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牆。高大的帝王城牆阻擋了卡爾的腳步。她可以自由穿行在平民區和騎士區,但是要進入首都的貴族區,就需要經過嚴格的身份審核了。卡爾沒有可以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無論她長得再漂亮,穿着再華麗的衣裳,也無法混進内城。這裏有帝國最盡職盡責的衛兵。他們穿着最華麗的铠甲,由白銀和精鐵鑄成,武藝高超,都是帝國萬裏挑一的勇士。
卡爾沒有辦法,她在城牆腳下的一處草叢裏開始施法。盡管冒險,她卻隻能這樣做了。
随着咒語最後的字符念完,年輕的女巫化作一團暗影,消失在真實的世界中。
眼前,是黑與白的世界,她遁入了暗影界。在這個時空裏,巫師的身體處于虛無狀态。她可以自由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那些高大的城牆和公寓建築,在她面前宛若透明的輪廓一般,可以自由穿過。甚至,如果她願意的話,還可以浮空和飛翔,世界變得毫無重量一般。而人們則變成一個個發光的影子,在這個時空裏,聲音是不存在的,隻有死一般的寂靜。
卡爾習慣了這樣的寂靜,多少次,她遁入暗影界,爲了尋找現實世界裏看不到的東西。
然而,隐遁魔法有一個十分危險的地方,當施法者再次現身的時候,可能會出現靈魂剝離,精神恍惚和神志不清的狀況。所以如果不是萬不得已,魔法師一般不會這樣做。像在戰場上,雖然隐遁術可以快速接近敵方首領,但是當你再次現身時卻是一臉懵逼的狀态,那麽無疑是主動送上門找死。
而爲了進入帝國魔法師之塔,卡爾别無選擇。
她“飛身”進入了帝國的貴族區,冒着被檢測到的危險,穿過了一棟棟華麗的房屋和豪宅,在這裏,發光體明顯少了許多。是的,人少了許多……在外城,有限的土地資源擠滿了成千上萬的平民,而在内城,卻是少數人占據了大片的土地。他們的别墅和豪宅的占地面積,一棟便等于城外十幾座公寓的占地面積,一千人居住的面積和一個人的居住面積是一樣的……而這僅僅是貴族們的豪宅,皇室成員和各種公爵所住的地方就更加大得離譜了。他們的寵物可以在花園裏暢跑,吃着比平民好幾倍的食物和幹淨的水……
卡爾無暇去想這些,她的心思全部集中在魔法高塔那裏。
她必須以暗影形态直接抵達終點,否則,無論在貴族區的哪裏顯身,自己都将被發現,擅自闖入貴族區是要被處死的。
所以,這是一趟隻進不退的冒險。
終于,穿過了大片的别墅和花園,她來到了魔法之塔的内部。卡爾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顯身。那麽長時間的暗影穿越,她已經耗盡了法力,身體疲憊不堪。
周圍是陰森的石牆和微弱的燭光,她靠在一塊冰冷的石牆下休息着,眼前一片眩暈,胃裏翻江倒海,這是魔法反噬的結果。但是意識告訴她,自己必須盡快清醒過來。
趁着獵魔手還沒發現自己,趕緊找到米海爾要的東西。那隻是一些知識,并不偷不搶,所以如果沒有被發現,誰也不知道高塔裏曾經有人來過。
過了許久,卡爾才緩緩站起身來,她摸索着來到一列書架面前,開始閱讀那些書籍的封面,以找到自己想要的那本書。憑借猜測,卡爾知道,那大概是記錄十五年前有關帝國航海往事的書。
《鬼船往事》《弗雷丁的航海日記》《新大陸發現之旅》……卡爾一本本書翻閱着,生怕遺漏掉什麽。她對這些知識如饑似渴,如果可以偷,可以借,她十分想拿來看。但是不行。她隻能匆匆瞄一眼,便看下一本,畢竟,她每待在這裏一分鍾,就危險一分鍾。
光線十分灰暗,燭光在這裏隻是維持基本的照明。那些帝國的大巫師來這裏翻閱書籍都是靠魔杖發光來閱讀的。但是卡爾顯然也不行,在陰暗的圖書館裏點亮魔杖,同樣是找死。
她像貓兒一樣步履輕盈,終于,在搜索了上百本書籍之後,她找到了那本或許有用的書。用牛皮裝訂的封面上寫着“帝國通緝罪犯名錄”幾個單詞。卡爾翻開目錄,上面的起始時間是帝國曆202年,換算到現在,也就是二十年前,亡靈海盜說他們因爲背叛帝國淪爲海盜是十五年前的事,那麽,這本書或許會有記錄。
卡爾小心翼翼的翻開了檔案錄。這本厚厚的書籍記錄了二十年前帝國發生叛亂的所有事件。可以說是一本禁書了……要知道,在皇帝那裏,這種地方性的事件是絕對不可以公布的,在首都拉斐爾,民衆聽到的永遠是皇帝萬歲,帝國萬事安康這樣的話。許多民衆至今連鄰國民衆過着怎樣的生活都不知道。他們仍然覺得帝國的生活才是最好的。認爲高加堡、黑錘堡這些國家不過是一群蠻人組成的部落而已。
這也難怪,因爲消息被封鎖了,他們很少,幾乎沒有離開過帝國,當然也就不知道外面的世界。
帝國曆203年、205年、206年……卡爾閱讀着這本厚重的檔案錄,所有叛亂事件就像回影一般在眼前閃過,是的,在魔法的作用下,它們都是生動的記錄。如果皇帝有需要,宮廷巫師甚至會在大殿中像放錄像一般,将當初的事件經過完完整整放一遍。這可比文字直觀多了,再說,有些皇帝也不喜歡看文字……
終于,在第563頁的地方,卡爾看到了她想了解的内容——懦夫,叛逃者。
“範特辛皇帝命令戴裏克船長率領遠洋隊,找到新大陸,并且開通新航線。戴裏克船長因爲懼怕海上風浪與未知的旅途,将所帶黃金與财産占爲己有,叛逃帝國。皇帝下令嚴懲懦夫。宮廷大巫師裏昂詛咒這支艦隊全體淪爲亡靈……”
卡爾一字一句認真的看着,頓時,她知道了真相。那個亡靈使者根本就是在扯淡,什麽帝國與菲尼斯的海戰,什麽失落的寶藏,都是扯淡,他們是因爲害怕未知旅程,背叛帝國而被詛咒的,和海盜王毫無關系,什麽邁克爾家族之血,都是那個亡靈自己編織出來的謊言!
卡爾繼續看下去,卻看到了更令他震驚的事實——
“想要解除詛咒,戴裏克船長必須将所揮霍的所有錢币找回,并贈予下一個船長,他和他艦隊上的亡者,才能回歸正常的人類形态。”
卡爾感到背脊一涼,原來,那個亡靈使者在給米海爾設套,根本沒有所謂的寶藏,一旦米海爾幫他集齊金币,他們便以感恩回饋之名将錢财全部贈予米海爾,那樣,黑帆艦隊将全體淪爲亡靈。而他們,将得到新生……這就是亡靈的陰謀!
卡爾強壓住内心的怒火,她必須盡快趕回奧瑞克群島,告訴米海爾事情的真相!然而,正當她準備收起檔案書,再次潛行時,一把冰冷的法杖卻抵住了她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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