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麽意思?”仁忠帝微眯着眼睛看着東方亦玄,沒有錯漏他任何一個表情,隻是東方亦玄一直表情淡淡的,也看不出什麽東西,但即使如此,還是讓他有種危險的感覺。
危險?他有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真是荒謬!
“大概就是父皇若是非要如此,兒臣就隻能盡全力反抗的意思了。”東方亦玄來之前就想得十分明白,他先和仁忠帝講道理,給彼此一個機會,但若是仁忠帝不想講道理,他也不會客氣,反正他是不會娶雲兮之外的女人,莫說是拿皇權來換,就是拿他的命換,他也不會妥協!
“反抗?抗旨不尊就是死罪!”仁忠帝語氣陰狠道,看似真的動了怒氣!
“那父皇就治兒臣死罪好了!”東方亦玄也微微眯起了眼睛,卻渾然不懼的與仁忠帝對視着!
雖然他覺得仁忠帝不會做這種沖動之事,但若真是做了,就不要怪他不客氣了!
仁忠帝恍惚中想到不久前,一個小丫頭似乎也與自己如此對峙過,當即心裏也不知道是種什麽想法,突然問了一句,“你與甯雲兮,到底是什麽關系?”
“救命恩人,知己好友的關系!”東方亦玄毫不猶豫的回答道,他雖然心悅雲兮,但兩人之間的關系,确實隻能說是好友。
“你就不喜歡她?”仁忠帝莫名執着,大概是兩者之間的相似度太高了。
東方亦玄也有些弄不明白仁忠帝的意思,眉頭微皺的反問道“您是帝王,爲何要問這種事?”
“朕爲何不能問?”仁忠帝反問,态度十分堅持。
東方亦玄有些無語,又不是三姑六婆,問這些就不會不好意思嗎?
“您若是無其他事,兒臣就告退了!”東方亦玄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既不想違心否認,又不想讓之成爲仁忠帝的把柄,雖然他也不在意仁忠帝的威脅!
“動不動就告退,你如此避而不談,看來是真的喜歡她了?”仁忠帝也不是傻的,東方亦玄避而不答的态度,本身就是一種回答。
東方亦玄沒有反駁,算是默認了。
“哼!”仁忠帝冷哼了一聲,像是不滿,也像是在炫耀你不是不說嗎?但朕還不是猜到了!
“朕可以立你爲太子,但你必須做到兩件事!”仁忠帝話鋒一轉,十分嚴肅的說道。
東方亦玄複雜的看了仁忠帝一眼,這人就真的那麽肯定,他對皇位有意思?
“也許兒臣并不想當太子呢?”東方亦玄這話未必不是真話,因爲他想做的是帝王,是能給予雲兮所有一切的帝王!
“哼!不可能!”仁忠帝才不信呢,若是東方亦玄不願意,又怎麽可能現在回京!
“兒臣告退!”你說不可能,他就偏偏可能!東方亦玄說完就要走!
“站住!”仁忠帝拍案而起,“你個不孝子,走走走,你是想氣死朕,好繼承朕的皇位嗎?”
“……”也許還真行呢!
仁忠帝的性子原本還是很沉穩的,但估計是被東方亦玄這麽一氣,又想到了更加氣人的甯雲兮,氣上加氣,就有些控制不住的爆發了。
不過東方亦玄倒是對這樣的仁忠帝有了一絲絲的好感,覺得這冰冷的帝王多了一絲人氣,不至于真的像是一個隻知道權利的冷酷君王。
“朕告訴你,就算是你不想當太子,你也必須去做好這兩件事,不然朕就給你賜婚,讓你去娶忠勇公的嫡親孫女!”這就是裸的不講理和威脅了。
東方亦玄很想揍仁忠帝一拳,但心裏默念着雲兮不讓他弑父,他就隻能默默地收回了手。
“你說!”連敬稱都忘了用。
“秋西國數次犯我大夏邊境,你作爲我大夏的玄王,有責任保我大夏安穩,朕給你三年時間拿下秋西國,你可能做到?”仁忠帝這條件提的,明顯是在爲難東方亦玄!
秋西國雖然沒有大夏國面積大,但卻是遊牧民族創建起的一個國家,他們國家的百姓,就連七八歲的孩童也會騎馬打仗,全國騎兵數十萬,英勇善戰,是大夏國的勁敵之一,每隔一段時間兩國都會發生一些或大或小的矛盾,兩國關系十分緊張。
“還有一個呢?”東方亦玄面不改色的聽完了,沒有說答應,也沒有拒絕,而是問起了第二個要求,他倒是想聽聽,他的這位父親還能提出什麽樣的要求!
“你這是答應的意思了?”仁忠帝眉頭微皺,東方亦玄的态度讓他無法确定其想法,總有種事情不受控制的感覺,十分郁悶。
“請父皇說第二條吧。”答不答應的,也得看第二條能不能做到。
仁忠帝深深地看了一眼東方亦玄,道“第二條,我要讓禦醫給你把脈,證明你的身體确實好了!”
這個要求看似簡單,但實際上卻有些深意,若東方亦玄的身體确實好了,仁忠帝可未必會真的很高興呢,而且這話怎麽聽都有些怪怪的,就好似仁忠帝已經知道東方亦玄身體好了一般。
“行,我都答應了!”東方亦玄這個時候也不想示弱了,他裝病是爲了躲麻煩,但現在,所有的皇子都無法再成爲他的遮掩,而他也不想遮掩,便光明正大的站出來好了!
就在東方亦玄答應的那一瞬間,他身上沉穩的氣質陡然一變,瞬間變得淩厲而充滿鋒芒,就像是一把已然出鞘的利劍,正在向敵人展示着它的銳利!
仁忠帝恍惚中有種刺眼的感覺,心下也頗爲複雜,“哼,你這是不想再裝下去了?”都到了這個時候,他若是還不明白這人是在裝病,他就不用當這個皇帝了!
“是啊,親緣淺薄,不裝着點,估計早就死了。”東方亦玄說這話也不是在抱怨什麽,隻不過是實事求是罷了,而且他的語氣中充滿了諷刺意味,像是在故意激怒仁忠帝一般。
仁忠帝不知道這個事實嗎?他當然是知道的,畢竟他也是這麽過來的,所以也沒有什麽好生氣的,反而語氣淡淡的道“一名合格的帝王,自然要懂得取舍之道。”
“父皇這是在教導兒臣帝王之道嗎?”東方亦玄卻并不領情,如此的取舍可不是他做事的風格。
“你這是不贊同?”仁忠帝一眼就看出了東方亦玄的反感,冷着臉問道。
東方亦玄深深地看了仁忠帝一眼,頗有些霸氣的說道“隻有沒有能力的人,才會被逼做選擇!”這話有兩層含義,仁忠帝一聽便懂了。
“那你覺得朕是沒有能力,還是主動選擇放棄你?”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也沒有什麽好遮掩的,他倒是也想知道這個兒子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兒臣可沒說是您放棄了兒臣。”隻不過是不怎麽在意,而後順水推舟罷了,這大概也是因爲孩子多了,少一個不算少,真的不用往心裏去的原因吧,不然就像是現在,他如此頂撞,這位英明的皇帝不還是忍耐了,無非就是因爲能用的皇子不多了!
“哼!你也不用諷刺朕,朕給了你權利,也給了你榮耀,甚至還給了你自由,無論朕是何種心思,也未曾傷害過你,你這番作态,實在幼稚。”仁忠帝也是問心無愧,畢竟就如他所說的那般,他從未主動去傷害過自己的孩子,包括東方亦玄在内。
東方亦玄沉默,他不是幼稚,隻是覺得仁忠帝這樣的父親可悲,但這話,他能說嗎?
“若是以前,便是幼稚,但現在……”東方亦玄還是沒忍住,不過他說得比較委婉,“若兒臣娶妻生子,絕對不會像父皇這般!”這話是真的很委婉了,委婉的讓仁忠帝瞬間就變了臉色!
“放肆!”仁忠帝這應該算是惱羞成怒了!
最後的最後,東方亦玄還是被仁忠帝給攆了出來,仁忠帝算是一個英明的君主,卻也是一個狠心的父親,他在享用至高無上的權利的同時,又何嘗沒有付出更多的代價,隻不過兩相比較,孰輕孰重,就要看個人的感受了。
東方亦玄回府的第二日,五名禦醫就領着聖旨到了玄王府,一番折騰過後,玄王身體痊愈的消息便送到了仁忠帝的面前,仁忠帝看過之後,臉色不變,微微歎息了一聲,道“果然如此!”
是啊,果然如此,他早就該猜到的,一個讓他派暗衛去找都找不到的人,又怎麽可能不懂得隐藏,就是不知道他這個兒子,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隐藏起自己的……
仁忠帝想了許久,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這大概也是因爲東方亦玄遇到甯雲兮之後,所發生的種種事情都太過奇幻了,任憑是仁忠帝,也無法猜測到。
良久之後,仁忠帝又感慨的歎息了一聲,雖然想不明白,但這也不算是什麽壞事,總歸他還有個兒子能用,該高興才是,隻是無論怎麽安慰自己,仁忠帝都無法高興起來,又過了一會之後,終歸還是恨恨的念叨了一句“欺君之罪都敢犯,朕就該派人去打他的闆子!”
玄王歸京,身體恢複,并且被皇帝委以重任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京城,好多人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都露出了恍然大悟或者是若有所思的表情,當然也有勃然大怒和大驚失色的,像是被軟禁在宮中的蕭皇後,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就失手打碎了一個杯子,神色驚疑不定,像是聽到了什麽噩耗。
“這是真的?他的身體真的好了?而且還得到了皇帝的重用?”蕭皇後聞着身邊去打聽消息的老嬷嬷,語氣急切又淩厲!
“回娘娘的話,這确實是真的,陛下已經下旨了!”老嬷嬷用力的點了點頭,她的神色倒是頗爲興奮,像是遇到了什麽喜事,和蕭皇後成爲了鮮明的對比。
“這怎麽可能呢?他的身體……”這些年,她請了無數禦醫爲東方亦玄診治過,都說他活不過二十的啊……
“說是在外遊曆的時候遇到了一位神醫,被神醫治好了。”這句話就是聽來的了,不過也是東方亦玄有意散播的,目的就是爲了隐藏甯雲兮的存在。
“原來是這樣的嗎,哦,這樣呢……”蕭皇後的神色有些恍惚,倒是少了驚疑的感覺,反而空落落的,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
“娘娘,您還好嗎?”這個時候,老嬷嬷也感覺到了不對勁,有些擔心的問道。
“……讓人送個信出去,就說本宮要見他。”蕭皇後的語氣中帶着一絲莫名的複雜。
“是,老奴立刻去辦!”老嬷嬷點頭領命。
東方亦玄一點都不意外自己會收到皇後的傳信,不過他并沒有立刻過去,而是一直拖延着,将那信放到一旁後,便不再理會,繼續認真的給甯雲兮寫信,彙報他這幾日的情況。
“……他已知我的身體情況,很是生氣,但他隻有我能用,氣也沒有辦法,忍着的樣子很有趣……我不久後可能要去西疆打仗,秋西國數次犯我大夏邊境,我作爲大夏的玄王,有責任保大夏安穩……”寫到這裏的時候,東方亦玄特别厚臉皮的引用了仁忠帝的話。
東方亦玄這一封信,零零碎碎的寫了七篇紙,也不知道他哪裏來的那麽多事,連和皇帝在禦書房的對話都寫了大半,若是被仁忠帝看到了,估計又得生氣了!
在信中,東方亦玄要去打仗的事,三言兩語就被帶過了,但甯雲兮看到之後,卻十分慎重的詢問了一番,不僅送出了數十萬兩的銀票,還将自己庫中儲存的糧食都給東方亦玄送了過去!
年節過後,東方亦玄即将領兵出征,這是繼北疆之後,大夏國最大的一場戰事,無論是朝中大臣,還是平民百姓,對此都多有議論,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甯雲兮悄悄地離開了甯兮村,早東方亦玄一步,向西疆而去。
而東方亦玄則在出征之前,收到了皇後的第三封來信,他沉默良久,最終還是去見了蕭皇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