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旭坐在中軍，面前擺着鬼琴。
懷縣城牆上，戰旗飄搖，守城曹軍已做好禦敵準備。
曹軍張弓搭箭，瞄準城外的死屍大軍。
琴音飄揚，袁旭彈奏起鬼琴。
靜立的死屍大軍向前推進，起初它們的速度很慢，走出二三十步後，開始加速奔跑。
屍群蜂擁着沖向城牆，焦黑的地面突然陷了下去，成片的死屍掉進深坑。
先掉進去的正要往地面攀爬，跟在後面的又把它們砸趴下去。
死人和活人不同。
活人發現危險，會及時止步，死人卻不會。
它們前赴後繼的往坑裏跳，就像坑裏有美味佳肴，誰跳的慢了，就會吃不着……
城頭上，一直觀望的郭嘉見死屍掉落坑裏，立刻下令：“放火箭！”
嚴陣以待的曹軍張弓搭箭，朝着城外放出無數火箭。
蹿着火苗的箭矢落進深坑，瞬間點起熊熊烈火。
掉進坑裏的死屍渾身燃燒着火焰，還在往地面攀爬。
跟在後面的屍體渾然不懼烈火，一個個的跟着跳進去。
屍體太多，坑挖的雖然深，最終還是被填平。
城牆與袁旭的陣營之間，出現了一道烈焰組成的屏障。
無數死屍穿過烈火，沖向城牆。
很多屍體在通過屏障後，渾身上下也燃起火焰。
懷縣城外，到處都是奔跑着的火球。
屍體大軍沖到城下，往城頭攀援的時候，卻又紛紛滑落。
郭嘉事先交代曹軍，在城牆表面也刷上了油料。
不僅如此，曹軍還在城牆下堆起潑灑了油料的幹柴。
燃燒着火焰的死屍沖到近前，點燃了幹柴，從袁旭的角度看，整座城牆好像被烈焰包裹着。
烈焰焚燒兇屍，城牆腳下升騰起滾滾黑煙。
袁旭停下彈奏鬼琴，面無表情的看向烈焰中若隐若現的城牆。
“公子。”站在他身旁的龐統說道：“這樣下去，屍體燒光也不一定能夠破城。”
“破城隻是早晚。”袁旭回道：“隻是郭奉孝這一回，提醒了全天下應該怎樣對付我。”
“要不，我帶兵攻城。”另一側的甘甯說道：“活人終究比死人聰明些，至少知道躲避烈火。”
“聰明是聰明，也脆弱的多。”袁旭搖頭：“死屍燒了，我可以再召喚，而将士們死了，帶來的後患卻遠遠不止如此。”
“郭奉孝這樣玩火，什麽時候才能攻上城頭？”甘甯有些焦躁。
“不急。”袁旭回道：“火總有燒盡的時候，我們的死者大軍卻源源不絕。”
他沒打算讓太原軍将士攻城，甘甯也就不再多說。
烈焰燃燒，城頭燙的站不住人。
曹軍将士在身上潑了冷水，可是很快就會被烘幹。
一桶桶冷水送上城牆，曹軍一邊往身上潑水，一邊向城外發射燃燒着火焰的箭矢。
攻城從太陽初升，一直持續到日落西山。
随着袁旭彈奏的一支曲子，死者大軍紛紛後撤。
城外烈焰熊熊，後撤的死屍退到曹軍箭矢射程之外。
很多死屍身上還燃燒着火焰。
太原軍将士取來水，往它們身上潑着。
及時潑了水的死屍，呆呆的站在那裏。
沒能潑到水的，則紛紛在烈火中燃成灰燼，倒癱下去。
夜色降臨，熊熊烈火仍未熄滅。
望着城外的太原軍大營，夏侯惇對郭嘉說道：“火總會熄滅，兇屍還有許多，要是不想辦法，那道溝怕是不會再有作用。”
“想什麽辦法？”郭嘉回道：“隻要我們的人出城，袁顯歆立刻會讓死屍撲上來，将士們早就心膽俱寒，誰敢帶着油料出去？”
“那怎麽辦？”夏侯惇問道：“總不能隻依靠城牆腳下這些？”
“命令将士死守。”郭嘉說道：“能守幾天是幾天，隻要拖住袁顯歆，主公就有機會在倉亭擊潰袁紹。袁家敗了，憑袁顯歆一人，又掀的起什麽風浪？”
夏侯惇沒有吭聲。
他并不認爲倉亭的戰事會對懷縣有多少影響。
袁旭要是在意袁家成敗，也不會不去馳援倉亭，而跑來進攻懷縣。
夜色深沉，火焰漸漸小了下去。
燃燒的死屍已成爲灰燼，有一些雖然還在動彈，卻早就成了粉末，每挪動一下，都會掉下許多渣渣，根本不可能再站得起來。
徐晃靠着城垛，才睡着沒有多會。
丢了天井關，他對袁旭早就有了很深的忌憚。
自從袁旭來到城外，他的精神一直緊繃，實在熬不住困倦，才靠着城垛睡去。
正睡着，徐晃感覺有人輕輕推了推他。
“誰！”猛的睜開眼睛，他一把抓起身旁兵器。
“是我。”他聽見夏侯惇的聲音。
“元讓吓我一跳。”徐晃松了口氣：“這麽晚了，還不歇下，明天一早，袁顯歆肯定還要攻城。”
“我找你商量的就是明天一早。”夏侯惇說道：“白天守城，我們是憑着大火阻攔死屍。城下雖然還可以扔些幹柴和油料，可那道壕溝卻會一點用處都沒有。
“元讓的意思是……”徐晃隐約明白了他要說什麽。
“我得出城一趟。”夏侯惇說道：“無論如何，不能讓壕溝廢了。”
“出城？”徐晃驚訝的瞪圓眼睛：“雖然燒了不少死屍，可袁顯歆帶來的還有許多……”
“我出城要辦兩件事。”夏侯惇打斷了他：“其一，是牽制袁顯歆，讓他沒辦法驅使兇屍逼近壕溝，你則需要趁機帶人往裏面傾倒油料，以備明日再戰。其二，是嘗試着殺進他的軍營。擒賊先擒王，隻要把他殺了，那些死屍還不就是擺設？”
夏侯惇的說法，徐晃其實也認同。
死屍大軍是袁旭驅使，隻要把他殺死，懷縣圍城也就解了。
“有沒有問問奉孝？”徐晃問道。
“要是問他，你覺得他會答應？”夏侯惇說道：“這件事就你我倆人知道。”
“元讓這麽做，實在是太冒險。”徐晃連連擺手：“奉孝是主将，我覺得還是應該問他。”
“正因爲他是主将，我倆才要爲他分憂。”夏侯惇問道：“就說肯不肯？”
徐晃遲疑片刻，問了一句：“你要帶多少人出城？”
“兩百精騎。突襲敵營，人數多了，反倒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