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族好似沒有“鞋”的概念,全族上下沒有任何一人穿鞋子,白夜入鄉随俗,也光着腳,松軟的土地踩上去,倒也别有一番舒爽。
腳下從松軟的土地變成厚實的落葉,也就出了無族的領地。
失去了光照,林中巨樹的葉子掉光了,剩下光秃秃的枝幹,悲壯地伸向夜空,宛若生命最後的悲歌。
整個森林裏,似乎隻剩下背後,承載了無族的榕樹還在苟延殘喘。
不遠處,無族的族人清理出一片空地,手持火把,圍成一個巨大的圈。見族長到來,人群超兩邊讓開,分出一條通道。
在通道的盡頭,一位無族的少女躺在族人的懷裏,她的衣着跟無雙差不多,都是如同肚兜一樣的小背心,不過她的一條帶子斷掉了,衣服滑下來一半,露出一隻晃眼的大車燈。而另一半,被一根穿胸而過的箭固定在了身上。
鮮血染紅了獸皮和波浪長發。
抱着她的少女哭成了淚人兒,受傷的少女看見無雙,龇牙憨笑。
無雙蹲在少女面前,目光落在挂在胸口的那隻箭上,箭身墨綠色,上粗下細,像針一樣。無雙的手上浮現出透明的符文。
跟她打開藏有禁書櫃子時候浮現的符文類似,不過圖案不一樣。
當白夜知道他依然在地球之後,他就猜測這種符文應該就是她們所掌握的一種“靈子領域”的控制技巧——畢竟都過了這麽久,那神秘的力量多多少少也該被人們掌握了。
無雙用符文包裹着手,握住綠箭,用力拔下。
望着兇器,她已經推測出發生了什麽:“邪煞已經入侵到了綠箭草?”綠箭草說是草,其實跟樹差不多大小,能漲三四米高,重要的是它的葉子,其葉如箭,平時隻不過是普通的葉子,當其攻擊的時候,葉子會瞬間變得堅硬如鐵,并且以極快的速度射出。
如果對綠箭草的習性不了解,貿然闖入,難免會着了它的暗算,淪爲其根下肥料。綠箭草葉子離題之後,很快就會軟化,像冰一樣化掉,極爲隐秘,難以被人察覺真正的危險。也是因爲這個特性,導緻沒辦法利用它來作爲弓箭。
不過也這是對外人而言,對于無族,綠箭草也隻不過是稍微麻煩一點,尤其是能作爲狩獵隊長的族人,哪怕不躲不閃,這綠箭草也難以對其造成威脅。
“都是我不好,本該死的是我,隊長是爲了救我才……”抱着隊長的族人嗚咽恸哭。
隊長将手伸向背後,拍了拍少女的臉頰,笑道:“别這麽想,是因爲我的決定,才會讓大家涉險,深入到那片地方。”
外面的獵物越來越少,今天一路上都沒碰見什麽獵物,總不能就這麽回去人,讓族人餓肚子。于是隊長決定,将狩獵的範圍擴大。
在浮土生活這麽多年,她們對島上的區域非常了解,哪裏有危險,哪裏不适合帶新手去,她們也都銘記于心。
綠箭草所在的區域危險度并不太高,她也做好了準備,讓最弱的留在外邊,隻帶着有實力探索綠箭草區域的進入。
然而,她們誰都沒料到,可怕的邪煞竟然會出現在綠箭草的區域。
單純的綠箭草對她來說跟撓癢癢似的,可是當綠箭草變成了邪煞綠箭草,她引以爲傲的護體靈符瞬間土崩瓦解。不懼刀劍的肌膚,也在鋒利程度遠超從前的邪箭草下,被透胸而過。
“不過也不虧!兩年前,山神那畜生害死了阿草,這次終于讓我逮到它,提阿草報了仇,這家夥夠姐妹們吃很長一段時間了。”隊長眉飛色舞地炫耀自己的功勞。
在她後面,人群的外面,藏着一個巨大的陰影,白夜定睛一看,原來是一頭豬……一頭大的誇張,簡直如同小山一樣的野豬,殘暴的獠牙斷了一根,另一根從嘴裏突出來,目測有兩三米長。
白夜毫不懷疑這玩意能把坦克桶穿。
可是,沒人開心,沒人高興,所有人都帶着悲傷的表情,注視着隊長。
隊長不停的說着,如同說遺言一樣,給每一個人都說了話,就連白夜都沒遺漏,她說:“真遺憾啊,沒有機會跟你認識了。”
最後她看向族長:“綠箭草那片地區不能再去了,很危險。還有,以後隊伍合并,兩隊一組,狩獵的時候一定要小心,浮土已經不安全了……還有……”
她思索着,把所有她所能想到的問題,一件件向族長彙報,最後想不出來了,說完了。她抿抿嘴,堅強地笑了:“對不起。”
對不起,不能再幫你了。
對不起,隻剩下你一個人了。
對不起,要好好的帶領姐妹們活下去呀。
無雙頓了頓問:“還有要說的嗎?”
隊長搖搖頭,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
無雙的長劍指向隊長的脖子,白夜一驚,忍不住上前一把抓住無雙的肩膀,你們都是瘋子嗎?怎麽懂不懂就提劍砍人?她又沒被傷到心髒,難道你們連最基本的傷口包紮都不會嗎?
無雙轉過頭,白夜才發現周圍那一根根火把在她眼睛藏起來的液體裏折射出一朵朵暗淡的光芒,如同萬華鏡一樣,那一個個暗淡的光芒包裹着無助、茫然、絕望的她。
她必須如此,她不得不做。
“邪煞入體,必死無疑。”說話的是隊長,她對白夜輕輕地笑了笑,“爲了我,也是爲了大家……”
“放手吧……你這麽做,是在連累大家。”無雙說,可是她感覺自己肩膀上的力量不僅沒有減小,反而越拉越大。
無雙疑惑地看向白夜。
白夜瘋狂搖頭,他不是聖母,如果直接告訴他被這玩意傷到了就相當于感染了喪屍病毒,他絕對不會拉無雙。
他發現自己的右手湧出另外一股力量,那股力量極其兇暴、蠻橫、不講道理的奪取了他右手的控制權。
他的右手暴走了!
無雙從白夜的眼神裏察覺到不對勁,緊接着昨夜那熟悉的感覺再一次從白夜的身上冒出來。
煞!
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白夜暴走的右手已經抓在了隊長的胸膛。
白夜愕然而又無辜的跟隊長對視,清晰的觸感從掌心順着神經一路反饋給大腦,不管隊長相信不相信,真的不是他動的手。
于此同時,白夜眼前突然一黑。
瘋狂的呓語再次在腦海裏回蕩。
他的意識開始下沉,穿過了蹭蹭迷霧,路過了“靈基系統”失蹤後留下的空蕩蕩的幽室,沒有停下,還在下沉,直到被黑霧包裹……
一對猩紅的眼眸,從陰影中張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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