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是年關。
原本因爲晏池離開陸家的事,陸尋以爲這個年必定會過得極爲沉悶才是,但因爲她和晏池的這樁婚事得了聖旨賜婚,真正過年時,整個陸家其實是極爲喜慶的。
雖然晏池不再是陸家人了,但不管怎麽說,陸家的閨女能得了聖旨賜婚,這總是無上的榮光不是?
再加上,府裏是少了一個晏池,但章氏的腹中同樣也多了一個再過幾個月就要出世的孩子,再加上臨近年關的時候陸尋的二嫂陳氏又被診出有了身孕,這添丁進口之喜,也足以将之前籠罩在陸家的所有陰霾都驅散了。
熱熱鬧鬧的過了年,正月裏陸尋還随着長輩們四處走了走。
而今年的上元節,宮裏還撥了銀子辦了上元燈會。
不過,如今府裏也就陸尋這麽一位姑娘了,又是剛剛定了親的,唯恐會出什麽岔子,老太太和衛氏都沒有允了陸尋出門。
事實上,陸尋也并沒有多想去湊這個熱鬧。
她隻是想起了,幾年前的上元燈會,她與府裏的兄弟姐妹們一起出門賞燈,又被晏池一路護着的情景。
三哥啊……
想到再過四個月,自己就要與三哥成親了,陸尋心裏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上元節之後,年味兒漸漸變淡,一切也都恢複到了從前。
在衛氏爲了陸尋的婚事忙得風風火火的時候,日子便也這樣倏忽而過。
值得一提的是,四月下旬,在經曆了長達十個時辰的痛苦之後,章氏總算是有驚無險的産下了一子。
說起來,章氏這次産子可謂是極爲兇險了。
雖然在服了黃老大夫開的藥之後,章氏算是将前些年的虧空都給補了回來,但她接着就懷了身孕,且是以四十的高齡有了身孕,這一胎打從一開始便有些不太平,若不是後來晏池拜托了黃老大夫定時來陸家替章氏診脈,章氏這一胎能不能保得住都是個問題。
尤其是,章氏産子之時還并不是瓜熟蒂落,而是離着黃老大夫估計的生産日子還有個十天左右的時候,章氏用了晚膳後由陸績扶着去了園子裏消食,沒成想因爲傍晚的天色有些暗,一個沒注意腳下有一顆小石子兒踩了上去,雖然有陸績扶着沒有摔一跟頭,但章氏也由此受了些驚吓,當即就面色發白,肚子也跟着痛了起來。
再之後……
也虧的穩婆什麽的是早就接到了府裏來的,陸尋那裏又趕緊給晏池遞了信兒,晏池又請了黃老大夫過來坐陣,才總算是讓章氏母子均安。
而時隔十幾年再做爹娘,無論是陸績還是章氏,都激動得險些失态。
尤其是,在之前的這些年裏,二房因爲無子可沒少明裏暗裏的受人奚落,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兒子,也難怪陸績和章氏會如此激動了。
也因爲這個孩子的到來,陸績和章氏算是徹底放下了心裏對晏池的心結。
雖然晏池選擇離開陸家給陸績和章氏帶來了不小的打擊,但他們也很清楚的知道,要不是晏池,他們根本不可能有自己的兒子。
是以,在這之後,出于心中的感激,夫妻倆倒是真的對晏池離開一事釋然起來。
陸績和章氏這剛出生的孩子在陸家少爺之中排行第五,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某種類似于“取個賤名好養活”的心态,陸績和章氏給這個孩子取的大名叫陸安,也沒另取乳名,隻從排行喚了五哥兒。
而就在五哥兒快滿月的時候,陸尋和晏池的婚期到了。
婚期是五月十六。
五月十四這日,是給陸尋添箱的日子。
到了這一日,與陸家交好的女眷都齊聚在了陸家,這其中自然包括了陸尋的兩個姐姐,也就是早已經出嫁的陸滢與陸音。
姐妹三個坐在陸尋的閨房裏,陸滢将陸尋上下打量了一番,抿唇笑道:“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瞧瞧咱們的三妹妹,現在這紅光滿面的小模樣,任是誰見了也知道這是喜事将近啊……”
陸尋怎麽着也是前世嫁過人的,對于陸滢的打趣倒是不以爲意,不僅沒有因此而羞澀,反而還十分大方地點頭道:“大姐姐說得一點都沒錯。”
沒能看到陸尋害羞的樣子,陸滢頗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你這丫頭,原還想着趁着你快出嫁了能好好打趣你一番的,沒曾想你倒是個臉皮厚的!”
自從陸滢和陸音先後出嫁,姐妹三個便再少有機會坐到一起好好說話,如今陸滢這玩笑話一出口,倒是立時便讓姐妹之間因許久未見而生的生疏感完全消散了。
陸音在一旁也跟着笑道:“咱們三妹妹,可不是臉皮厚,這是明擺着期待時間過得再快些,好嫁過去呢!”
說話的同時,陸音心裏其實也是有些複雜的。
陸尋要嫁的,是晏池。
當初晏池還在陸家的時候,陸音可是與晏池做了幾年的親兄妹的。
那時候,陸音其實就能感覺得到,雖然自己與晏池按說才是親兄妹,但實際上晏池待她卻明顯比待陸尋要冷淡許多。
爲此,陸音也沒少黯然過,甚至還去尋了章氏抱怨。
但如今看來……
這一切,也許是早就有了征兆的吧。
不過,這些畢竟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如今陸尋就要與晏池成親了,陸音便也沒再想那許多,而是與陸滢和陸尋說笑起來。
添箱的次日,也就是五月十五,便是陸家往晏家送嫁妝的日子。
說起晏家,這半年來發生的事也一點不少。
早在賜婚的聖旨下來之後不久,晏家的長子晏江就成了家,緊接着晏英和晏慧兩個晏家的女兒也都以着極快的速度出了嫁,原本住得擁擠的晏家的舊宅子,也就這樣迅速變得有些空蕩起來。
晏江娶的那個媳婦是個性格潑辣的,而晏江先前又讓晏池幾乎吓破了膽,行事頗有些畏畏縮縮的,再不見從前的膽大包天,因而倒是被媳婦制得死死的。
而餘氏又是再疼惜這個長子不過的,因而與晏江的媳婦之間可沒少鬧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