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尋先是微微一愣,随後也極爲鄭重地點了點頭。
未蔔先知,這樣的能力自然是極爲厲害的,但也正因爲厲害,若是被别人知道了陸尋還有這樣的能力,隻怕她以後便将永無甯日了。
别的不說,隻說皇家,便不會放過陸尋,就算不會對她不利,隻怕也會将陸尋控制起來,以從她嘴裏知道未來會發生的事,以此趨吉避兇。
也正因爲知道這一點,所以自打重生之後,陸尋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她重生的秘密。
直到方才。
“三哥,”陸尋眨了眨眼,“你放心,除了你,我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這件事,以後也不會!”
晏池這才放下心來。
放心之後,晏池對于陸尋所說的未蔔先知也不是沒有好奇的。
不過,他也沒有追根究底的問陸尋爲何會有這樣的能力,而是問道:“尋尋,這次秋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之後又如何了?”
陸尋也沒有瞞着,仔細回想了一番之後,便将前世她知道的那些事都說了一遍。
“……雖然皇上并沒有下旨立二皇子爲太子,但當時的情況,誰都能看得出來那隻不過是遲早的事,皇上也隻是不滿二皇子的所爲而已,便是京中的百姓,亦有私下裏稱二皇子爲‘隐太子’的……”
晏池聽得揚了揚眉。
按着陸尋所說的情況,隻要二皇子自己不行差踏錯,他成爲太子甚至登上皇位,都隻是早晚的事。
但是……
聽陸尋的語氣,可不像是二皇子最後如願了的樣子。
他于是問:“後來又發生了什麽,二皇子最終并沒有如願是不是?”
陸尋點了點頭:“皇上如今雖然年屆半百,但龍體尚算康健,二皇子就算成功将皇長子拉下了馬,到底也不敢過于得意,因而京城倒也安穩了幾年,再後來……”
說到這裏,陸尋面上也沒少了疑惑。
這樣過了幾年,眼瞅着隆佑帝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二皇子更是不敢在這種緊要的關頭讓隆佑帝以爲自己是在盼着隆佑帝駕崩,因而行事倒是越發的低調起來。
所有人都以爲,在這樣的情況下,用不了多久,二皇子就能心想事成的登上儲君之位。
但偏偏,就又有了意外發生。
也不知道二皇子是得了失心瘋還是怎麽的,在這樣幾乎十拿九穩的情況下,某一日他突然就沉不住氣了,不僅不再低調的等下去,反而還計劃起要逼宮,試圖用這樣的方式直接坐上龍椅。
而隆佑帝雖然近幾年來身子骨大不如從前,但對宮裏對京城的情況卻是半點也沒有放松過的,如此一來二皇子的逼宮會有什麽樣的結果,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二皇子逼宮謀反,這件事在當時的京城自然掀起了軒然大波。
别說其他人了,就是二皇子黨的絕大多數官員,在知道這件事之後也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在這種明明大好的形勢下,又有誰能想到二皇子會突然出這樣一記昏招呢?
接下來,自然是隆佑帝的震怒。
二皇子被貶爲庶人,囚禁于京中的一處前朝王爺的府邸,便是二皇子的生母,向來得寵的貴妃娘娘,也因此而被牽連,住進了冷宮之中,那位貴妃娘娘的娘家更是從此一蹶不振。
許是被二皇子的逼宮刺激到了,隆佑帝跟着便大病了一場。
在身子略微好轉之後,隆佑帝也意識到自己多年不立儲君的行爲是這一切亂象的源頭,開始鄭重考慮起儲君的人選來。
當時隆佑帝的身子已經極不容樂觀了,除了留下腿疾的皇長子之外,下面的幾位皇子都未成年,不僅如此,幾名皇子的資質還都極爲普通,别說是開拓進取了,便是做到守成都很有些勉強。
若是立下面的幾名皇子之一爲儲君,一旦隆佑帝駕崩了,可想而知朝中必然不會太平。
所有人都以爲,隆佑帝會在下面幾位皇子之中選出最出挑的一個立爲儲君,但誰都沒想到,幾番權衡之後,隆佑帝竟然出人意料的下了旨立了皇長子爲太子。
對于皇長子,以及那些幾乎已經心冷了的皇長子的支持者來說,這無疑就是天上掉餡兒餅了。
再然後,隆佑帝又勉力多撐了兩年,全力教導皇長子如何做一個合格的帝王。
待隆佑帝駕崩之後,皇長子順理成章的就登上了皇位,成爲新帝,也成爲大安朝甚至是前朝都不曾有過的肢體有疾的帝王。
說到這裏,陸尋偏頭看向晏池,“三哥,你可是有着擁立之功呢,新帝登基之後對你極爲倚重,後來不過而立之年就将你提進了内閣,成爲大安朝最年輕的閣臣……”
想到前世晏池在旁人面前的威儀,再看看他如今在自己面前的模樣,陸尋忍不住笑了笑。
然後,她又有些疑惑地道:“不過,說起來二皇子的想法也确實讓人捉摸不透,明明是一手的好牌,偏偏被他自己打得稀爛,最後還落得一個被貶爲庶人幽禁終身的結果,還真是讓人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晏池聽得目光微微一閃。
陸尋所說的這些,對于他來說無疑像是在他面前打開了一扇全新的大門。
而若是順着陸尋所說的往下想,晏池覺得,換了他處在那樣的情景之中,隻怕他也會想盡了法子的讓二皇子做出這種昏頭之舉吧。
那麽……
會是他嗎?
晏池也不能确定。
不過,不管怎麽樣,既然已經提前從陸尋的嘴裏知道了這些,那想當然的,這一切都不會再發生了。
對于這一點,晏池再自信不過。
若是他在提前預知的情況下都還不能占得先機,那還有什麽争的必要?
所以,晏池沒有再問陸尋關于儲位之争的事,而是突然話鋒一轉,“……尋尋,你說了這麽多,那麽,我們呢?”
陸尋的話中半點都沒有提到他們的關系,這讓晏池有種隐隐的猜想。
在陸尋知道的那些未來裏,他們,是不是沒有像現在這樣成爲恩愛且彼此信任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