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怕少壯，唐文很确定這人即使年輕時候功夫了得，現在也已經剩不了幾成了。
洪老頭笑了笑，贊揚道：“以唐少的刀法境界，我實在想不出誰能和你正面放對，不過老頭子我還有幾分意志力尚存。雖然接不了唐少一刀，可看一看應當還是無妨的。”
“怎麽看？”唐文看看一臉擔心的楊書印，好奇他要怎麽看法。
洪老頭灑然一笑，一指楊書印：“便如我這不成器的弟子一樣，削我額前之發吧！”
“唔、”唐文看了看他額前的頭發，又看了看楊書印。忍不住問道：“這個，你們究竟打算讓我做什麽呢？我現在還一頭霧水呢！”
“這個......”
楊書印依舊有些爲難，洪老頭倒是随意地擺擺手，說道：“其實是我有位很看好的晚輩，練武入了魔障，需要一股銳氣來磨其心，醒其神！拳法通槍法，不合用。剩下的，隻有刀劍方面的大行家能做到這一點了。”
“還有這種說法？聽起來是要當您那晚輩的實戰老師？”老人家說的含糊，唐文也沒有在這裏追問。
“哈哈......沒錯，就是實戰老師。”
他這看似玩笑的話，讓後面他老人家的幾個後輩神色一凜。臉色意外。畢竟對于學武之人來說，‘老師’這個稱呼不能随便叫的。尤其是他們這些傳承有序的門派。
唐文不在意地搖搖頭。
依舊是面前的草地上，洪老頭雙手一前一後擺了個起手式的拳架子。
唐文握着刀墊着腳尖快走了兩步，來到近前，戛然停住。便在這瞬間、斜着拔刀斫出一刀！
朝陽射出清晨的第一縷光，把刀鋒照亮。化作一抹閃亮的淩冽！明明是溫暖的夏末早晨，洪老頭身上的汗毛都根根緊縮炸起，仿佛冬日裏一推門受到了淩冽的寒風侵襲！
唐文沒有看過自己的刀，靠外挂提升到如今境界的他根本對自己出刀時候的精氣神和殺氣沒什麽感念！不知道洪老頭這種做法，其實極爲冒險，老頭兒這是在拿自己習武多年磨練出的意志對抗唐文淩冽而緻命的殺意！這種對抗，進攻一方自然是占盡了便宜。
而被動抵抗的洪老頭如果抗過去，那麽自己的意志便更強一份。如果抗不過去，以他如今的年紀，恐怕連重新磨練的機會都沒有，這一刀會如同夢魇一樣反複消磨着他的意志。讓他的衰朽來的更快......
當然，唐文是不怎麽清楚會有這種事的。
他看着一個留着斜劉海的老頭兒出現在自己面前，心裏頗覺好笑。然而更令他詫異的還在後面。
身子僵直了半天的洪老頭肩膀晃了晃，緩緩合上了眼皮長長出了口氣，可沒想到，兩道暗紅色血迹從他鼻孔裏蜿蜒流了出來......
楊書印、張杍莘趕緊上前來扶住他。滿臉擔憂。
一旁圍觀衆人看的滿臉古怪，怎麽把他頭發削掉，這老頭兒還流起鼻血來了？
簡單擦拭了幾下，洪老頭面色不自然地紅豔起來。唐文隻能勉強猜到，他這應該是體内血壓不正常作祟，看起來自己這一刀哪怕斬人頭發，也頗有殺傷力。至少能讓人心神激蕩，身體機能做出下意識反應。
杜莎這邊感覺不對勁，安排人按了兩杯參茶來。
洪老頭道謝喝了一杯，沖着小口啜飲的唐文說道：“托大了、本來老頭子以爲多年浸淫武道，接下唐少這一刀應當沒什麽。不料險些當場出醜......”
唐文雖然心裏好奇，看自己一刀是個什麽感受。可也強忍着沒問出來。畢竟這話挑釁的嫌疑太大。客氣道：
“哪裏、哪裏，您畢竟沒有抵擋。任誰站在那裏被人拿刀指着想必都不是太好的體驗......”
“呵呵......”洪老頭笑了幾聲，臉上的自若恢複了大半。沖着唐文拱手道：“今晚7點，便在龍虎掃榻以待唐少！還請務必前來一叙！”
“呃、”有點受不了他這半文半白的鄭重，唐文抱抱拳，說了兩句：“一定到、一定到！”
洪老頭似乎真的受了不小的影響，走路都有些不穩。送走了這些人，唐文被杜莎和他的朋友們圍住了。
“看地上、真的有頭發。”
“嗯、那個老頭都變成斜劉海兒了。”
“這得多快的刀啊！”
“......”
而除了驚歎也有不和諧的聲音，一個臉色有些蒼白長着鷹鈎鼻的男人不屑地看了看地上的些許頭發。撇嘴道：“這有什麽難得，不就跟拿刀劃破一張紙一樣嘛！也就一甩手的事兒。”
人群爲之一靜。
唐文和南宮采薇看了這人一眼，倆人都不認識。也不打算理他，厲不厲害，大家都不傻，自然看得出來。
而這家夥本來就是沖着南宮采薇來的，看着她沒給男朋友出頭，立刻接着喧嚣起來：“請來那個老頭應該是有真功夫的，肯定是提前排練過，站在什麽位置，胳膊伸多長都提前設計好了......”
“呵呵！那你剛才怎麽不揭穿我？”唐文爲之一曬，打斷道。
“哼！人家都那麽老了，還出來掙這點錢，我幹嘛要戳破！現在說出來不過是不願意看美人兒們上當受騙而已！”這鷹鈎鼻好色又喜歡出風頭，可不代表他傻，他家裏背景也不小。知道龍虎俱樂部的來曆，哪怕隻有萬一是真的，他站出來豈不是把人得罪狠了？
人家以武吃飯立派，你說人家是演的。那還能善了？
“章朗！不會說話别張嘴！”開口的是周洲。她一臉不耐地盯着鷹鈎鼻，這人就是她帶進來的，據說是偶遇對方纏上來的。
也正是因爲她的面子，楊師道和杜莎不好開口說什麽。
“切！我這說的是事實嘛！”這個章朗顯然是個欺軟怕硬的，周洲一開口，他看向唐文的眼神更陰翳了幾分。聲音卻低了下來。
唐文撇撇嘴，覺得自己可能不适合來帝都，這來了沒幾天，總共沒認識二十個人。跳出來結仇的就有好幾個！他想想待會得催催大表哥趕快把潘達解決了。今晚見過洪老頭他們，自己該走就走了......
周洲一開口，南宮采薇也就不用給她面子了。冷哼了一聲，看向章朗的眼神裏盡是鄙視。
章朗臉色一沉，心裏煩躁、當即沖着唐文吼道：“你能不能也一刀削掉我的頭發？！”
“哦？”唐文眼神一亮。心裏暗暗開心：還有這麽不知死的鬼呢？你蠢得很可愛嘛！
“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