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三爺自然不隻一兒一女,但嫡子嫡女卻隻有一個,出息的兒子也隻有一個,便是嫡子蕭淺,同時蕭淺也是三皇子的伴讀。
一個官員想要站隊,方式也無法就是那麽幾種,給皇子送女人,給皇子送玩伴,不然就是給皇子送錢,蕭家作爲三皇子母族,可以說是一項沒落,全都爲三皇子做到了。
要說蕭家對蕭皇後和三皇子,那也是真的很好了,要什麽給什麽,就算是沒要的,也會主動送上去。
三皇子的正妃是蕭家的姑娘,三皇子的伴讀是蕭家的兒子,三皇子用的侍衛也都是蕭家培養的……哦,對了,還有三皇子的敵人,也大多都是蕭家人去除掉的!
蕭家爲三皇子盡心盡力,可以說是三皇子的另一條臂膀,東方亦玄既然動了莫蔔幸,自然也不會放過始作俑者的蕭家!
蕭淺最近過得十分苦悶,他父親被流放,母親變得十分奇怪,家裏不得安甯,三皇子那裏他又不太能說得上話,原本就有些受排擠,現在更是被衆人看不起,大家都認爲他就是靠着家族才能得三皇子賞識,現在連家族也破落了一半,沒攆他走,都是三皇子仁慈!
蕭淺心情不好,便時常借酒消愁,這一日他喝得醉醺醺的從酒樓出來,小厮扶着他剛要上馬車,就有兩名黑衣人沖了出來,他根本來不及反應,便被人抓走了。
“主子,人已經關在山獄裏了。”玄一報告道。
山獄是東方亦玄的一處秘密基地,位于京城之外的山林之中的地下,少部分場地用來訓練戰士,大部分則是真正的監獄,不過其中關押的人卻不多,東方亦玄作風狠辣,遇到敵人的時候,大多直接就解決了!
“莫蔔幸那裏如何了?”蕭家嫡系人口單薄,去了蕭三爺這一家子,也就剩下蕭将軍和蕭皇後了,東方亦玄暫且還不能動他們。
“他已經懷疑了,畢竟當年的事并不是精心策劃的,其中有許多漏洞。”玄一報告道,當年的事,實際上來說并不能算是一場陰謀,追殺莫蔔幸的人是皇後那方的,三皇子當時救人的時候并不知道,不過三皇子也并不無辜,他救下人之後,很快就知道了其中的原委,卻借着救命之恩哄騙莫蔔幸爲他效命,甚至還欺騙莫蔔幸,說是那些人已經被解決了,隻是莫蔔幸沒有親眼見到,心有遺憾,一直都無法放下。
“你說他會怎麽做?”對于三皇子身邊的第一謀士,東方亦玄有那麽點感興趣,“雲兮的事,他沒參與吧?”
“沒有,他正在負責搜集大皇子的消息,那日三皇子進宮之前,都沒有見到他。”玄一特别調查過這一點,就想着主子會不會想起,畢竟莫蔔幸這人,還是有些能力的,若是用在合适的地方,也是一把十分鋒利的刀。
“哼,算他幸運。”東方亦玄用幸運來形容這人,言下之意便也是想着留這人一條命了。
莫蔔幸還不知道有人惦記上了自己的小命,他現在正處于一種無比憤怒,卻又有着一絲迷茫的狀态,他一心效忠三皇子,甚至爲三皇子考慮到了未來十年的計劃,但怎麽一夕之間,一切就都變了呢!
莫蔔幸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他隻是心理落差太大,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去選擇,但他不選擇,卻有人幫他選擇了!
三皇子東方亦銘是一個十分多疑,又頗爲心細的人,無論是對蕭家,還是對莫蔔幸,他都既用,又疑,所以能夠發現莫蔔幸的異樣,真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不過最初他并知道莫蔔幸發生了何事,直到皇後娘娘那裏派了人過來,說是那處山谷外,發現了外人的蹤迹,三皇子才恍然大悟,知道了莫蔔幸異樣的源頭!
三皇子能夠将兩者牽扯到一起,并不是因爲他多麽敏銳,而是因爲他對莫蔔幸早就有所防範,畢竟他養的是一隻與自己有仇的狼,又怎麽會掉以輕心呢!
“先生,快走,三皇子派殺手來了!”就在莫蔔幸還有些迷茫的時候,三皇子的殺手來了,也直接幫他做出了選擇!
莫蔔幸是一個高手,三皇子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派來的人也都是高手,而且在數量上有着十分明顯的優勢,隻是狡兔三窟,莫蔔幸雖然前半輩子一直都處于各種不幸之中,但這些不幸也讓他懂得了生存的道理,怎麽才能讓自己活得夠久,活得更好……
三皇子在防着莫蔔幸,莫蔔幸又何嘗沒有在防着三皇子呢,畢竟他想要的是從龍之功,而不是卸磨殺驢!
“走!”莫蔔幸的果斷在這種時候就顯現了出來,他當機立斷,帶着身邊的人便鑽進了暗道!
随後而來的便是一場追殺,莫蔔幸這些年雖然也培養了一些高手在身邊,但終究還是比不上三皇子的底蘊,他身邊的人一個接着一個死去,直到最後,就剩下他一個人,遍體鱗傷,絕路無望!
“三皇子,人追丢了!”
“什麽?你們是一群廢物嗎,連一個人都抓不住,還不快去找,找不到,你們也不用回來了!”
莫蔔幸再次醒來的時候,還以爲自己是到了地獄,但溫暖的被褥,淡然的藥香,卻讓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他應該是被人救了。
“蔔幸先生這是醒了,您身體可還好,是否有不舒服的地方,需要請大夫來看看嗎?”在莫蔔幸睜眼的瞬間,一旁人便發現了。
而就在莫蔔幸清醒後的第三日,朝堂上出人意料的發生了一件大事,三皇子東方亦銘被人彈劾了!
“……三皇子殿下結黨營私,與朝中諸多大臣都有聯系,且在暗處招兵買馬,豢養私兵,恐怕是有不臣之心,臣鬥膽上奏,請皇上明察!”
被大皇子支使着去彈劾了蕭三爺的那名禦史呂柯,再一次成爲了朝堂鬥争的先鋒,就是不知道這一次他這把利刃,是被誰握在手裏了。
呂柯話落,全朝嘩然,坐在皇位上的皇帝陛下,當即就變了臉色,冷聲喝問道“呂柯,你可有證據?”
“父皇,兒臣冤枉,兒臣絕對沒有做過這些事,兒臣是冤枉的!”三皇子跪倒在朝堂中央,臉色微微泛白,拳頭緊握,看着呂柯的眼神,像是想要将之剝皮抽筋!
呂柯渾然不懼,微微低着頭,一副恭謹謙遜的模樣,“微臣不敢妄言,這是與三皇子有聯絡的部分大臣的名單,此名單來自于三皇子的幕僚莫蔔幸,經由微臣粗淺調查過,部分屬實,部分無法證實,請皇上明鑒。”
呂柯呈上第一份名單後,在仁忠帝查閱的時候,又道“微臣手中還有一份地圖,是三皇子豢養私兵的地點,隻是微臣人手有限,也沒有什麽功夫好的侍衛,不敢靠近調查,隻能請皇上确定其真假,這份地圖同樣來自于三皇子幕僚莫蔔幸。”
“不可能!父皇,莫蔔幸是叛徒,他前幾日盜用兒臣的印信,被發現之後就失去了蹤迹,兒臣讓人查過之後才知道,他以兒臣的名義做了許多荒唐事,父皇,那些都不是兒臣做的啊,父皇,兒臣真的是冤枉的啊!”三皇子還是有些急智的,這種時候,還能想到個理由爲自己開脫,隻是這樣的理由,顯然很難讓人相信。
仁忠帝的臉色十分難看,看着三皇子的眼神冷漠中帶着狠厲,顯然也是沒有相信他的,三皇子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父皇,兒臣真的是冤枉的啊……”
“查!是不是冤枉,讓人查查就知道了!”仁忠帝将手中的地圖交給了暗衛,同一時間派出了五支小隊,每支小隊都去往了不同方向!
三皇子的臉上已經毫無血色,他跪在地上都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怎麽辦,那該死的莫蔔幸竟然什麽都說了,不,不對,那些暗中訓練死士和私兵的地方,莫蔔幸根本就不知道啊!
“父皇,不對,這是有人在陷害兒臣,那莫蔔幸根本就什麽都不知道,又怎麽可能說出這些,父皇,兒臣是被陷害的啊!”三皇子一直都在防備着莫蔔幸反水,又哪裏會将這些暗樁告訴給他知道,那莫蔔幸最多也就知道個他訓練護衛的地方,至于死士和私兵……是誰?到底是誰在害他?
“你是說莫蔔幸什麽都不知道,對嗎?”仁忠帝語氣高深莫測的問道。
三皇子此時已經被恐慌占據了腦子,一時間也沒覺得這話有什麽不對,當即便肯定的說道“對,他根本就什麽都不知道,一定是有人串通了他來污蔑兒臣,請父皇明鑒!”
“哦,他不知道,那你的意思就是在說,這事是真的,隻是他不該知道,對嗎?”仁忠帝的語氣幽幽的,說出來的話卻十分誅心,對于三皇子的事,心裏似乎也有了判定。
三皇子這個時候才猛然驚覺自己說錯了什麽,大驚失色道“不,不是,兒臣不是這個意思,兒臣絕無此意啊!”
“哼!來人,三皇子身體不适,暫居宮中,沒事就不要讓他外出了,至于想去探望的,呵呵,不怕被說成是結黨營私,便去吧!”他倒是要看看,他的這個好皇兒身後還有哪些人!是蕭皇後,蕭家,還是其他的什麽人?
三皇子被軟禁在了宮中,蕭皇後得到消息的時候,當場摔碎了最喜愛的一套茶杯,待人報告完事情的經過後,整個人都有些搖搖欲墜了。
“這,這怎麽可能被發現,這……”蕭皇後臉色煞白的喃喃自語道,手下的人也十分慌亂,語氣急促的建議道“娘娘,是不是該找元帥想想辦法啊?”
這麽大的事,萬一是真的,那他們這些跟在三皇子身後的人,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對,找父親幫忙,父親一定有主意,本宮這就岀宮去找父親!”皇後說着就要向外走去,卻又被身邊的人給攔下了,“娘娘,這個時候咱們不能動,至少不能在明面上有什麽動作啊。”
蕭皇後猛然停下腳步,“對,本宮要穩住,本宮這就去寫信,你讓人悄悄送過去!”
因爲蕭老元帥住在宮外,得到消息的時間要比蕭皇後慢上一步,但他的反應卻比蕭皇後還要嚴重,本就病弱的身體,瞬間支撐不住,在吐了一口血後,直接暈了過去。
當蕭老元帥再次悠悠轉醒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一整日,蕭皇後的信雖然早早就送到了,但也隻能等到現在才遞到老元帥面前,老元帥面無表情的看過之後,十分無力的吐出了五個字“三皇子完了!”
仁忠帝正值壯年,正是對權力控制欲最強的時期,也是對子女感情最爲薄弱的階段,他雖然讓成年的皇子都進了朝堂,但這又何嘗不是一種考驗和監視,尤其是三皇子,作爲皇後嫡子,又有着蕭家這樣的母族,對于皇上的威脅本就最大,現在又出了這種事,皇上的做法……似乎已經不言而喻了!
在京城局勢發生了巨大變動的時候,甯雲兮這裏的小日子卻愈發的紅火起來,雖然天氣漸冷,但甯兮村卻依舊十分熱鬧,不久前還開辦了一場賞雪宴,雖然那薄薄的一層白雪,似乎并沒有什麽觀賞的意義,但配上美酒佳肴和詩詞歌賦,就顯得十分雅緻了,吸引了不少文人雅士前來參與。
這些日子,甯雲兮可以說是一邊數着銀子,一邊看着京城來的信報,直到年前的幾日,家家戶戶都已經開始忙着準備年貨的時候,京城那裏關于三皇子的處理,才終于有了結果。
經調查,三皇子結黨營私和豢養私兵的罪名全部成立,按理來說這就應該是死罪,但皇上仁慈,最終隻将三皇子逐出皇室,降爲平民,便沒有在他身上追加什麽罪名了,不過對于一個一心隻想要皇位的皇子來說,這也許就是對他最大的懲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