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18年 12月31日,僞思想家、僞教育家、僞政治學家、僞工程學家、古典文學愛好者、美食家孫大空在華夏花果山突發奇想,冒險自拍,不慎墜崖身亡。
消息傳出,各界爲之震動,無數學者在各大自媒體上對孫大空同志緻以真誠的哀悼後,紛紛喜笑顔開、鼓掌相慶。
“這個在學界搞風搞雨的學術無賴終于走了,我看以後誰還敢騙項目基金了?這就是報應!”
“唉,希望這個黑心的家夥到了另外一個世界,能夠收斂一些,他就是個禍害。”
“感謝自拍界!感謝花果山!”
“今日當浮一大白!”
***
在一片歡呼聲中離開這個冷漠世界的孫大空緩緩睜開了雙眼,眼皮很沉,就像是挂上了水銀,哪怕隻是睜開眼睛這種簡單的事情,也讓他幾乎耗費了全身的力氣。
上一世頂負磚家之名,卻能樂在其中的孫大空樸素地認爲。
他就是一個幸運兒。
花果山據說海拔有五百多米,别說是人了,就是一顆鋼球從山頂墜落下來,恐怕也會摔成鋼片,他居然可以不死,這不是幸運是什麽?
隻是眼前黑洞洞,簡直就是伸手不見五指。眼睛既然什麽都看不到,那就用身體摸索吧,孫大空驚駭萬分地發現,他竟然感受不到腦袋以下的身體。
不是那種可以感覺到身體存在而無法控制,而是完完全全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他就像是失去了身體的一縷幽魂,飄蕩在一個詭異的地方。
這個地方沒有風,沒有聲音,沒有光,這難道就是地獄麽?現在孫大空無比渴望能夠見到一隻牛頭和一張馬面,至少可以讓他明白自己究竟到了什麽地方。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十年,又或者是更長時間,眼前漸漸有了光。
光總是會帶來希望的,孫大空也終于看到了希望,他開始能夠感覺到身體的存在了。這種感覺每天都在改變,因爲他的身體每天都在緩慢的生長着。
眼前越來越明亮了,首先看到的是自己毛茸茸的身體。金色的毛發實在很漂亮,但也十分不符合孫大空的審美觀,作爲一名血統純正的東方男性,他追求的可不是詹姆斯邦德那樣的厚厚胸毛。更何況這具身體比那位神奇特工更要誇張,更像是某種靈長類動物的身體,居然還有一條長長的尾巴!
孫大空無法想象這樣一具身體是如何在石頭内長成的?
他眼前是厚厚的石壁,不過應該已經比多年前薄了很多,而且如水晶般的石質讓外界光線可以透入進來。
在陽光照射下,内層石壁煥發出一種五色光華,籠罩着他那具毛茸茸的身體,使他的身體得以緩慢的生長,身體生長到哪裏,他的感官和控制力也就延伸到哪裏。
這種感覺很詭異,從來沒有人可以親眼看到自己身體的成長過程,這個由無到有的過程猶如創世般偉大,隻可惜這不是一具東方美男子的身體,否則會更加完美。
“我現在是誰,我在哪裏?”
探索新世界這種事情,對任何生命來說都有着無法拒絕的誘惑力。
當再次經曆了一次次漫長的等待後,眼前石壁已經薄到讓他可以看清身處的新世界,孫大空急不可耐地将目光投向外界。
水晶般透明的薄薄石壁已經不再阻礙他的視線,反倒形成了一個科學的凹凸角度,猶如一架天然望遠鏡,把他的視線送出很遠。
所有的人類都一樣,當可以用眼睛探索世界的時候,第一時間尋找的總會是天空。
天空湛藍清澈,甚至比初生兒的心靈更爲純淨,一隻有着三隻腳的紅色小鳥正從白雲中飛出,然後又鑽進另外一朵雲裏,來來回回,樂此不疲。
孫大空沒有太在意這隻三足紅鳥,他并不是一個動物學家。而是仔細端詳着這片天空和飄浮在空中的無數朵白雲。
太假了。
孫大空好歹也是位一流的學術造假專家,一眼就看出了問題所在。
這裏的天空比布達拉的天空更爲純淨湛藍,卻沒有一絲雲痕,更像是一幅靜态的畫,而不是自然造物。
還有那些白雲,每一朵都白得像是剛剛出鍋的棉花糖。可是啊,這些棉花糖爲什麽隻有幾種形态呢?而且都像被老師罰站的學生一樣,乖乖地停在空中,一動也不動?
孫大空眼睛都看酸了,足足盯着這些‘棉花糖’半個多小時,确認自己絕對沒有看錯。這是一片假的天空、假的雲彩。
什麽人才能夠有這樣的力量,可以‘控制’天空和雲彩?孫大空低頭看看自己金色的毛茸茸的身體,忽然有種不妙的感覺......
“俺老孫還就不信了!”
孫大空一向是個倔強的人,否則也不會擁有諸多‘僞專家’頭銜,他準備跟這個世界耗上了。
不知又過去多長時間,這片假的不能再假的天空終于有了一絲生氣。開始有一縷縷霧氣從下方升起,用很長時間在天空中凝聚成了一片雲彩。
這片雲彩終于是‘活’的了!就像是終于脫出了鐐铐的囚徒,奔跑着、跳躍者、呐喊着,想要投奔自由。
它的顔色漸漸變得深沉,最後竟然形成了一片随時可能降雨的烏雲。孫大空驚喜地瞪着眼睛,這片得來不易的烏雲讓他萬分欣喜,在這片虛假繁榮的天空裏,這片烏雲就代表着自由。
“呼!”
當第一滴羞答答千呼萬喚始出來的雨水剛剛出現時,一股巽風不知由何而來,忽然出現在烏雲旁,風勢是如此猛烈,一下就将烏雲刮散。
孫大空看着烏雲曾經所在的位置,那裏已經重新變成了湛藍色的天空,仿佛這朵烏雲從來就不曾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一般。
這是一個被某些力量控制的世界,這個世界的外表是如此美麗,内裏卻是如此恐怖、如此可怕。
一陣陣的冰冷從孫大空内心深處泛起,讓他情不自禁打了個冷戰。
這種寒冷在上一世時也曾經感受過,不過孫大空似乎更懷念上一世那個熟悉的世界。
至少在那個世界中,還有不受控制的自然造物,還有留存的溫暖。哪怕這種溫暖也多半出于控制者的施舍,但起碼還是有一些的。
我究竟來到了一個什麽樣的世界?
這個世界的人,都是怎麽活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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