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課老師說道這個,唐文旁邊的一位圓臉長得很喜慶的大哥還拿手機查了查,然後一臉鄙視地自言自語:“要不是家裏一個老爺子給我在日本留了點固定産業!勞資打死也不學日語......看看,這個小國家講日語講的一個州就剩幾百号人了......啧啧、還真是慘!”
唐文笑笑覺得很有意思,跟他扯道:“我說大哥,這怎麽跟講日語有關系啦?”
圓臉大個看了唐文一眼,煞有其事地解釋道:“哥們,這你就不知道了。你想啊,他要是講中文,跟咱們來往密切,咱們随便移民過去一個村,幾千上萬号人不就有了?是不是......”
唐文險些笑出聲來,連連點頭,覺得這大哥很有想法。那節課就跟他聊了起來,按他的說法跟美國鬥什麽鬥?先移一批人把加拿大占領了。然後從北往南一點點侵蝕到美國的北方的幾個州,穩穩的多生孩子、少種樹,先讓華人成爲多數人...讓他們政治家選舉必須講中文!一旦他們北方的汽車重鎮底特律、科技重鎮西雅圖這些地方淪陷了。
南方那些州動都不用動,那些南方州像什麽阿拉巴馬、路易斯安娜、南卡什麽什麽那麽保守,搞種族歧視的地方,他們自己就得獨立!美國每個州州政府的權力又都那麽大,這獨立一開頭,到時候一個一個的自己也就都獨立了!它一獨立,世界上不過就多了幾十個小國家,還能玩兒的過咱們?
唐文不禁對他豎起大拇指刮目相看,感情這哥們兒還真研究過一點,是有根據的瞎扯。不是憑空瞎扯。
可惜這一次課後,唐文的日語技能就已經入門了,他直接點到高級,這教室就再也沒來過。培訓班聽說他不來也不用退錢,自然也樂得随他去。
每年九月份開始,日本就開始了長達六個月的海豚捕殺季。唐文也不知道具體要去幾天,就找理由請了一個星期的假。
旅行簽證,早在他學語言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辦了,因爲他出過幾次國。明珠市本地又有高價值房産。申請個旅行簽證自然不在話下。
日本有一個地方有極度血腥的殺海豚節,他知道那個地方,是在日本本州島的南邊。
明珠直飛東京。以前,對于到日本的距離,唐文并沒有什麽概念。這次飛了這一趟才發現隻有三個多小時飛行的距離而已。這還是對民航客機來說。
網上去日本的攻略不少,唐文又懂日語,也沒有遊玩的心思,下了飛機天還早,本來他想包輛車直奔和歌山縣,沒想到問了幾個出租車都沒人去。因爲距離實在太遠了。
最後他問了一下機場的服務人員,對方告訴他要先坐新幹線去大阪,然後再從大阪到和歌山縣。即使一切順利,也差不多要花上半天時間。
在路上唐文才明白過來,他從上海直接飛大阪還近一點。不過來之前又看了一遍紀錄片,當時滿腦子都是電影裏海豚的慘叫,一連兩天沒睡好,才犯了這麽低級的錯誤。
他去往達和歌山縣的一路上發現這個地方到處都是森林和山地,看得出來綠色覆蓋率很高,而車窗外帶着大海氣息的海風告訴他。離目的地很近了。
到和歌山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鍾了。司機雖然和他一樣是從大阪過來的,卻是本地人。給唐文介紹了一個家庭旅館。在私立女子信息短大旁邊,校門進進出出的都是短裙女生。
唐文心情略帶沉悶地走進旅館,司機卻也停下車,跟上了他。
“你有事?”唐文淡淡地看他一眼。
“唐君是有事情來這裏的吧!并不是你路上所說的來觀光的吧?”司機身高有點矮,微微仰着頭才能看着唐文的眼睛。
唐文看着他頗爲嚴肅的表情,點點頭,在這家還兼有餐館功能的旅館大廳裏找了個角落坐下。想了想跟他說:“我想買兩隻海豚來放生...”說完,他直直地盯着對方的眼,看着他的反應。
司機的反應很直接,他說了聲失陪一下。在唐文以爲他走掉的時候,他卻從外面拿了個證件回來。跪坐在對面雙手抵了過來,是他出租車上的經營許可。也就是和國内一樣卡在副駕駛座前面的那種有姓名、出租車公司、工作編号和照片的牌子。
唐文有點疑惑,低下頭看了看,這才知道他的名字叫“真田浩二”。
“真田先生這是?”
“哦!唐君,實不相瞞,我從小就在那片海灣長大的,就是電影裏的海豚灣。近年來那裏嚴格了很多,尤其是那部紀錄片播出了以後,當地的警察和漁民就更警覺了...不論你說什麽,都隻會引起敵視,他們不會相信一個外來人的......”真田浩二的語氣很複雜,臉上的表情既有痛心又有點嘲諷。
唐文用心感受了一下,沒有什麽危險感覺,也覺得這個不像作僞。便問道:“真田先生很了解那裏的情況?”
“我就是那裏長大的人!”真田浩二苦笑一聲。
接下來真田浩二講了個故事,說他很小的時候,就下海捕魚遊泳了。他的父親和所有漁民一樣有一艘小漁船。他們這個地方很得天獨厚,每年九月份開始會有成群成群的魚來這裏産卵,洋流會把它們帶到這片海灣來。随之而來的還有海豚和鲸魚,以這些魚類爲食物的海豚和鲸魚......
從古代開始,漁民和海豚自然而然産生了競争,或者說,漁民們便驚喜地發現海豚和鲸類也可以被捕食。而且很适合被捕食。
漁民們便開始在此地定居,每年等着海豚和鲸魚随着魚潮和洋流送上門來!這一殺,就是四百多年!
期間,真田浩二點的幾份梅子酒、燒酒和鐵闆燒送了上來。
兩人一邊喝一邊聊。真田浩二,說這些的時候心裏很不好受,便大口大口的喝酒,唐文本來還有點擔心,可不經意看見穿着和服的老闆娘關切的眼神,就放松了。看來他們是熟人。
“我十一歲那年的寒假,跟着父親出海......天有點冷,不過我們這邊不像日本其他地方,我們有洋流,除了山上幾乎都不下雪。可我畢竟年紀小,父親的魚叉殺死了一條魚,魚叉上的繩子斷了,魚漂的有點遠,我下去遊水準備把魚叉和魚拿回來...水有點冷,半路上我抽筋了,海浪拍進我嘴裏,我叫不出來...父親還在殺魚,這種事我做過很多次,他不覺得我有問題......”
“然後我沉了下去,天上沒有太陽,海裏一片漆黑...一隻海豚、一隻海豚把我頂了上來!一隻送我到我父親的船舷邊,我的手把住了小船邊的纜繩......那隻海豚沖我叫,很好聽、那聲音我一輩子忘不了...”說到這裏,他狠狠灌了幾口燒酒。停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
“我父親是很厲害的漁夫,靠捕魚養大了我和姐姐,送我們上了大學。他反應很敏捷,他聽到了海豚叫......他一下就把它殺了!隻用了一下......”真田眼光直直地看着唐文,瞳孔有些失神,喃喃道:
“它的血噴在我身上,燙的、和人血一樣......和人血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