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靖正是心緒激蕩,防備不足。那人影又來得極之突然,現身之前,毫無征兆,既無動靜,亦無氣息,甚至牆角那片陰影,亦根本不足以藏下一個人。
可是那人影,就這麽跳了出來,從那片連個四五歲小孩都藏不住的陰影中,鬼魅般跳了出來,又瞬移般閃現至歐陽靖面前,劈手打出一掌!
猝不及防之下,歐陽靖竟是毫無反應,被那一掌打個正着。隻古神金身、五色鱗片這兩重根植血脈的防禦,自發應激護體,卻也因太過突然,未能全力撐起,被那一掌輕松擊破!
轟!
綻放着鎏金光澤的手掌,狠狠打在歐陽靖胸口。
爆響聲中,歐陽靖口噴鮮血,倒飛而出,将身後牆壁撞出個“大”字形破洞後,繼續朝外抛飛。
直到此時,他才看清那出手偷襲的人影。
正是僧袍如雪、寶相莊嚴的石之軒!
“爲什麽?”歐陽靖抛飛途中,一邊吐血,一邊艱澀發問。
“你知道的太多了!”石之軒冷酷地說道。
說罷,身形一閃,折回那片小小陰影之中,瞬間融入,消失得無影無蹤。
直到此時,抛飛出二十丈開外的歐陽靖,方才重重落地。
着地後,他又若打水漂的石子般,在地上連續彈跳、翻滾。一直翻滾跌出三十丈開外,撞正一堵山崖,将那山崖下部撞得四分五裂,他方才勢盡而止,被轟然砸落的碎石埋在了下面。
石青璇目瞪口呆。
事情發生得實在太突然,電光火石之間,歐陽靖就被打飛。又一轉眼,他人就不見了。而打飛他的石之軒,亦消失無蹤。
石青璇手足無措好一陣,方才蓦然驚醒,輕呼一聲,疾奔出屋,朝那堵被歐陽靖撞碎的山崖飛掠過去。
“歐陽兄,歐陽兄!”
她俏臉通紅,飛奔至山崖前,一邊大聲呼喚,一邊不停地扒拉着石塊。
她素手白嫩,宛如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世家閨秀,但手上勁道奇大,輕輕一扒,便是磨盤大的碎石,也會應手而飛。不多時,她便将那足有一丈多高的碎石堆,扒開了兩三尺。
這時,忽聽嘩啦一聲,一隻血淋淋的手,蓦地自她前方碎石中探出,五指朝天,作抓握狀。
石青璇眼睛一亮,又喚一聲歐陽兄,縱身躍至那隻血手前,雙手連揮,扒開血手周圍的石塊。
剛扒兩下,那隻手蓦地一僵、一抖,接着便無力垂下。
石青璇一呆,心裏沒來由地一慌,一邊飛快地扒拉着血手周圍的碎石,一邊顫聲說道:“歐陽兄,你别吓我啊……”
嘩嘩嘩……
碎石亂響,石青璇動作飛快,很快便順着那隻血手,挖出了歐陽靖被碎石埋住的上半身。
而呈現在她眼中的歐陽靖,形象無比凄慘。隻見他七竅流血,怒目圓瞪,仰視蒼天,似在質問上蒼,爲何對他如此不公,要讓他遭此厄運。
“歐陽兄……”
看着歐陽靖“死不瞑目”的模樣,石青璇鼻子莫明一酸,美眸之中,盈起朦胧水霧。
她也不知自己這是怎麽了,明明與歐陽靖并無多少瓜葛,隻是新結識的“朋友”而已。且他還是一位人人喊打的天外異人。
照理說,他死在這裏,自己便是不覺“大快人心、幸災樂禍”,也不該如此悲傷才對。
可她偏偏就是忍不住悲傷,忍不住鼻子酸澀,喉頭哽咽,眼中含淚。似乎冥冥之中,真與歐陽靖緣成結發,氣運相接,因果相連。見他蒙難,便難以忍受。
“那一定是錯覺。隻是作一場戲而已,怎會真的緣成結發?一定是我沉迷音樂,感情太過敏感豐富,見不得有人慘死……更何況,他還是被石之軒殺死的……”
她如此想着,顫抖着伸出玉手,抹向歐陽靖的眼皮,喃喃道:“歐陽兄,是青璇對不住你……若不是因爲我,你也不會遭此劫難……”
玉手按上歐陽靖眼皮,輕輕往下一抹,呃,眼皮并沒有合上。
“眼皮都合不上!這是不願瞑目啊……石之軒,你到底還要造多少孽?”
石青璇淚水在眼眶裏打着轉,再次顫抖着伸手,稍加點力,再次抹向歐陽靖眼皮。
剛按住歐陽靖眼皮,還沒來得及往下一抹,便聽歐陽靖聲音響起:“别抹,我沒事。”
啊!石青璇驚呼一聲,宛若一隻受驚的小白兔,一下蹦出幾丈開外,瞪大雙眼,又驚又怕地說道:“詐,詐屍了!”
歐陽靖緩緩坐起,抹去臉上血漬,“并不是詐屍,我本來就沒死。話說,青璇你哭啦?”
“我才沒有哭呢!”
石青璇見他不像是詐屍的樣子,一邊手忙腳亂地擦着差點奪眶而出的淚水,一邊心有餘悸地問:“你怎麽回事?既然沒死,幹嘛作出一副七竅流血、死不瞑目的樣子?”
歐陽靖一邊活動着雙手,一邊解釋:“七竅流血并不是裝出來的,我挨了邪王一記如來神掌,是真的受傷不輕、七竅流血了。至于死不瞑目……唔,當時我隻是因爲很郁悶,在幹瞪眼而已……配合七竅流血,看上去就好像死不瞑目了。”
石青璇抽了抽鼻子,問道:“那你的手之前怎麽回事?幹嘛突然做出那種‘撒手人寰’的動作?”
歐陽靖道:“我本來想自己出來的,可惜突然沒力氣了。”
“……”石青璇無語,眨巴了兩下仍挂着點點碎鑽般淚水的睫毛,說道:“我覺得你是在故意吓我,想看我笑話。”
“千萬别這麽說。”歐陽靖苦笑:“要是讓邪王聽到了,他還不真一巴掌拍死我?”
石青璇聽他這麽一說,頓時滿臉歉意:“對不起,歐陽兄,讓你受苦了。不過話說回來,他爲何要打你一掌?”
“大概是因爲……我對你說了不該說的話吧。”歐陽靖歎了口氣,“那些事情,邪王當是想瞞着你,不願你爲此憂心傷神,卻不防被我說了出來。不過……”
他換上一副莫明其妙的表情:“就算我說了出來,他打我的理由,也不該是因爲我知道的太多啊!他又不是紅袖會那一邊的,犯不着用這個理由打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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