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池像是察覺到了陸尋的想法,他回過頭安撫性的沖着陸尋笑了笑。
陸尋這才放下心來了。
三哥既然一點也不勉強,想來這次一定能想出一個一勞永逸的法子來,再不叫晏江給他惹麻煩。
這樣一想,陸尋倒是安下心來站在一邊看熱鬧了。
晏池這時已經與那幾名壯漢說上話了。
“幾位鬧到這裏來,是想做什麽?”晏池微微眯着眼。
那幾名壯漢本就是替賭坊收賬的,不僅一個個的都長得兇神惡煞,而且因爲平時沒少做惡事,膽子也比普通人不知道要大出多少去。
但這時,也不知道爲什麽,被晏池這樣眯着眼一瞧,幾個人都隻覺着一股子寒氣打從腳底一路往上竄到了頭皮上,頭發都快豎起來了。
這幾名壯漢也是知道晏池這個人的,當然了,京城裏不知道晏池的人現在還真的不多。
不過十九歲就已經是朝廷官員,而且聽說處事還極爲老道,這樣的人物若是放在平時,這些壯漢是絕對不會去招惹的。
不過……
晏江可是欠了他們賭坊不少的銀子,他們做的就是替人要賬的活兒,就算心裏對晏池存了些忌憚,但怎麽着也得硬着頭皮上啊。
所以,這才鬧到了晏家門口來。
聽晏池這樣一問,幾名壯漢之中領頭的那人臉上連忙堆滿了笑,他沖着晏池點頭哈腰道:“晏大人,小人們這也是沒辦法,令兄這段時間在咱們賭坊裏已經借了五百兩銀子,要是十兩八兩的,看在晏大人的面子上,咱們東家也就能随手給免了,但五百兩……”
一邊說話,壯漢臉上還滿是爲難。
陸尋聞言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五百兩。
對于許多世族子弟來說,五百兩當然算不得什麽,甚至陸尋手裏的現銀都絕對不隻這五百兩,更别提她那裝了滿滿幾匣子的首飾頭面了。
可是,以晏家這樣的光景,在晏池回來之前吃飯都成問題了,晏江不僅還敢去賭坊,甚至還敢向賭坊借五百兩銀子。
呵……
想也知道,晏江不過也就是仗着就算他闖了禍,也有晏池在後面給他兜着。
陸尋于是又将晏江好好打量了一番。
也真不知道他怎麽會有這麽厚的臉皮。
隻能說,這些姓晏的,就沒有一個省心的!
晏江這時候正一臉緊張地看着晏池呢,就如陸尋所想的那般,若不是知道再怎麽樣後面還有晏池在頂着,晏江也不會大着膽子向賭坊借那麽多的銀子。
要知道,四年之前,就是因爲晏江好賭,才将他們住的大宅子給輸沒了。
雖然四年前的教訓并沒有讓晏江改了這好賭的毛病,但他也知道,若是這次晏池真的不理會他,他是絕對讨不了好的。
因此,可不就隻能指着晏池了麽?
雖然一直盯着晏池看,但晏江倒也沒錯過站在晏池斜後面的陸尋面上的冷嘲,他下意識的一瞪眼,這裏是晏家,這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黃毛丫頭竟然敢嘲笑他?
晏池見狀面上一冷。
先是伸手将陸尋拉到自己身後,隔絕了晏江的視線,然後冷冷地看了晏江一眼,“大哥倒是一點也不擔心,不知道大哥想怎麽還這五百兩銀子的賬?”
晏江一窒。
要是能靠他自己将這五百兩銀子給還了,他又哪裏會故意鬧到晏家門口來,打的不就是讓晏池給他把事情兜下來的主意嗎?
這時聽晏池這樣說,話中竟然隐隐有着不理會他這事兒的意思,他又哪裏還能像之前那樣不慌不忙?
“二弟……”晏江涎着臉看向晏池,一邊搓着雙手一邊道,“二弟不要拿話來臊我了,我哪裏能還得起這五百兩銀子……”
晏池聞言冷哼了一聲,“既然還不起,難不成大哥是想賴賬了?賭坊的人可都在這裏,大哥有這樣的打算之前,還是好好想一下後果吧!”
晏江臉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見晏池似乎真的是一副軟硬不吃的樣子,他于是側頭看向晏氏夫婦,很明顯是在沖着晏氏夫婦求救。
晏氏夫婦對晏江這個長子向來是寄予厚望的,哪怕這幾年晏江做了不少的荒唐事,但這夫妻倆又哪裏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最疼愛的兒子爲難?
餘氏于是看向晏池,“池兒,你與江兒可是同胞手足,這世上再沒有比你們更親的人了,現在江兒有了難處,你這個做弟弟的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吧?”
晏海也直勾勾地盯着晏池。
事實上,晏氏夫婦其實不是不想在晏池面前擺那做爹娘的譜,實在是自從這個兒子重新回來之後,他們對晏池就有咱打從骨子裏透出來的畏懼,平時與晏池說話都是帶着讨好的,現在又有求于晏池,自然是不敢擺什麽譜的。
晏池還沒說話呢,陸尋倒是忍不住了。
“這話倒是真的好笑了,從來都隻有做兄長的照顧弟弟的,哪裏有讓做弟弟的給兄長收拾爛攤子的?晏家嬸子莫不是說反了吧?”
陸尋面上雖然是帶着笑的,但看向餘氏時,笑意卻分明未達眼底。
餘氏聞言一僵。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話是有問題的,但誰叫現在有難的是她最疼愛的兒子呢?
被陸尋拿話這樣一刺,餘氏面色一變,當即便要動怒,但在看清楚說話的人是誰之後,卻又不得不生生将到了嘴邊的話重新給咽了回去。
餘氏是見過陸尋的。
這可是陸府的三姑娘,便是如何,也斷沒有被她責罵了去的。
她跟着便讪笑了幾聲:“……原來是三姑娘來了。”
卻是絕口不提先前陸尋所說的話。
晏海原本還想端着架子的,但這時候見餘氏被陸尋的一句話便給噎住了,沒辦法之下也隻能自己親自開口了。
“池兒,你和你大哥是親手足,現在你大哥遇着事了,你既然有這個能力,總得幫着你大哥一二,否則若是傳出去了,總是不好聽……”晏海道。
雖然是想讓晏池幫晏江一把,但他這話中,怎麽都能聽出些威脅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