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

把自己的辦公桌讓出來，看着那個年輕的女性在椅子上坐下來，開始翻閱桌子上的文檔，黃警官認真的盯着照雨的動作，心裏的疑惑越來越重，這個年輕女孩的動作非常的流暢，很清楚應該先看什麽資料再看什麽資料，哪幾張報告應該搭配在一起看，哪幾張報告是要獨立出來。

照雨的動作實在是太像自己人了，黃警官忍不住開口問道“你的警員号是？”

照雨擡頭看了一眼黃警官，搖搖頭“我沒有警員号。”

黃警官皺了皺眉頭，如果照雨不回答或者是直接說不能告訴你，黃警官還可以理解，有可能是機密，但是現在照雨直接說沒有，他想了想，總覺得有些不安心，轉過身，黃警官直接去了另外一間會議室，給上級打電話。

“發現什麽了嗎？”周瀚琪沒有理會黃警官的舉動，反而上前一步，站在了照雨的身邊，照雨翻文件的動作很利落，一幕十行撿重點看，很快就确認了自己想要的細節，站起了身。

“有點東西，我們回去說。”照雨說着就牽着了周瀚琪的手，似乎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模式，兩個人十指緊扣的時候沒有任何的異樣，隻是兩個人出門的時候對上了匆匆進來的黃警官，顯然沒有料到照雨和周瀚琪是準備走的，黃警官愣了愣“請問，你們發現了什麽嗎？”

照雨原本覺得黃警官進來應該是跟她起争執的，卻沒有料到他突然轉變了态度，對于黃警官這個人，照雨相信自己的眼力，明明是上面人打過招呼的人，卻已經覺察到了異樣又給上面打回了電話，雖然不知道這通電話裏說了什麽，但是黃警官顯然是得到了消息，對于照雨似乎有了更多的親近感。

照雨想了想，牽着周瀚琪的手往後退了兩步，示意黃警官把走進辦公室把房門關了，三個人圍在茶幾旁坐了下來，照雨稍稍把茶幾上的文件推開來，指着其中的一張白紙問道“可以用嗎？”

“可以。”黃警官點了點頭，腦海中回想着剛剛曾經的學長跟自己說的事情，學長從來不信口開河，凡是事實就是，也是因爲這樣他才會順利的升到了區域中隊長的職位。但聽上去依舊讓人有些難以相信，黃警官還是帶着幾分疑惑聽着照雨的推論。

“我去過奈奈的房間。”照雨話音落地，黃警官的眼睛就睜大了，他想到自己剛剛得到來的消息，不知道哪裏的消息，但是上司卻要求他出警，想想這邊看資料應該更重要，所以他放了兩組人出去，自己并沒有過去，卻沒有料到事情的源頭又跑到他的地盤上了。

似乎覺察到了黃警官的表情，照雨露出了一個略略友善的笑容，然後繼續說道“奈奈的房間總共有四間，其中兩間都被安置了攝像頭，一間是書房的那台液晶顯示器上，你們的調查報告上有，另外一間是奈奈的浴室。”

“浴室？”書房那個攝像頭黃警官也知道，是一個很讨人厭的存在，當時他特意檢查過，而且還順着背後的線路确認過，好像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既沒有存儲設備，也沒有遠程控制的插件。

“嗯，浴室，牆上小動物的眼睛後面，隐藏了一隊，除非是在攝像頭正下方，否則整個浴室都是被監控的範圍。”照雨看着黃警官臉上露出了厭惡的神情，這是正常人的反應，照雨當時找到的時候，心裏也很煩躁，但是相較于黃警官，她見識過更多人性中的惡。

“誰裝的？”書房裏那個可以說是爲了遠程會議或者是跟家人朋友聯系安裝的，但是浴室裏的這個就解釋不通了，誰會在自己洗澡如廁的時候拍攝自己的錄像，心理扭曲也不會扭曲成這個樣子啊。

照雨搖了搖頭“不知道，如果知道是誰裝的，我想我會先把人拖出來揍一頓。”

如果說黃警官原本是在觀察照雨以确認她的心性，現在他卻覺得自己跟照雨能引爲知己，做出這種事情的人不挨打真的是對不起他們做的事情。

“那書房裏的那個攝像頭，也并不是正常的？”黃警官現在隐隐感到不太對勁，他皺着眉頭想了好一會還是琢磨不出來，也許對于心性正直的男人來說，要想到其中的某些點是很艱難的事情。

“我覺得被改造的那間書房，是奈奈的噩夢，在那個房間裏，她可以被要求穿上任何的衣物飾品，可以被要求做出所有的舉動，沙發前的那個地毯，也很适合平躺或者爬俯。”

黃警官這會才意識到照雨發現的到底是什麽，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臉色，眼底的戾氣若隐若現“怎麽有人那麽大膽，奈奈是個女明星，她忍不下去可以求助啊。”

畢竟現在這個社會信息還算是開放，剔除掉某些特别的情況，想要把受害的消息傳出來，并不難啊。

“應該有什麽事情可以鉗制住她的，能開口說話的人，不會閉上嘴，要閉上嘴的隻有死人。”照雨這話就帶着幾分的陰謀論了，但是黃警官莫名的覺得是合理的，如果奈奈真的不是自殺的或者是被迫自殺的，那麽那些站在奈奈身後的人一定不甘心，他們會想盡辦法遮掩的。

“但是奈奈現在的死亡認定已經結束了。”黃警官的表情不太好，他有些後悔自己昨天剛剛簽了幾個字，現在想要撤回要走的流程就不隻是一個簽名了，但即便如此，黃警官也在考慮撤案重來的可能性，但是照雨接下來的話卻幫了他。

“如果奈奈是自殺的，後續不會再有什麽事情，但如果奈奈不是自殺的，一定還會有人因爲這些事情有出狀況的。”照雨說完了這句話，她的視線落在了茶幾上的一疊資料上，最上面的那本是黃警官剛剛收到的，轄區裏有人意外在垃圾箱裏窒息而死，屍檢報告和對方的身份還沒有确認，隻是剛剛提出了一份檔案。

“不會吧。”如果不是照雨說出來，黃警官是怎麽也不會把這兩件事情聯系在一起的，但就是因爲照雨說出來了，黃警官竟然莫名的覺得有些合理，他本能的伸手把那份文件夾拿了過來，并且打開來放在了照雨的面前“我的轄區裏在奈奈之後發生的刑事案件就是這一件，兩個有關系嗎？”

“有沒有關系，要去看一下。”照雨沒有料到自己随眼一瞥，竟然就是真的一起命案，不論是意外還是兇殺，它就在合适的節點上出現了。

照雨認認真真的看完了文件，心裏的輪廓越來越清晰，等到她放下文件之後，她認真的想了想“什麽時候能看到這具屍體的驗屍報告？”

黃警官這會子也着急了起來，照雨問完了他就起身去辦公桌打電話，電話剛打通，黃警官就問道“報告什麽時候出來……你忙？你有什麽忙的？我這邊還有别的事情，你先做我的那份……意外，誰告訴你是意外，在沒有正式驗屍之前，什麽結論都不下，而且就算是報告出來了，你也沒資格下結論！”

黃警官有些郁悶，他沒有想到法醫那邊竟然覺得這具屍體是意外死亡，所以把屍檢往後排了，而黃警官現在突然要報告了，法醫官那邊連開啓封屍帶的動作都沒有，黃警官有些遷怒了。

“四個小時後能拿到報告。”黃警官放下電話轉過身，看着照雨，照雨聽到了黃警官的電話，點頭站起了身“好的，那我先去現場兜兜。”

“啊？”黃警官沒有料到照雨竟然直接要求離開，他還琢磨着四小時之内讓照雨怎麽打發時間，結果照雨卻準備出門了，黃警官一臉震驚。

“現場可能有些東西能看看。”照雨站起身，又習慣性的牽起了周瀚琪，黃警官下意識的想要跟，照雨擺了擺手“警官你忙你的吧，我們先去看看，有什麽事情再聯系你。”

“啊。”黃警官想想自己手邊還真有事，但是他又想跟着照雨，結果視線一轉與照雨身邊的男人對上了視線，黃警官突然覺得自己留在辦公室裏繼續寫文檔比較好，“好的，如果方便的話，四小時後你們回來可以看到屍檢報告。”

“好的。”照雨點點頭，這一次是真的牽着周瀚琪走出了大門，回到了自己家的車上。

“這件案件，牽扯的範圍會比較大嗎？”周瀚琪一直不開口，默默的陪着照雨走完了整個流程，在定位上找尋目的地的時候，周瀚琪開口問道，問完之後下意識的又追了一句，“我這邊沒有什麽事情，如果牽扯比較大，我先聯系一下比較好。”

照雨認真的想了想，搖了搖頭“應該不需要，牽扯這件事情，應該是打算查多深，查的越深，牽扯越多。”

于是周瀚琪明白了，發動汽車向下一現場開去。

車子剛剛在路邊的臨時停車位停穩，周瀚琪就接到了電話，那邊的彙報很迅速，周瀚琪挂了電話之後轉頭看着照雨“你猜對了，那個在垃圾箱裏窒息死亡的人，身份确認了。”

照雨正在打望那條發現屍體的街道，聽到周瀚琪的聲音她轉頭看着周瀚琪，周瀚琪想了想，給出了最簡練的回複“程序員，三十五歲，在tt公司任職，年薪在二十萬左右，好像外面還接了私活，每年額外的收入還有三十萬。”

照雨的眉梢挑了挑，這個額外的三十萬有點意思“找的到三十萬的來源嗎？”

“可以追查，但是對方肯定用了替代賬戶，最終查到的很有可能是數十個國外賬戶。”周瀚琪雖然是在研究所打發時間的，但這種隐藏行蹤的轉賬方式，他也是非常清楚的。

“我猜也是。”上輩子也碰到過類似的狀況，照雨很清楚周瀚琪說的是什麽，而奈奈的這件案件，上輩子因爲沒有照雨的插手，應該是以自殺定案，所以沒有落到重案組手裏，這輩子照雨覺察到了情況，自然不會無視。

一望到底的街道盡頭，是一堵牆，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死胡同，街道的右側靠牆處停了兩輛金屬皮的垃圾車，從顔色可以推測出一個是廚餘垃圾箱，一個是幹垃圾箱，而廚餘垃圾箱就是找到那名程序員屍體的垃圾箱。

照雨擡腳，并沒有往街道裏走，周瀚琪不是第一次陪照雨工作了，從下車開始他就站在車邊，看上去就像是張揚的富二代陪女朋友瞎逛，女朋友想買什麽就買什麽，停在路邊想被貼罰單就貼罰單，不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像是家裏有點小錢的富二代。

照雨轉身，往旁邊的街道走去，這個街道是暢通的，看上去是個小小的十字路口，照雨沿着街角往十字路口走，周瀚琪的眉頭皺了皺，鎖了下車門，跟在照雨身後十來米走着，看上去又像是小情侶吵架，一前一後耍脾氣走着。

十字路口不太遠，照雨站在這個基本上隻有行人走沒有車子通行的路口，認真的左右看了看，選了一個方向，過了人行道，繼續往下走，周瀚琪跟着，兩人很快又走了一兩百米，然後就看到了一家便利店，照雨停住了腳步，周瀚琪也停住了腳步。

“要買什麽？”看着照雨又不走又不近，周瀚琪伸手摟住了照雨肩膀，就像是男朋友在哄生氣的女朋友一樣。

“口幹。”照雨沒好氣的轉頭，瞪了男朋友一眼，擡腳往便利商店裏走，周瀚琪連忙跟了上去，兩個人在飲料櫃前挑了好一會，才挑中了自己的口味。

“給。”看到周瀚琪把兩瓶水放在了收銀台上，一直打量着他們兩人的收銀員笑着刷了支付碼，照雨看着收銀員，突然沉下了臉“你笑什麽，嘲笑我嗎？”

“啊，沒有，不好意思，這是你們的東西，需要袋子嗎？”收銀員沒有想到照雨這麽沖，連忙開口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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