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蘋果涼津津、脆生生。
兩人一人手裏拿着一個，倚在廚房門口。
一般來說，做菜有觀衆和沒有觀衆，唐文的發揮水平是不同的。
有觀衆的時候呢，他會秀一下自己出神入化的刀工。
四條魚被拍死開膛破肚，連魚鱗也已經刮掉了。唐文的晚餐計劃是打算把這四條魚全吃了。
刀光一閃、手起刀落。
啪、啪，響過，大草魚的頭和尾已經被斬去。
門口兩個女人不明覺厲地哇了兩聲，往廚房裏走了兩步。站的更近了些。
唐文沖着兩人露出笑容，故作高深地說道：“其實魚肉也可以去骨的！”
傑西張着嘴想了一會兒，才歪着頭問：“魚有骨頭嘛？”
“他說應該是魚刺。”南宮采薇眼睛盯着唐文的手，她平時也算愛吃魚，但和所有愛吃魚的人一樣很讨厭魚刺。
男人嘛，有漂亮妹子在場的時候，總是要顯擺一下。唐文一邊做一邊解說：
“首先沿着魚的脊骨把魚肉抛成兩半，這個很簡單啦！然後把脊骨上的大刺整片連肉削下來。如果覺得用達到掌握不了，可以用小一号的刀慢慢來...”
他說着手上的動作到也不慢，幾句話講完，兩排大骨刺已經除掉了。
“大刺誰都不會吃到肚子裏的，那些讨厭的小刺怎麽辦？”問話的自然是南宮采薇，傑西這沒怎麽見過世面的美國人看着唐文完整地削下來兩片薄可見光的帶刺肉片，已經驚訝地說不出話了。
“哎、這位南宮同學問的好。”唐文做一個副手扶眼鏡的動作，即使他根本沒有眼鏡。
“...不管什麽魚肉，顔色總歸要深一點，而魚刺嘛，都是白的。像我這個水平的廚藝大師呢，隻需要看一眼，隻需要看一眼就知道它的刺藏在哪裏...”
“做不到！”南宮采薇仰起脖子瞪了他一眼。
“做不到還這麽理直氣壯，真是的。”唐文搖搖頭又說：“第一次做可以借助強光手電什麽的，一般魚肉都很薄，肉質也不算太緊實，照一下很容易看到......或者可以用手背下壓感覺一下，你不介意的話，也可用你柔嫩的臉蛋兒去...”
“趕快做飯！”南宮采薇拉着驚歎他刀工的傑西離開了廚房......
沒了漂亮女觀衆，唐文的料理手法也就變成了怎麽高效怎麽來......
泰勒和托馬斯過來的時候，手裏還拿着一小兜藍莓。南宮采薇笑着接過來，看來不空手上門在國内外倒是都适用。
“這是魚湯？”
“這麽白色的湯是加了奶油吧？”托馬斯湊過來聞了聞，自言自語道：“挺香的。”
五個人面前都擺着一碗濃白的魚湯，隐隐還露出幾塊微微發黃的豆腐和些許青翠的香蔥。賣相十足。
豆腐是密封包裝的，保質期有二十幾天，和國内麻辣燙店裏常見的日本豆腐差不多。因爲小鎮上是沒有華人超市的，南宮采薇經常會在冰箱裏多儲備些能久放的食材。
“你哪來的餅絲？”
每一碗魚湯旁邊還放着一盤切好的黃褐色餅絲，散發着淡淡的面粉煎炒過後的香味。
“你廚房裏有一袋面粉你不知道麽？”
“餅你也會做？不對呀、唐棠那個死丫頭跟我說，小時候都是她照顧你的...”
“我姐的話你也敢信？”唐文一邊開着啤酒瓶蓋，一邊挑撥了一下南宮采薇和唐棠的關系。對付聰明人，這招确實好用，南宮采薇已經皺着眉開始回憶什麽了。
“唐！請問，中間這盤是什麽？”
泰勒指着餐桌上的大湯盆，裏面紅彤彤的辣椒和麻椒鋪了整整一層，密密麻麻的連一點魚肉都沒露出來。
“哦！這個同樣是中餐的一道名菜，叫做水煮魚...”唐文眯起眼沖他們笑笑，把啤酒給大家倒上，又補充了一句：“吃這道菜最好喝點啤酒！”
“你确定你做的是魚肉？”托馬斯面露難色。
唐文沒說話，泰勒直接笑着回答了：“我想唐一定是忘了把魚放進去！這明顯是一盆辣椒！”
水煮魚的盆子旁邊還放着一個公用的勺子和一雙公筷。南宮采薇站起來吸了一口辣椒泛起的濃郁香起。有拿勺子稍一撥弄，露出裏面雪白如脂的魚片來。鮮紅的辣椒映襯下，格外引人食欲。
她給每個人都盛了一小碗。然後迫不及待地夾起兩塊丢進嘴裏，被燙的隻喘熱氣，表情卻是一臉享受。吃了口泡好的餅絲，又灌了一口啤酒。她神情滿足地點點頭：“上次吃到那麽正味的辣椒還是在加州的時候，把廚師叫到家裏來做了一頓。”
“那麽多辣椒煮出來的東西真的能吃？”老泰勒臉上有點扭曲。
“嘗一口嘛！”唐文笑的跟誘惑小女孩吃糖的壞叔叔似的。
泰勒父子倆一起搖頭。
還好有很富有冒險精神的傑西，她拿起叉子把滑溜溜的魚片弄進嘴裏之後，眼睛一下子瞪大。咀嚼了一會兒眼下，就又夾起一片......然後在幾個人驚訝的眼光中，一小盤魚幾下就吃光了。她咕咚咕咚喝了一氣兒啤酒，舔舔嘴唇眼睛發亮地總結道：“所以唐你難倒是靠廚藝賺錢買下的這個牧場？！”
“你平時也吃辣椒？”唐文很詫異，他其實本來抱點惡作劇的心态的，看看他們會不會被辣到吐舌頭。三條都做了水煮魚，沒有做主食，其實廚房還有一盆淡味的魚片。辣味、麻味都很小。
“真的好吃？什麽味道？”托馬斯問自己的妻子。
傑西扭頭沖着泰勒父子道：“比墨西哥辣醬好吃一千倍！”
“哦~”、“哦...”
泰勒和托馬斯不再猶豫，端起魚肉就往嘴裏送。而令唐文格外驚訝的是，泰勒居然會用筷子。
“麻麻的感覺是加了什麽東西？還是太辣了我感覺出錯了？”托馬斯擦擦嘴，看上去也很能接受這道超辣的水煮魚片。
至于泰勒，他已經站起來，靈活地拿起公筷給自己又成了一盤，順便還翻出來了下面作爲配菜加進去的豆皮和白菜。
“你會用筷子？”
“嗯，很早之前就會了！”泰勒又吃了一筷子，才好整以暇地說道：“我年輕的時候，第一看到中餐，我不敢相信全世界有十億人靠着兩個小棍子解決了吃飯問題。然後我回家拿木頭給自己削了一雙，在家自己練......後來靠這一手和人打賭可是赢了不少飯錢......”
唐文搖頭失笑：“你應該跟我打賭的......”
老泰勒點點頭：“我前幾年還去過中國首都，了解了那裏的文化，所以聽說你們想找一個人來管理牧場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就答應了！感謝其他幾個老家夥的猶豫和無知......機會是給有準備......哦、是給會使筷子的人準備的......”
一句俏皮話，大家哈哈大笑。
之所以他會說這些，是因爲南宮采薇之前已經跟他簽了份獎勵合同。也就是牧場達到什麽效益後給他設立的獎勵......這個合同讓很多老牛仔眼紅。他們都分析的出來，這幾乎相當于白送錢，按照老泰勒的水平來說......
唐文今天算是失算了，另一盆淡味的魚片端出來之後根本無人問津。知道大家吃光了紅湯裏的，才對付起這一盆。
傑西邊吃邊說，平時他們三個最常做的飯，是拿超市裏買回來的墨西哥面餅卷幾塊蔬菜牛肉抹上辣醬吃！一罐辣醬在他們家最多夠吃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