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第二天一早，後遺症就來了。除了唐文之外，一個個全都躺在床上有氣無力、頭腦發暈、胸悶氣短起不來床。
好在高原上的賓館都常備氧氣，弄了幾罐，大家的難受稍微緩解了一些。
唐文又敲開劉哥一家的門，劉哥夫妻正忍着難受照顧兩個孩子。把氧氣給他們丢下幾罐，推辭了他們遞過來錢。夫妻倆連連表示到了格爾木一定請客。
這一來折騰到上午十點半，幾個人才從床上爬起來收拾東西。
唐文開車去鎮上的加油站加油，這個時間沒什麽人，卻很意外地看見一個穿着沖鋒衣帶着黑帽子的姑娘在加油站旁邊路上，坐在自己大号登山包上休息。
她看見唐文的車臉色興奮地跳起來，卻沒上前攔車，隻是跟在後面進了加油站。從側面看了唐文一會兒，才上前說道：
“嘿！你好、進藏嗎？求搭車，AA制那種。”這妹子額前的劉海垂到了眉毛，眼睛不大，很清澈的感覺。下巴尖尖的，臉和衣服都很幹淨。簡單來書，算是個漂亮妹子。
聽得話，唐文對她多少有點好感。覺得這人沒想着沾便宜。
“呃、我們已經有四個人了。”冬天大家都穿的很厚，車子空間後排雖然坐得下，可多少會有點擠。
“四個男人？”妹子的眼神縮了縮。
唐文搖搖頭：“那倒不是，兩男兩女。”
妹子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兩分：“那能不能帶我到格爾木去，除了分攤油錢我還可以請你們吃飯。”
唐文歪歪頭看她身材很苗條的樣子，應該不會太擠，猶豫了一下才說：“錢什麽的倒是無所謂，你先上來吧，去見見我的朋友們...”
妹子說了聲謝謝，很開心地拎起來自己的大包拉開了後車門。
回到賓館門前，莊思誇張地大叫：“你這出去加個油怎麽還撿了個美女回來！這家加油站的生意一定很好吧？”
“别亂說，這位是小林美女，想跟咱們車到格爾木去。”
“哦，歡迎、歡迎！”周曉雨笑着伸出了手。
包括劉哥一家子都和小林認識了一下，唐文不經意地地發現，見到這些人，小林妹子明顯松了口氣。
一輛車上加入一個陌生人其實也不錯，不然沒睡好的周曉雨他們肯定一上車就睡覺。隻剩下唐文一個無聊的開車。
現在，大家對這位剛上車的女孩都很感興趣。
“林美女你怎麽冬天搭車進藏啊！冬天那麽冷、車也不多吧...”三個女孩都坐在後排，古娅好奇地開口問。
“這個呀，其實算上今年我來了五次藏地了...”
“啊？”
“真的？”
小林一開口就讓大家很意外。唐文也忍不住從後視鏡裏看了她一眼。
“是啊！說起來算是個老西藏了，之前都沒有冬天來過。所以才選這個時間進藏，看看不一樣的風景...”
“看來西藏真的很吸引你...”古娅喃喃地說，眼神裏有幾分向往。
小林左右看了看兩個女孩，臉上露出一絲莫名的笑意：“你們都還沒畢業吧。知不知道行走藏地最重要的一點是什麽？”
幾個人注意力被她吸引，她語氣很鄭重地說：“是安全！尤其是像我們女孩子。”
她看看開車的唐文補充了一句：“我之所以多加錢也要坐你們的車，主要是覺得不會發生亂七八糟的事...”
“我可沒說要收你的錢，隻當是多認識一個朋友。”唐文說道。
周曉雨在後面翻出來幾個蘋果分給大家，沖着小林笑笑：“拿你的故事當路費好了！”
小林眉開眼笑：“那還真不錯，還能換到蘋果吃...說起來也沒有什麽特别的故事...嗯、果子味道不錯...”
茶卡到格爾木路段有高速，唐文領票上了高速，看了路牌發覺不過五百公裏的距離。
小林在車上講起了自己事兒，她是内地北方一所普通大學藝術學院學美術的學生。
第一年暑假的時候，一位老師幫他們組織了來藏南海青湖邊采風。學藝術的女孩，本來就很感性，再加上那幾年所有驢友都開始說藏地如何聖潔。她動了心，暑假和幾個同學一起進了藏地，玩兒的很開心......
可人多了，什麽東西都會變味。不知道什麽時候，有人開始鼓吹窮遊之類的，說是幾百塊搭車能環遊中國、甚至環遊世界什麽的。
然後很多人忽略了這麽做的風險，以及，其實别人沒有幫你，管你吃、住、行的義務。換句話說蹭飯、蹭車可不是那麽容易的。
當然真能做到窮遊的人很有勇氣，也很了不起。可不是所有搭車旅行的人都那麽有底線、那麽幸運。
小林說這話的時候，神色複雜，像是回憶着什麽：“我當初傻乎乎的以爲天下都是好人，也确實遇到很多像你們這樣好心不計較的。直到我後來獨自搭了一次車才知道...才知道，很多男司機是希望你能回報的。你一上車他就會不斷暗示你...”
“你是說...”古娅忍不住打斷了她的話，臉色有點震驚。
“嗯！就是希望你晚上幫他們排解一下寂寞喽...”小林攤攤手，話說的很灑脫：“其實後來成熟了點再想想，其實很正常。現在去網上搜旅行帖子，你可以看到很多關于藏地豔遇的期待，或者隻要最熱門的旅行地，那個不是和豔遇傳說有關。我反正沒有過豔遇，倒是遇到了幾次交易...”
周曉雨搖搖頭若有所思，古娅整個人都有點不好了。
小林安慰起來：“也不用這樣啦！大多數人幫你還是不圖你什麽的，隻是順路捎你一段。可是咱們自己出去玩兒得清楚，什麽事兒都有可能發生，安全最重要。尤其是長得想你們這麽漂亮的，往人家旁邊一座，還真能指望男人沒點想法？”
大家都是有理智的成年人，很容易判斷出小林說的八成是真的。莊思幾個多少有點被上了一課的意思。
唐文記憶中以前聽過這些亂糟糟的事兒，這會兒接受起來很容易：“憑你這幾句話，我們該請你吃飯。”
“别！我不付油費就是了，到了得格爾木請你們吃飯...”
莊思在旁邊想了半天，糾結地轉頭問小林：“那你說，那些幾百塊遊藏地的女孩該不會都是......”他話沒說完，意思已經表達出來了。
小林笑笑看着他說：“這個事兒吧！其實不用多想，你要是遇見一個從來沒經曆過世間險惡的女孩，估計别人暗示她都聽不懂。她根本就想不到那上面去，人家也就覺得自己沒遇見過。你跟她說這些她也不會信...可要是一個人在平時經常遇見點見不得光的事兒！你跟他說，可以花一點錢去玩一個月，路上全是好心人。他能噴你一臉吐沫！”
莊思撓撓頭：“你這說了等于沒說啊！”
“哈哈...這就是咱們漢語的博大精深了。”
唐文忽然問道：“你現在什麽職業？”
“嘿嘿！光榮的人民教師！”
“教美術？”
“教政治。”小林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