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天火光映紅了夜空,曹軍騎兵左沖右突,砍殺着四處奔逃的袁家将士。
烏巢被燒,喊殺聲處處可聞,遍地都是袁軍的屍體,空氣中彌漫着濃烈的血腥。
殘破的戰旗被人踐踏在腳下,歡呼着的曹軍把主将淳于瓊的頭顱高高挑起……
兩名曹軍押着袁旭,穿過屍積如山的戰場。
彌漫在空氣中的血腥,讓他感到頭腦發脹。
此時此刻,他内心蹿動着無數句p。
來到這個時代不過幾個時辰,他剛弄明白狀況,居然就成了曹軍的俘虜。
他是袁紹的第四個兒子,曆史上庸碌無爲,甚至連像樣的一筆也沒被記載過。
非要說有過記載,隻能是當初袁紹以幼子染疾爲由拒絕出兵讨伐曹操。
那個沒有具名的幼子,就是他!
事實上,他也不是真正的袁旭。
原先的袁旭體弱多病,才到官渡就染上風寒一病不起。
袁紹出于疼愛,把他送到烏巢休養,卻沒想到這裏會成爲葬送兒子的死地!
奪取軀體的靈魂,是個來自于兩千年後的大學生。
一臉懵逼的到了東漢末年,一臉懵逼的成了袁紹的兒子,又一臉懵逼的做了曹操的俘虜。
繼承了殘存的記憶,剛弄清狀況他就跑去求見淳于瓊,試圖提醒加強戒備。
可淳于瓊是個嗜酒如命的主,他去的時候正酒後酣睡。
本以爲等到酒醒再求見不遲,哪想到曹操竟然選在今晚劫營……
戰鬥将要結束,喊殺聲漸漸稀少,烈火卻越燒越旺,空氣中彌漫的血腥氣也越來越重。
突襲烏巢,曹操隻爲了焚燒糧草,沒想過要留俘虜。
曹軍把俘獲的袁軍五花大綁,讓他們成排跪好。
劊子手在劍上擦了油脂,隻等命令下達,就砍下俘虜的腦袋。
負責監斬的是一名中年文士。
此人顴骨高高凸起,兩腮和眼窩深陷,給人的感覺深邃且又陰鸷。
他就是背棄袁家投靠曹操,獻計火燒烏巢的許攸。
袁旭被押到面前,許攸得意的笑着:“四公子,别來無恙。”
他雖然在笑,眼裏卻帶着殺意。
袁旭沒有理他。
身爲階下囚,等死就好,此時此刻,即使求饒也不可能有用。
“把俘虜都殺了!”許攸絲毫不在意他的不做回應,冷笑着吩咐曹軍。
“将士們有什麽罪?你要殺光他們。”許攸的殘酷,讓袁旭不得不說些什麽。
“袁紹殺我家眷,我要把你們袁家連根拔起。”許攸的臉色變得陰冷恐怖:“凡是追随袁家的,一個不留!凡是你們袁家的女人,我都要送出去給人糟踐。”
“你也曾追随袁家。”袁旭輕蔑的搖頭:“吃了袁家這麽多年糧,受了無數好處,如今帶着曹操殺袁家的人,滋味應該是極好的。”
雖然沒有破口大罵,袁旭的意思再明白不過。
他是在說許攸賣主求榮。
“你找死!”像是被人狠狠往臉上抽了一巴掌,許攸咬牙怒喝,拔出佩劍紮向袁旭心窩。
雙臂被兩名曹軍扭着,袁旭根本無從閃躲。
長劍貫穿胸口,許攸猙獰的面目近在眼前。
“早晚有一天,你會爲今天做的一切付出代價”心口被劍刺穿,深知必死,袁旭居然狂笑不止。
“你是看不到了!”許攸咬着牙,狠狠的踹了他一腳,用力拔出利劍。
袁旭倒下,可他卻沒有立刻死去。
被刺穿的胸口感覺不到疼痛,森冷的寒意透入骨髓。
眼前的景象漸漸朦胧,他聞到了死亡的氣息……
“還沒有死。”一個曹軍跑到他身旁,探了探鼻息,向許攸禀報。
“那就讓他多活一會。”許攸冷哼:“把俘虜全都殺了,和袁顯歆堆在一起,就算能活下來,野狗也會把他撕了。”
胸口受的是緻命傷,即使神仙來了,也不可能救活他。
許攸要的就是他躺在成堆的屍體裏,慢慢的等待着死亡降臨。
眼前的景象化作黑暗,袁旭的意識還沒完全消退。
他聽見曹軍的吆喝和被俘袁軍的哭喊哀求……
劍砍斷骨頭的聲音此起彼伏,聲音漸漸朦胧,所有感官歸入死寂的黑暗。
袁旭死了,穿越到東漢末年,什麽都沒來及做,就被許攸一劍穿心。
他完全沒了意識,成爲遍地屍體中的一具。
不知過了多久,完全沒有知覺的身體居然感到一陣劇痛。
他猛的睜開眼睛。
堆積如山的死屍已經發臭,有些甚至開始腐爛。
烏巢被燒,袁家的人雖然來了,卻因爲曹操後續發起的進攻,沒來及清理。
掙紮着想要爬起來,袁旭感到渾身的骨頭像是散了,根本無法動彈。
風吹着口哨卷過,堆積如山的死屍升騰起一道道黑氣。
黑氣凝實,風也吹不散半縷。
它們像是被賦予了生命,從四面八方湧向他。
詭異的一幕讓他感到發慌,想要避開,卻動彈不得。
黑氣如同一條條吸血的螞蟥鑽進他胸前的傷口。
在體内蹿騰的黑氣,撕碎了他的經脈,攪碎了他的骨骼,無法想象的劇痛折磨着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
奇怪的是,粉碎的經脈和骨骼,在黑氣中重新凝實,沿着原先的脈絡修複。
剛醒過來的袁旭,又在劇痛中昏迷了。
“亡靈召喚術正在植入,請主公确認接收。”朦胧中,他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
聲音好美,好甜,人也一定很好看……
自從曹操夜襲烏巢,袁旭還是頭一回感到了美好……
“請主公确認接收?”女人再次提醒。
“你是誰?要我接收什麽?”閉眼躺着,他呢喃着問了一句。
身體不再承受劇痛,力氣也在恢複,他隻是想閉着眼睛,多享受片刻美好。
感覺隻是一場夢,他怕眼睛睜開,所有的美好将化作虛無。
“我名魔音,是主公召喚亡靈的神器。”女人的聲音甜美而溫柔,卻帶着森森的詭異和冷漠。
袁旭還是沒有睜開眼睛:“那就接收吧。”
他沒有任何顧慮,甚至沒去思考死靈召喚術對自己會有什麽樣的影響。
清楚的記得許攸把他殺了,還有什麽比死更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