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達事發後第三天傍晚,帝都下午剛剛經曆了一場大雨。
雨後正在高層觀景陽台上和唐文一起看海的楊師道,接到了妹妹南宮采薇的電話。沒說兩句,罕有地皺起了眉頭。
“嗯、這樣啊、那你有信心就好......好、好好......我安排......”
楊師道很快被說服,成了南宮采薇的應聲蟲。
挂了電話,在唐文疑惑的眼神下,他仰着頭沖着唐文走過來,用十分不爽的語氣說:“又準備吃獨食!要不是采薇打電話,你要瞞我到什麽時候?!”
唐文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哦’了一聲:“你說阻擊某度股票的事兒?”
“不然呢?!”
“呃、我以爲采薇告訴你了。”
楊師道沒有再理他,拿出電話打給自己在美國的員工,讓對方查最近可調用的資金。然後又給南宮采薇回了個電話。
然後,當天稍晚些時候,一條标題爲“勁爆!某度最高層涉嫌毒品交易,已被警方控制在京接受調查”的新聞在有心人的推動下開始瘋狂流傳。
幾大門戶網站都參與了進來,原因無他,這怎麽看都是一條勁爆的新聞。肯定能帶一波流量。
某度公司反應神速,早就接到潘父求助電話的李總在半個小時後知悉了這件事。第一時間打開了已經開盤十五分鍾的美盤。
某度的股票,走勢已經在下行。市值正在蒸發中。美股一個很坑的設定就是它沒有跌停,隻有熔斷機制。熔斷隻是交易暫停一個小時。
他再打開一個股票消息網站,果然,國内瘋傳的公司負面消息赫然在榜首。
他按耐住給潘家打電話,罵他個狗血淋頭的沖動,拿起書桌裏的煙盒,抽了支煙。
這才拿起電話又撥給了潘家。
潘家父女本身也沒有搞清什麽情況。這通電話自然也收獲不多。
李總裁挂了電話,看着新聞标題十分憤怒。覺得取标題的人實在是用心險惡。
潘達被捕的那棟别墅,有兩個人的名字,他和他父親。一個是房主,一個人是共有人。這本來就是時時刻刻不忘愛子的潘父買房子的時候随手寫下的。
現在出了事,作爲事發地點的房主,他自然收到了安全部門協助調查的通告。在事情調查清楚之前,他已經被限制離境以及離京。
所以,那個看似聳人聽聞的标題其實也沒說錯。他确實說不清楚,他也确實是董事會成員。可實際上要算起來呢,他冤枉的很,不過是又一個被兒子坑了的老子。
這幾年很流行不是嘛!
而且套路基本一樣,都是不小心養了一個酷愛白色粉末的兒子而已。
李總不得不又給政界的朋友打了個電話。
他這個級别的人,自然有相當身份的朋友圈。
對方的回複就深刻多了,“他家得罪了衙内圈裏的人。不太好辦。”
李總挂了電話沉吟了幾秒,放下心來,‘不太好辦而已,不是不能辦。’
處于一個成功商人的本能,他暫時強迫自己轉移了注意力,把精力從公司股票頁面的綠顔色上挪開。開動腦筋去想眼前這個局面,自己應該怎麽做才能把這一手爛牌打好。至少也要讓損失降到最低......
潘家、潘家。他臉色陰晴不定,作爲一個博聞強記的總裁,别的不說。至少他的這些股東們的大緻情況,他是知道的。
想來想去,他決定扮演一回黑臉。
某度公司的股份,除了世面上流通的和幾位小股東手裏持有的一部分,有四分之一左右在美國人手裏。那是一家投資集團。李總家裏夫妻兩個占了五分之一。高管團隊差不多也占了五分之一。
這是某度最主要的股份構成。
李總裁明白潘父對兒子的重視,而這次的事情既然也不簡單。那麽他出手可以,但絕對沒有白出手的可能!
年輕人的世界也許還分對錯,可到了他們這個級别,隻看利益。利益到了,什麽顔色不要緊。
李總裁首先給手下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們要發表書面的通告,把潘達抛出去。停了和潘家的共享單車的業務合作,摘清某度公司和潘達的關系。
這算是解釋事實,公司的公關團隊一通義正言辭、懇懇切切。吃瓜群衆都是看熱鬧,頓時好一批覺得某度也隻是倒黴而已。算不上什麽大錯。
可潘父卻是着急上火,跳着腳一口氣給李總裁打了四五通電話。
當然,都沒打通。他急的幾乎要病倒了。
本來但就新聞來說,能給兒子擋槍,他毫不擔心。當爹的不就是幹這個的嘛!把某度公司拉上更好,不然他們潘家不是更顯人微言輕?老潘巴不得這麽幹!
這裏就要說他這個小股東沒人權了。因爲是美股上市,投票權完全就是資本主義那一套,美國那家投資公司家上李總裁家一共不到一半的股份,經過AB股分權一算,投票權達到了百分之六十多。
李總死死地把握住了公司的股權,這些非公司高管的小股東,對他來說簡直可有可無。
晾了他兩個小時,李總裁這邊基本搞清楚了别墅裏那天發生了什麽狀況。
幾個智囊分析,潘達那小子隻是間歇性抽風,并不是傻。買毒品自己抽他幹得出來,但要說進行什麽大筆買賣交易,八成不肯能。别的不說,他一個含着金鑰匙出身的公子哥,壓根兒沒這個膽子。
李總裁也傾向于這小子得罪人了,但不是保不出來。畢竟現在事情還沒定性,一切都好說。長久混迹在帝都,李總的思維方式有别于普通商人。
他的秘書給老潘回了個電話。音色平靜,聲線冷俊地複述了他兒子究竟是狀況。
老潘爲了兒子什麽都豁的出去,聽完直接問:“請李總出手的代價是什麽?”
“股份。”秘書淡淡地說完這兩個字挂了電話。
股份、什麽股份?自然不用多說。
潘父深吸口氣,轉頭看向女兒。作爲一個老江湖,五個電話沒打通,他就有了這種預感。
潘詩詩看着父親漸漸堅定起來的眼神,苦澀地笑笑:女兒終究是不如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