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看,陸尋就看到了李慧淑那張含羞帶怯的臉。
李慧淑比陸尋還要大兩歲,正是含苞待放的最美好的年華,她的容貌本也不俗,這時候又面泛紅霞,一雙水汪汪的杏眼裏帶着些羞怯,便是那百煉鋼,看到這樣的女兒家,隻怕也要化作繞指柔了。
李慧淑果然是對三哥有了心思!
這個念頭首先襲上陸尋的心頭。
這樣說來……
前世的李慧淑之所以會處處與她作對,甚至後來還不惜自降身份替安喜縣主和程越牽線,都是因爲這個?
不過,陸尋更想不通了。
她與晏池是兄妹,李慧淑若是想嫁給晏池,不是應該好好讨好她這個小姑嗎,怎麽倒是處處與她作對,一副恨不得将她釘死的樣子?
暗暗在心裏搖了搖頭,陸尋不得不承認,有些人的想法她是怎麽都猜不透的。
意識到李慧淑對晏池動了心思,陸尋連忙将心裏的思緒都收了起來,然後側頭看向晏池。
待看到晏池面上沒有任何的變化,仍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樣,她才算是放下心來。
她可不想讓李慧淑做她的三嫂!
不自覺的,陸尋就又往前踏了一步,将晏池擋在了後面。
不過,她沒有發現的是,晏池比她可要高了半個頭,就算她這樣擋着,也不能阻擋李慧淑那雙含情脈脈的眼睛看向晏池。
挑了挑眉,陸尋有些不善地道:“李二姑娘,我怎麽不記得我們陸家還多了一個姓李的妹妹?”
李慧淑聞言一窒。
自從上次在趙家見過晏池之後,這些日子她時常都會想起當時的情形。
明明,那位陸大哥都可以算得上貌不出衆的,但不知道爲什麽,隻要一想起他那冷冷淡淡的樣子,李慧淑心裏就忍不住的發熱。
也所以,方才看到晏池,她才會沒有按捺住閨閣千金的矜持,就這樣喚了出來。
因爲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了晏池的身上,在陸尋開口之前,李慧淑都沒有注意到晏池的身邊還站了一個讓她讨厭的陸尋。
這時候被陸尋這樣拿話一擠兌,李慧淑心裏固然惱怒非常,但偏偏又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話。
畢竟,陸尋說得可沒錯,她這聲“大哥”叫得确實是有些理虧的。
李慧淑心裏有些委屈。
晏池和自家表哥是交好的同窗,從這樣論起來,她就算喚晏池一聲“大哥”也不能錯到哪裏去,上次在趙家,她不也這樣喚過晏池嗎?
這般想着,李慧淑幹脆不理會陸尋,而是一雙妙目看向晏池。
她想,晏池與趙玉是好友,而她又是趙玉的表妹,哪怕是看在趙玉的面子上,晏池總也不至于眼睜睜地看着她受陸尋的羞辱才是。
可是……
讓李慧淑失望的是,晏池壓根兒就像是沒有注意到她這求助的目光一般,不僅對她的委屈視而不見,而且還半點都沒有要呵斥陸尋的意思。
“陸大哥……”委屈湧上心頭,李慧淑眼眶一紅,差點掉下淚來。
陸尋倒是有些得意。
她就知道,三哥若是能看得上李慧淑,前世就不會到三十出頭了都還未娶妻了。
心情大好之下,陸尋倒也不想再與李慧淑起沖突了,她掃了李慧淑一眼,想了想,倒是提醒道:“李家二姑娘,看在咱們陸李兩家馬上就要成爲親家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現在外面這麽多人,你一個人可是很容易吃虧的,若是與丫鬟家丁走散了,你還是趕緊找到他們,或者自己回府的好。”
陸尋也不是在危言聳聽。
每年諸如上元、中元、中秋等節日,京城總是格外的熱鬧,而這熱鬧的背後亦藏着許多的龌龊,除了有許多孩子會被暗中的拐子抱走之外,也多的是大家小姐被人占了便宜毀了一生的事。
陸尋會提醒李慧淑,還真是存了好心。
但李慧淑卻未必會領情。
她隻以爲,陸尋這是當着晏池的面在趕她走,爲的就是不想叫她與晏池多呆一會兒。
所以,聽了陸尋的話,李慧淑狠狠瞪了陸尋一眼,“我如何就不勞你費心了!”
然後轉向晏池,原本惡狠狠的表情頓時就變得嬌弱起來,還極爲羞澀地道:“陸大哥,小妹不小心之下與長姐表哥還有家丁丫鬟失散了,如今這人來人往的也不知道該到何處去尋他們,不知可否勞煩陸大哥送小妹回……”
話還沒說完,就被晏池極爲冷淡地拒絕了。
“李家二姑娘既然都說了,不用三妹妹費心,想來也是不需要我費心的,既然如此,我們兄妹倆就先告辭了。”
話說完,晏池都不再停留,拉着陸尋就往了他們來時的方向走。
過了這會兒的功夫,路上的人倒沒有先前多了,他們倒也不用再擔心會不會被擠着。
但即使是如此,在傻眼的李慧淑眼裏,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晏池和陸尋和身影,就已經完全被來往的人群給淹沒了。
“陸大……”
李慧淑的一聲“陸大哥”都沒來得及喚出來,便頹然閉口不言。
她怎麽也沒想到,她都已經将趙玉擡出來了,換了任何人,哪怕隻是看在趙玉的面子上,也絕對不會眼睜睜地看着她一個弱女子在這樣的環境裏獨身一人的,總得将她送回了李府才是。
但偏偏,晏池就這樣做了!
李慧淑又是委屈又是傷心,還夾雜着憤怒。
委屈和傷心當然是因晏池而起的。
雖然晏池的容貌算不得極爲出衆,但李慧淑自從上次見了他一面之後,便悄悄的對他上了心,而且還怎麽都沒辦法将晏池的身影從自己的心上拿下來,自己的心上人竟然對自己如此不假辭色,李慧淑又如何能不委屈和傷心?
先前的這些日子,她甚至都已經在考慮,她已經到了适婚的年齡,而李家與陸家的門第也算是相當,父親母親都疼她,若是她主動提出來,說不定父親和母親便要如了她的意。
但哪裏能想到,再見晏池時,他會待自己如此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