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1：有書友吐槽說，在寫什麽古董，确實之前有一點，不過最近這些不是。這是一個大的故事，會一點點顯現出來，隻是有古董出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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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玥和趙總在一起說着沒營養的場面話，趙總偶爾抓一個漂亮的角度恭維她一兩句。不算頻繁卻總有新意。
唐文不時品一口茶，腦子裏還在琢磨眼前這個老頭。說是老頭好像也不對，頭發半白、臉色紅潤根本看不出他的年齡，隻如果不是老頭的話，誰會沒事拿一根手杖呢？
錢三爺。
他想到剛剛介紹時候的這個稱呼，眼光玩味地看着茶盞裏緩緩沉浮的綠葉。這聽起來，讓他不由想起來舊時代的大佬們。某爺、某某爺叫起來很有一股江湖氣。
不僅是稱呼聽起來像大佬，這人的姿勢也像。龍頭拐拄地，右手握在上面，左掌輕輕搭在右手上。雖然上了年紀，身姿腰背依然筆直雄壯，氣勢有若淵海。隻是他此刻眉眼有些低垂，刻意收斂着。
主事的人明明是那位年輕趙總，唐玥和歐陽鑒定師在言談中，卻總不自覺的要看一眼這位錢三爺。
唐文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錢三爺眼睛一亮，若有所思地在他和唐玥之間看了一眼。也低頭喝茶。
茉莉偶爾進來，給幾個人添茶倒水。
好一會兒，趙總終于說到了正題。
“......上次我拿來的東西有問題？”
“嗯，歐陽老師，把東西和碳十四報告給趙總看一下。”
歐陽老師站起來把桌上黑色錦盒的蓋子打開。取出了放在盤子上的一頁報告。
“唔、年限不到五十年？”趙總微微驚訝，起身把報告放在錢三爺身前，自己把青花大盤從盒裏取了出來。
錢三爺瞟了一眼報告，又看了一眼盤子。忽然擡頭對全程沒有什麽存在感的唐文說道：“是你看出來的？”他語氣很平靜，不像是個問句，有點認定了的意思。
“呃、”唐文略怔了一下，沒想到他會合自己說話，有些驚訝：“錢老爲什麽這麽說？”
趙總也詫異地看了兩人一眼。
錢三爺點點頭：“看來是你了。東西哪裏不對？”
唐文看一眼唐玥，後者微微搖頭，示意自己沒說過。
“是手感，手感不對。”唐文微笑道。
“手感不對？”錢三爺一揚灰白的壽眉，昏黃的虎目散出精光，上下打量了唐文一眼。手腕一轉，褪下自己的手串遞了過來。
“你看看這個。”
“菩提聖眼！麒麟眼菩提真是難得...”贊了一句，接過來，剛想再說點什麽漂亮話客氣客氣，忽然皺起了眉頭。
金剛菩提手串或者說菩提佛珠，這東西在佛教裏象征着無邊的法力。
這種手串信佛向善的人常戴，菩提子上有花紋，麒麟眼爲方形眼，最少見。幾萬顆菩提子裏也未必有一顆。其次是龍眼，再次是鳳眼。
菩提手串和佛教淵源頗深。不同的數量甚至不同的串法，代表的涵義也不同。
往多了說，比如1080顆，一般活佛在盛大的場合才會帶出來，代表的是世間十界，每界108種煩惱。而108顆的手串，則代表了天罡地煞的總和，是用來加持護身的...
如果數量比較少，像隻有一顆，大約就一個祈福的念想。
三顆則寓意，佛、法、僧，三寶。說明戴的人信佛，很虔誠...
而錢三爺手上這一串，是十四顆。
十四則是比較有争議的一個數字。有的人說是十四忍、有的人說是十四無畏......這也都還好。可他把玩了幾下發現，這十四顆菩提子，竟然是七真七假！
唐文看了看錢三爺，後者依舊穩坐如山，不露聲色。他有點吃不準，這十四顆菩提子的包漿來說沒有什麽分别，少說也被人盤玩了三十年以上了。難倒一開始串的時候就是半真半假？那這老爺子應該是知道了？
想了一會，他沒有直說：“有人說十四顆菩提子是十四忍、又有人說是十四無畏。半忍半無畏。看不懂、您老收好......”
錢三爺眯了眯眼，盯了他半晌才接過來，感歎道：“後生可畏。”說完眼裏露出幾絲惆怅的味道。沒有再說話。幾個人雖然好奇也都沒有追問。
趙總卻像得到了什麽暗示一樣，把青花盤收好，鑒定報告也放了進去。站起來系上兩扣西裝上面那粒扣子，沖着唐玥道歉說：“我送來的東西出現了赝品，實在、實在是抱歉。但還請唐總一定相信我們的誠意。以後我再送來東西，一定出具更專業的鑒定。錢老有點累了，今天請允許我提前告辭......”說着伸出了手。
唐玥微微笑了笑，回道：“古玩行業，真真假假本來就很正常。期待與貴公司的下次合作......”
幾個人送他們兩位出唐宮，走路的時候唐文一直注意着錢三爺的手杖，結果發現不論是落在地毯上還是落在大理石上。竟然都絲毫沒有聲音。實在讓他好奇。
走到門口，幾個人再次作别，趙總忽然看着唐文和唐玥問道：“唐總兩位，是姐弟嗎？”
兩人對視一眼，唐玥回道：“是姑侄...”
“哦，唐總真是天生麗質。”趙總點點頭：“幾位留步，留步。”
這時候唐文實在忍不住，問了一句：“錢老您的手杖，不沉嗎？”
“嗯？”站在馬路邊的錢三爺轉頭看了他一眼，忽然手上重重的一頓。
“砰”一聲悶響，金石交擊！
司機給他拉開車門，錢三爺意味深長的說：“隻要在我手上，它就不沉......”
兩人上車離開。
幾個人好奇地走過去看了看，隻見他剛剛敲擊過的，柏油路邊緣的路邊石表面，一個清晰可見的圓形凹痕赫然在上。
“這老人家有那麽大力氣？”茉莉瞪圓了眼
歐陽鑒定師搖搖頭，不解道：“那手杖那麽沉，爲什麽剛才在裏面走路一點聲音也沒有？”
剛剛黑色的奧迪商務車上，錢三爺數了一會兒手串，緩緩開口：“爲什麽選這個唐宮？”
趙總很恭敬地低低頭，回道：“因爲這裏夠幹淨，背後沒有官場的勢力，是新加坡那邊過來的資本。商人有退路，就不會死磕。”
錢三爺又問道：“你确定唐家隻是普通商人？”
“嗯、我查過，雖然這裏有新加坡李家的股份，可作爲發起人的唐家确實隻是商人。”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沒有什麽私人勢力。”
“那少年你也查了？”錢三爺語氣裏有了一絲不悅：“他手上有功夫！”
“什麽功夫？”趙總很驚訝。
錢三爺看了他一眼：“擒拿！底子很厚，剛才喝茶的時候，他手不沾桌，一氣兒端了五分鍾的茶杯，手不搖、腕不抖。教他的人不簡單...”
“南洋那邊武師很多，前些年也很亂...咱們在那邊沒什麽根基，這個确實不好查......”
錢三爺沉吟了一下：“這樣，那些假古董就不要以你的名義送過來了。換個渠道，查查這個年輕人，他不在的時候，再送過來......”
趙總解釋道：“三伯、我拿古董過來，主要隻是想借機接近一下這個唐玥。我們看重唐宮的，不是他們的拍賣會。這個可有可無，不往這邊送都行，咱們還有其他渠道。前幾天我拿着您的這件東西親自跑了明珠五個拍賣行，隻有一個說有問題，要求測定碳十四含量。不過、剛才那個唐文真有那麽厲害？”說完，他看看錢三爺手裏正把玩着的手串。臉上有點好奇，顯然他也感興趣這串珠子的虛實。
錢三爺搖搖頭：“那個年輕人确實很厲害，有些人天生就能吃這一碗飯，感覺怎麽來的，誰也說不好。不過我這十四顆從小帶到大的珠子都是真的。”
“那他豈不是說錯了，什麽半忍半無畏，看來是故弄玄虛......”畢竟是做古玩生意的，剛才幾個都聽懂了唐文那句看不懂。知道他是暗示手串有問題。
錢三爺看着窗外，語氣淡漠：“他倒也沒說錯。這串珠子我十三歲戴到現在。當年二十歲跑江湖，難免有些磕磕碰碰，有一回半個月都吃不上飽飯，就把這串珠子押了一半給人家，再拿回來的時候，那七顆已經在血水裏泡了幾天幾夜了...難免有點變性......”說着，錢三爺陷入了某種回憶。
趙總輕輕靠在車座靠背上，一時格外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