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的女人。”
喝了水,休息夠了,男人有些得意,也許是因爲寂靜,所以他隻能喃喃自語,當他的視線落在了遠處灰蒙蒙的景色上時,他的心情又些不爽,“媽的,算老子瞎了眼,再來一次可不能這樣了!”
“咯!”
身後似乎傳來了小石子滾動的聲音,男人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沒有發現什麽異狀,他輕輕哼了一聲,繼續自己剛剛的吐槽:“才幾年啊,又老又醜,還不知道自己賺錢,那個叫什麽陳霜霜的都知道怎麽樣才能利益最大化,她擺出一副貞潔烈女的模樣做什麽?她要是能拿錢回來,老子舔她腳都沒問題!”
“噗!”
沉悶的擊打聲在自己的後腦勺處響了起來,男人有些呆滞,然後劇痛在他的後腦勺炸裂,男人猛然轉頭正想看清楚是誰襲擊了他,又一次擊打直沖他的臉龐,這一次更痛了,男人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搖晃了兩下,擡起的手沒有抓到自己想要抓的東西,直接整個人軟倒了下去。
“噗!”
男人已經倒地了,襲擊者卻還沒有停手,一下,又一下,狠狠的擊打在了男人的頭部,男子原本顫動的小腿停止抖動之後,襲擊者才站起了身,先是丢掉了手裏沾滿血迹的大石塊,然後擡起衣袖抹了抹自己的臉,似乎是在擦汗水,但也有可能是淚水,然後,那個襲擊者微微彎腰,撿起了掉落在男人身邊的礦泉水瓶。
半瓶的水被擰開,一口氣喝到底,幹涸的喉嚨得到了滋潤,剛剛擦掉的淚水仿佛又湧了出來,張助理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一絲不苟的将礦泉水瓶蓋擰緊,輕輕的放在了一動不動的男人身邊,然後拿起了另外一瓶沒有開封的礦泉水瓶子,微微擡眼看了看前方,跨過了男人的身體。
“我告訴你要在原地等我的。”張助理輕飄飄的聲音消散在了晨曦的微光中。
斷了三指的男人被發現的時候,已經距離他死亡超過三小時了,能找到他正是因爲之前“加油站屠殺者”提供的訊息還有相關人士的精密分析,所有人都爲捕捉到嫌疑犯的蹤迹而感到開心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得到的隻是一具屍體。
“太狠了,誰下的手啊,這頭都快被打爛了。”
“從背後襲擊的,有其他掙紮的痕迹嗎?”
“目前沒有發現,看到這兩個腳印了嗎?絲毫沒有慌亂,應該是自己走的,從鞋碼和足痕來看,應該是女性。”
“内讧?這還沒逃出去呢就内讧?!”
“看樣子女的是恨得厲害了,果然是最毒婦人心啊。”
刑偵隊長有些無語得看着兩個聊天聊得嗨了法醫組成員,忍了好一會才開口:“你們兩個都是女的,這麽說自己好嗎?”
“有什麽不好?這是常識。”
“我們不毒誰來做法醫?”
“再羅嗦自己來屍檢!”兩個年輕的女孩子一唱一和,旁邊負責勘察現場的警員們都忍不住看了自家隊長一眼,眼神明明白白的寫着“隊長你羅嗦啥,我們就剩下這麽兩個漂亮又不暈現場的法醫了,再給氣走了你自己上?”,衆怒難犯,刑偵隊長閉上嘴巴四處打量,很快找到了一些痕迹。
“她往這邊走的。”給出提示的是那一點一點隐藏在塵土裏的血迹,因爲是淩晨,空氣中的水分還比較充裕,血迹雖然凝結了但沒有幹涸,找到了一個再順着往下找,很容易就連成了一條線。
“來兩個人,跟我走。”刑偵隊長揮揮手,兩個隊員立刻跟了上來,他們一路前行,足足走了兩公裏,痕迹才消失,仔細觀察了一下,痕迹中斷的有些突兀,但這裏已經靠近了省級公路,如果有人停車在這裏接應一下,痕迹消失的也是非常的合理了。
刑偵隊長輕輕的哼了一聲,指揮身邊的人開始操作:“收集證據,寫報告用。”
“是,隊長。”兩個隊員完美聽從指揮,刑偵隊長有些傷腦經的揉了揉自己的腦門:“哎,這下回去要挨訓了。”
痕迹追擊事需要有痕迹的,這種省級道路上可不是段段都有監控的,哪怕是維修安裝結束了,沒過兩天就會被人拆拆弄弄報廢了,安裝的價格和拆下販賣的價格完全不同,那些法盲卻永遠都不懂!
“隊長,我們已經是破記錄的出警了,不會還挨批吧?”一名隊員聽到了自家隊長的喃喃自語,忍不住開口道。
“不會太慘,但是總要被說兩句的。”這是事實,因爲到底還是跑掉了一個嫌疑人,再想抓到就猶如大海撈針了。
“好吧。”隊員有些喪氣,在這個位置上其實誰都想把壞人繩之于法,但是否能成功卻很難說,說到底,現在的刑偵技術上去了,對手也狡猾了。
“行了,采集好了收隊回去,先從車胎痕迹确認。”
“是!”
這邊刑偵隊用了足足兩個小時采集證據收隊回局子裏,那邊半個小時之後就得到了所有的圖文數據,位于京城的刑偵總隊隊長帶領着一票專家分析了一個小時,确認xx綁架案兩名主案犯一名死亡一名在逃,制定了繼續追擊的方案之後,大家很快把注意力放在了“加油站屠殺者”的身上,從目前确認的數據來看,這個男人身上已經背負了近二十條鮮活的生命,誰也不知道那個坑裏還會不會挖出更多的屍骨,好在兇手已經找到,順藤摸瓜就可以了。
把那些喜歡看這種變态殺戮直播的人一個一個都找出來。
“‘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原本我以爲這話針對的是大象或者鲸魚,現在想想,我們人才是這句話裏最大的受益者吧。”
“搞不懂現在的人都在想什麽,這種事情實在忍不住看看二次元三次元不就好了嗎?爲什麽一定要真人版?”
“不能理解,心态問題吧。”
“好了,已經知道了接下來的行動方向,大家回去部署工作的時候還是要顧及一下隊友們的情緒,有些事情好處理,有些事情比較麻煩。”
“明白,我們心裏有數。”
“國内的人我們處理,國外的申請國際刑警出動。”
“嗯,大家知道就好,我們的工作我們完成,不是我們的工作也得一起做了,唇亡齒寒,兇犯是處理不完得。”
“是。”
“解散!”
會議結束,會議室裏的人都散了開來,有人匆匆出門趕回自己的單位,有人卻直接轉了個彎,直接站在了自家老大面前。
“你怎麽看?”胸口别着無數胸章的中年男人站在監控台前,頭也沒有回的問着自己的得力愛将。
“于公于私,我都很想把那幾條線挖出來,最好能把那些背後的勢力都抓出來。”三十來歲的男人正是精力爆發的時候,說話帶着慢慢的銳氣,仿佛無所畏懼,中年男人轉頭與他四目相對,眼神中并沒有鼓勵。
“我知道,老師你不想讓‘他’下水,但是,總有人會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的。”在自己的老師面前,男人拿不出在會議室裏那種銳利的氣勢,做爲執行部隊的首席執行官,他可以殺伐果決,但是在一手帶他起來的老師面前,他必須乖乖的站着,即便自己有無數的意見,也必須用最委婉的态度說出來。
“我知道,他自己知道,但隻要他不提出來,我就不會因爲這件事情去找他。”中年男子輕輕的開口,顯然這個話題他們談論了不是一次兩次,每一次都不能盡如人意。
“可是如果沒有人提出來,誰又會願意主動去招惹麻煩?”男人有些不甘願,他知道老師疼愛自己的外甥,但也正是因爲這層親戚關系,才更容易開口不是嗎?
“他的身上不能有麻煩!”中年男人的語氣稍稍加重了幾分,“一旦他惹上了麻煩,你知道他面對的是什麽嗎?保護不了他的後果是什麽,你又知道嗎?”
男人被自己老師提醒了,也教訓了,知道自己踩了底線,但他多少還是有些不甘願的:“我們可以保護他的。”
“萬分之一的疏忽都不能有,他自己在身邊放了多少屏蔽,家族又在他身邊安排了多少安保,再加上他工作單位強制設定的各種定位設備,他的信号一旦從監控上消失,出動的人數是以百位計數單位的。”中年男人以前也跟自己的愛徒說過這件事情,這一次他又語重心長的強調了一遍。
“我知道啊,但是現在是他自己出圈了啊!”男人想到了那天在監控設備裏看到的畫面,背脊上湧起了酥酥麻麻的感覺,這種雄性被激起争鬥的熱血讓他很舒服,他很想再看一次那個女人。
“他出什麽圈了?”中年男人橫了男子一眼,并不接受他的說法。
“老師,他已經這麽大了,需要成家立室,但是他不肯接受我們的安排還找了一個娛樂圈裏的女朋友,雖然那個女人是十八線的小明星,但也保不齊什麽時候會大火,到時候他就藏不住了!”
中年男子皺了皺眉頭,娛樂圈十八線小明星?上次來的那個女孩子看上去并不是這種的……入行超過三十年了,男人還是非常信任自己的眼光的,那麽就是說,那個女孩子呆在自家外甥身邊,應該是有什麽用意的?
看到師傅陷入了沉思,男人也有些後悔,他随意的一句話對于師傅來說應該也有些影響吧,萬一師傅想不通或者是相通了……男人捏了捏拳頭,張嘴正想說點什麽,中年男人卻開口了:“不管怎麽說,那是他的事情,我這個舅舅都管不着,其他的有他們家裏人來處理。”
男人忍了忍,算是勉強的忍下去了,兩個人又聊了兩句今次的案件,接下來就是各種繁雜的工作和對外宣傳,加油站的殺人魔頭大案,他們必須召開一個正式的新聞發布會,否則的話恐怕謠言會越傳越離譜了。
“嗯,我知道了。”
周瀚琪挂了電話,雖然隻躺在床上四個小時不到,但是他感覺自己的精神還挺充沛,應該是照雨之前内力潤脈的功效,周瀚琪并不希望照雨在這件事情上浪費她的内力,所以他在心裏修改了自己的工作安排表,盡量保持每天六小時的睡眠時間,起身,洗漱,打開房門,撲面而來的是早餐的香味。
“休息的怎麽樣?”
照雨坐在餐桌旁,手邊攤着一本翻開的本子,看上去好像是劇本,周瀚琪走過去的時候,照雨就蓋上了本子。
“新劇本?”周瀚琪一邊端起牛奶喝了一口一邊問道。
“嗯,早上用你房間的打印機打出來的。”照雨輕輕的上翹了嘴角,“懵夢說很适合我,雖然是女反派,但是是反派裏的一号。”
“覺得有意思就去好了。”周瀚琪把餐盤輕輕往懷裏攏了攏,說出了進餐前的最後一句話,“張助理的男朋友找到了,已經是屍體狀态,張助理目前還是失蹤狀态,不排除有人帶走了她。”
“有人帶走她?這個人會是誰呢?”雖然沒有任何的證據,但是照雨心裏有一個預感,帶走張助理的人恐怕就是她在找尋的那個人,從得到的信息來看,浮煙在這件事情裏摻和一腳的可能性非常大,好不容易抓到了對手的那條尾巴,照雨的眼中閃起了星星點點的光芒。
“吃慢點。”周瀚琪看着照雨如風卷殘雲般的将桌子上的食物往嘴裏塞,卻絲毫沒有慌亂,還是忍不住開口提醒了一下,“她跑不掉的。”
“嗯。”照雨點點頭,在刑偵隊呆過的她非常清楚重要案犯到位之後的工作流程,因爲目标人物已經明确,刑偵隊會退出來,之後的通緝抓捕工作會交給普通的一線民警。
如果隻是一個張助理,照雨覺得隻要不是逃出國境線,遲早都能抓到她,但如果浮煙在裏面折騰的話,恐怕張助理不會那麽容易再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