙級聯賽,還是個預備隊員,連替補都沒打上,更糟糕的是前段時間訓練肌肉拉傷後他就在家休息了,于是他的薪水連普通打工族都不如。
跟平時一樣,早起洗漱,平底鍋架在了爐竈上,淺野純灑幾滴油,準備煎幾個雞蛋。
“嗞嗞嗞……”
雞蛋彌漫着濃香。
這時,有什麽東西從天花闆掉了下來,好巧不巧的,落在淺野純劉海上。
抓在手上。
竟是冰凍的血碴子。
内部血迹很新鮮,不是氧化的暗塵顔色,鮮豔得刺眼!
霎時間,淺野純全身死僵,一種危險直覺告訴他,有什麽陰森森的東西,正在自己頭上。
死死瞪大的眼睛稍微向天上投去一角餘光,隐隐約約,有個披頭散發的女人依附在那。
害怕,恐懼,蔓延上這張年輕的臉。
下一刻,淺野純瘋了一樣猛地撲向廚房門,轟隆,一頭撞上住宅大門,他趕緊又爬起拔開鎖頭,跌跌撞撞地沖了出去,公寓無人樓梯響起這個職業運動員凄厲的叫喊,帶着絕望的哭泣聲音。
一直沖出公寓大門,跑出很遠很遠,身上冷汗蒸發帶來涼飕飕的感覺,才讓淺野純腦中有那麽一絲清醒。
可越是清醒,就越害怕。
媽媽!
我想回家!
我再也不貪圖鬼屋的廉價租金了!
渾身力氣被抽幹,淺野純膝蓋一軟,撲通攤在在大馬路上,而這時候,一隻狸貓微微眯着眼向他不緊不慢地走過來。
爪子拍了拍淺野純的大腿,狸貓低低叫了聲,淺野純眼睛一陣迷茫。
接着狸貓也沒再管他,自顧自在前頭領路,淺野純走路姿勢僵硬,表情也呆闆,眼神空洞,明顯受到了某種迷之力量的操縱。
直到耳朵收聽到“叮鈴鈴”的清脆鈴聲。
诶?!
淺野純發現自己站在一家餐廳的門口處,旁邊有個櫃子,脫鞋整齊擺在格子上,當然,餐廳沒有嚴格要求客人必須換脫鞋,因爲沒有告示牌,也沒有服務員。
整個餐廳空蕩蕩的,沒客人。
不過,吧台位置有活動聲音傳來。
一個看面貌比他還年輕一截的主廚,在吧台裏擡起了頭,微笑地道:“歡迎光臨——”
驚魂一刻後,還沒填滿早餐的肚子,饑腸辘辘。
何況職業運動員,食量本就恐怖。
淺野純遲疑了一下就到吧台位置坐下,瞟一眼菜單闆,看見菜式價格,卻是很佛系的沒去糾結了。
都什麽時候了,先吃飽。
随便點了兩個菜,淺野純看年輕主廚忙碌着,過一會突然問:“你覺得這世界上有鬼嗎?”
年輕主廚意外的沉穩,對客人這個無厘頭的提問,微微一笑。
“您可能是遇到了……某種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