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詳細的報告我一會送到您辦公室。”
主治醫師對自己的工作環境沒有什麽要求，但是對維持病人生存的條件有要求，該問的已經問了，該檢查的也已經檢查完了，人應該要運走了。
“嗯。”指揮官點了點頭，示意可以把活人運進樓裏去了，隻是在衆人動作起來的時候，他伸手拍了一下主治醫生的肩膀：“說說你的想法？”
驗屍官的哥哥對這種真相沒有興趣，他隻緻力于探查死亡的原因，倒是主治醫師的弟弟很喜歡研究，因爲他總是很好奇一個人到底是爲了什麽能把另外一個人這樣往死裏整。
主治醫師安排好了各項負責的事務，轉頭看着指揮官：“死的那兩個我瞄了一眼，不出意外的話，是一刀斃命吧？”
“嗯。”點點頭，指揮官肯定了主治醫師的猜測，“一刀斃命，你堂哥确認的。”
“我這邊兩個身上的刀口超過了十五刀，是什麽樣的條件可以讓他們生生的挨下這十五刀還不掙紮求救的？”主治醫生看着指揮官，好像是在提問題，但是下一秒，他卻自己給出了回答：“我覺得隻有兩種可能。”
“兩種？”
指揮官楞了楞，沒有想到主治醫師這麽快就有想法了。
“一種，他們出事的那輛車子裏藏了兩人以上，在車子裏的四個人都沒有覺察的情況下動了手，先是一招斃了兩個人，然後轉頭攻擊發現了他們的這兩個，因爲他們抵抗的堅決，所以導緻對方沒有辦法再一刀斃命。”
“嗯，很合理，除了他們兩個人是怎麽藏進那輛車子還沒被發覺的。”
先揚後抑，也就意味着自己這個猜測并不對，主治醫生并沒有生氣，反而聳聳肩膀說出了自己的第二種猜測：“另一種，車子裏并沒有其他人，就是他們四個人在互毆，兩個沒有提防的被另外兩個人一刀斃命，然後剩下的兩個人彼此攻擊。”
指揮官眯着眼睛看着主治醫師：“你的意思是，後面活下來的這兩個人，是一夥的？”
“嗯，這種事情你不是比我更了解嗎？一個老手帶一個新手，行動的時候一起動手，想要洗脫嫌疑的時候就彼此下狠手，活下來的那個就是下一個老手。”主治醫師聳聳肩，轉身跟着自己的醫療隊往外走，留下了指揮官一個人站在帳篷的中央，許久未動。
想收帳篷的兩名安保人員老老實實的站在原位等着指揮官，沒有人敢進去催，直到沉重的腳步聲從帳篷裏向帳篷口延伸而來，兩名安保人員才微微側身，看着指揮官有些陰暗的背影，兩個人沒有敢開口，直到指揮官的背影消失在了大樓的正門裏，才動作利落的收拾起了臨時搭建的帳篷。
走進樓的指揮官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走進個人洗漱間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不太好，拿起鏡子旁邊挂着的電話機，指揮官打了一個電話出去，聊了大約三四分鍾，挂掉電話的時候，指揮官的表情好了幾分，但還是很陰暗：“陰溝裏的老鼠，玩把戲玩到我這裏來了，是日子過的太舒服了嗎？”
指揮官顯然是認可了主治醫生的猜測，活下來的兩個都不是好東西，相互都是往死裏攻擊的，能活下來的就是下一個任務的執行者！雖然認可了懷疑，但是沒有證據，背後動用這些老鼠的人也不知道是來自哪方，明明知道有問題的人卻不能處理，也許人家就是抱着一箭雙雕的想法的，随便他左右處理都會落下把柄的。
“專業的事情需要專業的人來處理。”
指揮官喃喃自語的了一句，既然都要低頭，他不如選一個熟悉一點的低，還能讓自己好過一些。
這邊指揮官完成了事件的布置，另一邊飛機上的周瀚琪也得到了消息，因爲是專機接送，隻要有驗證碼就能保持跟地面的聯系，放下電話的周瀚琪看着蜷縮在沙發上似睡非睡的照雨，不想打擾她，但顯然照雨一直注意着周瀚琪，周瀚琪的視線落在她臉上的時候她就擡起了眼。
“怎麽了？”
“嗯，那邊的身份差不多确認了，死了兩個，後面又死了一個，應該是内讧死掉的。”看到照雨坐直了身體，周瀚琪伸手倒了一杯溫水遞了過去。
“然後留下一個，算是端正了身份。”接過溫水喝了一口，照雨判斷出這件事情的風格是她非常熟悉的那個風格，“浮煙會參和這種事情，對方給的利益非常大了，要麽就是她猜出了你的意圖。”
周瀚琪用自己的天賦才能來逼迫那些人放棄浮煙，浮煙如果看出了這一點，就會成爲這個世界上最希望周瀚琪死掉的人，而浮煙有這個能力……照雨眯了眯眼睛，她怎麽能放任這種事情發生？
“嗯，那挺好。”
完全沒有覺得自己成爲靶子有什麽不好，周瀚琪點點頭，順手拿過放在小茶幾上的文件，這是又打算開始幹活了，照雨微微探身，拿過了周瀚琪手裏的文件夾：“沒幾分鍾的路程，休息一會吧。”
“魔都那邊要比京城這邊好掌控一些。”知道照雨在擔心，周瀚琪下意思開口解釋了一句，照雨合上了文件夾，表示她不想聽任何的解釋：“那邊好掌控跟你睡不睡覺沒有關系，你先躺會吧。”
“好。”照雨都這樣說了，周瀚琪也沒有繼續的意思，慢慢的向後躺倒了身體，微微閉上了眼睛，“如果那邊的人敢跟到魔都去，我很期待。”
浮煙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布置了一個龐大的勢力，猶如深海巨獸一般伸展着自己的腰肢，但即便如此，她也沒有辦法把觸手摸進魔都，一方面是周家在魔都把持的滴水不漏，另外一方面也是浮煙的支持者暫時不想動魔都，畢竟那麽大個地盤，想要全部吃下去得先養好胃。
“我也很期待。”照雨得期待跟周瀚琪是完全不同的，從小跟浮煙一起長大的她非常清楚浮煙做事的風格，如果有人要去魔都，那麽浮煙一定會身先士卒，就像自己想見浮煙一般，浮煙也想見她!
從京城飛魔都的距離并不遠，尤其是這種特别開辟的航線，比普通的民航還提前了半個多小時，照雨和周瀚琪閑聊了兩句，就有空乘人員過來通知飛機即将降落，可能會稍微有些不适。
“下飛機我要先去趟研究所。”周瀚琪在關閉手機的最後一秒确認了自己的行程，照雨正在确認有沒有東西遺漏，聽到周瀚琪交代的語氣，莫名的覺得自己好像會被抛下？
“我也要去。”照雨這樣“不識大體”的狀況很少，周瀚琪卻知道爲什麽，他自己把自己推出來當靶子，照雨退讓了半步，後面半步就是要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
“人員審核過的。”之前做測試可以裝自己副手，大家都是看破不說破，但現在進入正是交接的研究所，照雨再進去就很麻煩，不但要确認身份，甚至還有可能被抽dna備檔，那個研究所的計算機是周瀚琪領銜開發的，雖然還不到五歲，但是聰明絕頂，最喜歡挑戰周瀚琪的權威，一旦讓它覺察到照雨的存在，它會非常高興找照雨的麻煩的。
上輩子并沒有這出，所以照雨并不知道有那台計算機的存在，周瀚琪想了想，覺得有必要跟照雨解釋一下，于是在通知降落和飛機真正降落之後，照雨一臉懵的看着周瀚琪，好一會都沒能反應過來。
“人工智能，自我成長？”
照雨伸手摸了摸周瀚琪提在手邊的電腦包，很認真的确認道，“這個東西能長出手腳來？”
“不是。”周瀚琪能理解對于照雨來說這是多麽難理解的一件事情，畢竟在那個時空裏的人一開始甚至沒有辦法理解電腦的存在，但是在腦海中幻想這台筆記本能長出手腳也~~~太可愛了。
“……”照雨覺得周瀚琪的表情有些怪怪的，但是她又說不出哪裏怪，于是她伸出手指戳了戳周瀚琪，剛好這會子專用通道已經打開，比vp通道更隐蔽的通道，周瀚琪反手牽住了照雨的手往外走，邊走邊不懂聲色的解釋道：“并不是筆記本電腦成長了，那是一個虛拟的大腦，它的成長速度超過普通人的三倍到五倍。”
“虛拟大腦？就是沒有身體的意思？”照雨皺着眉頭想了想，牽着她往外走的周瀚琪看了看通道的狀況，點頭道：“有這個意思，但是換一種說法，它有無數個身體，一旦它分支出去躲藏起來，想要抓到它就非常困難了。”
“爲什麽它會躲藏出去，是不是因爲你們對它不太好。”雖然知道那個虛拟大腦的成長速度遠遠超過他們這些普通人類，但是照雨還是忍不住有些擔心，畢竟她也是從小超前成長起來的，這種成長她自己是拒絕的，但是對于培養她的那些人來說，應該是覺得心滿意足的吧。
“他隻是好奇，好奇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能淩駕于它之上，它在這個世界上确定它的地位。”周瀚琪這話聽上去有些怪怪的，照雨猛然想起不久之前她看過的那部電影，那頭被人類複原又改造的強大怪物，不就是爲了确認自己在世界的位置開始肆虐的殘殺嗎？
“這個世界上，它是什麽位置？”照雨下意識的捏緊了拳頭，結果捏到了周瀚琪的手心，周瀚琪輕輕的上翹了嘴角，轉過頭看着照雨的眼底帶着點點星光，“它的上面，有我。”
“……”照雨眨巴眨巴眼睛，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周瀚琪這是在炫耀，炫耀他的智商嗎，太……不要臉了！
從專用通道走出來，又坐進了早早等待好的車子裏，照雨捏了捏周瀚琪的手，示意他松開：“我在外面等你。”
“回家等我吧，大哥他們都在。”難得皮一下，周瀚琪很滿足，他認真的建議照雨，但是卻被照雨幹脆利落的駁回，“我在外面等你。”
“好吧。”周瀚琪不想跟女朋友在這個事情上繼續争執，畢竟如果立場互調，他是不會老老實實的等在外面，一定會動用所有的關系以便跟在照雨的身邊，這樣想想照雨還是太乖巧懂事了。
情人眼裏出西施這句話，不論是在高智商還是低智商那邊，都能得到明确的驗證。
“那棟大樓的隐形防禦系統很多，牆面上還有恒溫感應系統，就是能覺察到人的體溫以上的生物。”周瀚琪說這話其實有些意有所指的味道，照雨是武林高手，在一棟樓外攀爬潛伏兩三個小時并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但是周瀚琪很難想象在溫感監控系統上看到照雨一個橙紅色身體的影子，總覺得有點對不起自己的女朋友，這套防禦系統是他設計的，那個時候他還不認識照雨。
“……能夠感應到人的體溫，那你上次跟我說的那種冷血動物，就不能感應到了吧？”照雨已經在腦海裏琢磨起來，如果一口氣抓上百隻小蜥蜴套在自己的四肢上，對方就捕捉不到她的蹤迹了吧。
“是溫感監控系統，不是熱感監控系統，隻要與正常溫度不同的物體上牆，就能被檢測出來，然後還有重力感應和其他的一些感應功能，嗯，如果想要上牆還不被覺察到，應該需要一整套裝備。”周瀚琪說到後面竟然莫名有些抱歉的感覺，這套防禦系統從頭到腳都是他設計的，爲的就是保護那個成長飛速的小家夥，雖然他嘴上很嫌棄那個小家夥，也很警惕它的存在，但是他依舊想保護它。
“我在外面的車裏等你。”
照雨在座位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穩，認真的看着周瀚琪。
“好，我盡快。”天知道周瀚琪說這個話有多心虛，連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盡快出來，算算那個小家夥有六個月零八天沒有見過他了，不知道會準備什麽大禮給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