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然手裏提着一個低矮的水桶模樣的鐵皮桶子,唐文接過來看了看,這該是原來裝油漆的鐵筒被鋸下來上面十幾公分。底部鑽了幾個通風孔,就成了眼前這副模樣。
莊思費力地拎着一個裝的半滿的蛇皮袋子。裏面裝的是樹枝和劈好的木柴。另一隻手拿着個硬鐵絲做的網子,開心地說:“把這個蓋在上面還能烤點東西吃。”
曠野四下裏有風,幾個人找了塊半人高的土丘,在後面點火。唐文和劉哥把兩輛車分别停在兩邊呈一個寬松的V字型。這一來風小了不少,沒那麽冷了。
“你這袋子裏都是那麽大根的木頭,怎麽點啊?”唐文打開蛇皮袋看了一眼,裏面最細的枝子也有手腕那麽粗。已經因爲幹裂而爆皮了,看不出是什麽樹枝。
“嘿嘿!這我還能想不到?”莊思變戲法似地伸手摸了一會兒,從蛇皮袋裏掏出一個扯掉了外包裝的礦泉水瓶,晃蕩着裏面半瓶黑汪汪的汽油。
兩邊人都從車裏把睡袋或者帳篷之類的東西拿下來鋪在地上,當成坐墊。
唐文這邊貢獻了幾斤真空包裝的醬牛肉,幾袋花生米、鹵蛋什麽的零食。
劉哥那邊除了泡面和火腿、午餐肉什麽的,還拎出來兩瓶老窖。看劉姐拿眼睛瞪他,他趕緊笑着說:“天氣冷!大家别凍壞了,喝兩口酒暖暖身子。”
“看來劉哥家裏是嫂子當家啊!哈哈...”
“小唐你不用笑,你們倆結了婚,你就知道怎麽回事兒了!”
大家笑着坐好。澆了汽油的木材哔哔啵啵地燒起來。莊思架好柴火,劉哥開了瓶酒,咕咚咕咚地倒在一個鐵缸子裏。放在火上加熱。
“在高原喝酒身體容易受不了,少喝點吧。”劉姐說完把另一瓶放到自己身後去了。拿出幾瓶核桃露放在鐵絲網上加熱,說待會兒喝這個。
火光紅彤彤的照着每個人的臉,從城市的鋼筋水泥裏來到這樣幾乎完全原生态的世界,大家臉上寫滿了興奮。
劉楠和劉然忙前忙後地烤着東西遞給自己的父母。劉哥劉嫂,開心地看着,笑的老懷大慰。
小姑娘很細心,看到撥開的火腿包裝丢在地上,趕緊跑回自己家車上拿了兩個黑色的垃圾袋用來裝垃圾。
“咱們住的這個鎮子不熱鬧,不如黑馬河鄉那邊人多。那邊離海青湖更近......”
幾個人交流着一路山的見聞。
他們一家是從贛省那邊開過來的,本來打算走川藏線,可問了好幾個開過川藏的朋友,都不支持他這麽拖家帶口的冒險。再加上劉姐駕駛水平一般。幹脆饒了大遠,來領略西北的風光。
他們出發時間比唐文他們早了一個星期,在西京玩了三天,好好休整了一下才慢慢悠悠地往這邊開。
火苗舔舐下,酒很快煮出了溫度,莊思拿幾個一次性紙杯分了一大半,剩下的放在火上繼續熱。
“都喝一點吧!天太冷了。1、2、3...哎、是不是少個杯子?”莊思給大家分完酒發現自己手裏還沒有。
“還沒喝小莊你就醉了。”劉哥笑着打趣一句。
唐文把自己的遞給他,自己和女朋友用一個。
“來、我們碰一下吧!爲了這麽有緣分的遇見!”莊思說這句祝酒詞的時候,有意深深看了一眼身邊的古娅。
幾種不同顔色的手套握住紙杯無聲地碰在一起,劉哥惬意地喝了一口,感歎道:“出來這一路上,還沒好好喝過一頓酒呢!”
劉姐沒好氣說:“這一路上你那天晚上不喝點?這還叫沒喝過酒?”
劉哥趕快轉移話題:“哎!這環境是不是有點太靜了?老婆要不唱個歌兒吧!”扭過頭,又沖着唐文他們說:“你們嫂子唱歌可好聽了。當年就是一首情歌把我迷得暈頭轉向......”
劉姐臉色微紅,卻也沒拒絕。
唐文幾個有點驚訝,沒想到這對兒60後的夫妻還挺浪漫。頓時起哄鼓起掌來,劉楠姐弟跟着拍手,一副對自己母親很有信心的樣子。
劉姐拿出手機點了幾下,響起一個熟悉的旋律。
“這好像是林憶蓮的歌吧?”
“我怕來不及、我要抱着你......”
劉姐的音色不錯,這首歌的感情融入也很流暢,比起專業的人也差不了多少。唯一可惜的是氣息有點不穩。
“唱的真棒!”、“再來一首...”、“劉哥所言不虛啊!”大家紛紛贊揚。劉姐連連謙虛。
一直放在桶外面烤的牛肉有了幾分熱氣,唐文帶在車裏的兩把蝴蝶刀,這會兒被當做餐刀在用。周曉雨撕開包裝牛肉的錫箔紙,把肉切成一片一片,給大家分着吃。
出來旅行唐文自然不會委屈自己,這一百多一斤的鹵肉,入口醇香,還帶着幾分嚼勁。
酒肉入腹,大家身上少了幾分寒意。唐文眼神一轉,沖着莊思道:“莊思你這個号稱麥霸的人,不來唱首歌?”
“嗯!那我唱一個精忠報國?”莊思上了兩年軍校,一說到唱歌現在滿腦子都是這歌兒。
“誰要聽你唱精忠報國!合唱一個吧!”唐文語氣裏帶着幾分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合唱?”莊思一下子明白過來,看着古娅:“娅娅咱倆合唱一首吧。唱你喜歡的那個小酒窩...”
劉哥夫妻兩個早察覺到一點他倆之間的意思,這時候對視一眼,以過來的心态笑呵呵地看着。
古娅看了他一眼,沒什麽特别的表示,直接打開了手機。這動作讓他眼睛直放光。
一首歌男生部分勉強沒唱成跑調,他還自我感覺良好地挺胸擡頭,看着古娅傻笑。
大家繼續開心地吃吃喝喝,忽然一個手電照過來。拿着手電的是風景區裏一個工作人員,看了看他們,生硬地拒絕了劉哥喝酒的邀請,丢下一句,不要留垃圾。便轉身離開。
蛇皮袋裏的木柴燃盡了,火桶裏隻剩下暗紅色的餘燼。
唐文倚在周曉雨肩膀上仰望星空,夜色越深,天上的那一道銀河越發清晰起來。看了一會兒他覺得稱之爲銀河,并不是很貼切,拱形的銀河裏閃爍着銀白色星星。銀河帶兩邊靠近地面的顔色是一種虛幻的紫白,中間斷斷續續間隔着雲層,形成一道黑紫交疊的色帶,印在深藍色的夜空裏。神秘而迷人。
“咱們明天一塊上路吧?”
“行啊,人多熱鬧!我們明天也走不遠,到格爾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