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前輩。”在意識到雲厲大概率不是主謀之一後,江北然朝着他拱了拱手,“不管如何,令弟要殺我一事也是确鑿無疑,對于這件事,不知雲前輩您怎麽想?”
“這……”
雲厲是被問住了,同時意識到現在的确不是奇怪雲若爲什麽要做這種事的時候。
既然谷梁仙尊現在已經帶着七位玄聖殺上了門,就說明這事情已經沒有回旋的餘地。
而在這個節骨眼上去殺害江北然是什麽概念?
這是要淵城,乃至整個潼國給他陪葬啊!
這種罪,足以直接把他定義爲叛徒,人類的叛徒!
如此罪名,大的雲厲簡直有些窒息,他但凡敢硬保他這個弟弟,迎來的将是整個淵城的怒火,再看看眼前這八位嚴陣以待的玄聖。
雲厲隻能說一句“惹不起”。
就算破天宗是潼國四大宗門之一,但也絕對不能犯此等衆怒。
雲厲這會兒是真感覺有點暈了,本來背後那傷就癢的他渾身難受,這會兒更是覺得身心俱疲,隻想先倒頭好好睡上一覺,然後再來想究竟該怎麽辦。
可惜,眼前這八位玄聖明顯不會給他這樣的時間。
‘到底怎麽了……老二爲什麽要做這種事?’
雲厲真的是用力在想了,可卻是怎麽想也想不明白自己這個弟弟爲什麽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去做這種事情,沒有任何好處啊!
見雲厲表情變換不停,江北然開口提醒道:“雲前輩不如想想令弟最近有什麽反常的行爲,蠱修襲來前,或者襲來後。”
雲厲聽完直接搖頭道:“沒有,你是在懷疑吾弟通敵,與蠱修有關系!?”
“不。”江北然也搖了搖頭,“不是懷疑,是确認,除了這個理由外,雲前輩還能想到任何理由值得令弟做這種事嗎?”
雲厲聽完再次沉默了,因爲江北然說的完全沒錯。
這種時候做這種事,除了便宜那些蠱修外,還能是什麽其他理由?
“幾位前輩,先放開雲前輩吧,我相信他應該的确完全不知曉他兄弟的事情。”
谷梁謙聽完點點頭,做了個手勢,示意另外幾位玄聖松開玄識。
等到所有玄聖将玄識松開,江北然上前一步看着雲厲道:“雲前輩,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很擔心令弟,也知道你現在也跟我們一樣疑惑,但在這生死存亡之際,我希望你先幫助我們想出令弟爲什麽要這樣做的理由,也許……他也是被迫的,甚至被操縱的。”
聽到被操縱的三個字,在場所有人表情都是一震。
要是這蠱毒真的還具備如此效果,那他們被各個擊破就是遲早的事情。
一想到和蠱修大戰時,自己的同伴可能會從背後給自己來一刀,所有玄聖就感覺不寒而栗。
若換做平時聽到這種事情,他們肯定會嗤之以鼻。
以他們的玄識和心境,再加上心念所生的靈幻塔,絕不可能有人能從精神上徹底控制他們。
可現在他們真是有點被蠱毒毒懵了,毒怕了。
不僅一身的修爲被這蠱毒給封印了七七八八,甚至還随時有生命危險。
如此厲害的毒他們前所未見,所以即使不敢,也不願相信,但他們還是要做好這蠱的确能控制他們心神的準備。
而江北然之所以會問這個問題,自然是因爲他也做過用蠱來控制人的事情。
不過他這個控制主要還是以威脅爲主,真的要用蠱徹底控制一個人,還是一位玄聖,江北然還是覺得有些難以想象。
雖說蠱修那邊肯定把蠱毒這門玄藝繼承的很好,但江北然的蠱毒點也是相當高,在所有玄藝中能排前五。
要是玄龍大陸蠱師也有品級的話,他當個九品那是妥妥的。
所以江北然認爲那些蠱修就算在蠱術上比他要高明一些,但也不至于高明到那份上。
除非……他們那有“十品”蠱師這樣的存在。
這也不是江北然無端猜測,因爲光是這瘴氣對江北然來說就有點超綱了。
就跟他高考滿分上了北大,然後導師拿出來一本量子力學讓他自學一樣。
‘看不懂啊!’
這瘴氣畢竟超綱,而且超模,絕對的BUG級環境卡,要是放遊戲裏,那絕對是要被連削幾個版本的。
但現實就沒這麽講道理了,這瘴氣的問題必須得靠他們自己慢慢解決。
所以在對方能釋放出這種瘴氣的情況下,真有什麽能控制玄聖身心的蠱術也完全可以理解。
反正都是BUG,能有一個,自然能有第二個。
“江大師……你覺得吾弟……真有可能是被那些蠱修給控制了?”
“不排除這個可能,所以還望雲宗主可以好好配合我們,一起找出真相,說不定還能幫令弟恢複神智。”
“好,讓我再想想,再想想……”
聽到雲厲這話,谷梁謙不禁在心中又将江北然的位置拔高了一截。
話術,絕對的話術!
哪有什麽可以控制忍心的蠱毒,這隻是江北然用來套話的手段而已,一旦讓雲厲知道自己弟弟還可能有救,自然會全力配合。
這比什麽嚴刑拷打可管用多了。
‘難怪能身兼數藝,果然是個頂級的聰明人,三言兩語間就讓一個玄聖乖乖就範了。’
見雲厲肯全力配合,江北然便繼續引導道:“雲前輩,也不一定是近期才發生的事情,更久以前也有可能,隻要是一切存在反常的情況,您都能說出來,我們幫您一起想原因。”
“更久……”雲厲說着突然面色一變,變的非常不好看。
“不知雲前輩想到了什麽?”
雲厲聽完不禁深呼一口氣,一雙緊握的拳頭剛松開又握緊,剛握緊卻又松開……
看得出他内心十分掙紮。
江北然也不催他,就這麽靜靜等着,其他幾位玄聖雖然有些等不及,但因爲江北然之前就說過,等會兒若不是激戰,而是談判,那就請讓他一個人來就好。
江北然這話雖然說的很委婉,但谷梁謙他們還是都聽懂了。
意思就是讓他們别插嘴,也别插手呗。
雖然對于被一個晚輩這麽說讓他們有些不痛快,但想到他那一身本事,最終還是……
忍了!
随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雲厲那緊張的表情突然松了下來。
“唉……”
長吐一口氣,雲厲看向周圍人說道:“原本這是舍弟的秘密,隻是事到如今,爲兄也不能再替他隐瞞了。”
接着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中,雲厲緩緩開口道:“舍弟……曾去過玄機島。”
“嗯!?”
“玄機島”三字瞬間引的在場所有玄聖都低聲驚呼,并都做出了兼具難以置信和恍然大悟的高難度表情。
而江北然在剛聽到玄機島三個字時還有些發愣,隻覺得有些耳熟,卻有些想不起在哪了。
但随着他搜索了一遍記憶庫,這三個字一下就清晰了起來。
玄機島,季青臨曾經說過要去搏一搏機緣的玄機島。
那個終年被黑霧所纏繞的玄機島。
那個玄王進去,玄尊出來的玄機島。
曾經季青臨将它當做了一張守護晟國的底牌,如今江北然終于親眼見到了從玄機島回來的人。
‘不對啊……’
江北然記得活着從玄機島出來的修煉者一共就六個,而且都是人盡皆知的人物,怎麽這會兒又多出來一個?
不過先将這些細節扔一邊的話,江北然也逐漸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玄機島最大的特點是什麽?
大多數人有去無回,而能回來的人則都失去了所有記憶,得到了一身高深的修爲。
這簡直像極了被蠱修所控制。
至于爲什麽放回來的人這麽少,原因随便想想就一大堆,天賦不足以爆發式成長,蠱毒控心這門術法并不成熟,所以大多數人都死在了實驗中等等。
總之以現在的視角來看,玄機島極有可能就是蠱修的大本營。
所以他們根本不像是書上說的那樣被趕出了玄龍大陸,而是就在玄龍大陸上找了個地方藏起來了?
另外如果這就是真相的話,江北然另一個疑問也将得到回答。
那就是上次晟國出現瘴氣時,是獻祭了一個小漁村的村民才發動的,那麽按照這個來推理的話,要發動覆蓋整個玄龍大陸的瘴氣肯定需要更加殘忍的儀式。
無論是規模還是需要犧牲的人數,都将遠超那個小漁村。
江北然原本一直在思考究竟是誰幫助了蠱修,現在看來,應該就是這些從玄機島回來的人了。
‘所以……上次晟國的瘴氣隻是他們的一次試驗?’
江北然越想越覺得沒毛病,晟國偏僻,弱小,根本不在六國的眼裏,拿來做個大範圍的實驗簡直再适合不過。
“卧槽……這些蠱修到底從什麽時候就開始謀劃反擊了啊……”
江北然感覺頭皮有些發麻,這場看似破壞力極大的閃電戰其實暗中布局了不知道多少年,表面上玄機島隻走出來了六個人。
但誰知道像雲若這樣的“意外”有多少呢?
暗中究竟還有多少人從玄機島走出來成爲“人奸”幫他們執行反攻計劃。
江北然真是想想就覺得頭皮發麻。
而此時另外幾位玄聖的心裏狀态和江北然是一樣的,他們這會兒也麻着呢。
作爲玄龍大陸的頂端強者,他們雖然也知道玄機島,但對于玄機島的了解卻并不比江北然多多少。
這個常年被黑霧圍繞的島除了神秘以外,就隻有神秘。
除了知道在裏面能夠得到變強的機遇回來外,其他一無所知。
他們當然也派出過人嘗試着進入其中,但全是肉包子打狗。
而現在,所有的疑惑和現在的情況簡直是一一對應,很難讓人不聯想到玄機島就是蠱修的大本營。
一想到敵人的老巢就這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待了這麽久,幾位玄聖都不禁有些羞愧。
但這也不能完全怪他們,畢竟像玄機島這樣無法解釋的神秘島嶼實在太多了,比如江北然曾經去過的金鼎島,很多都是玄聖也奈何不了的存在。
所以逐漸他們也習慣了玄龍大陸上充滿着這種暫時無法探索明白的島嶼。
而今天似乎就是他們爲自己掉以輕心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呼……”
這時谷梁謙長吐了一口氣,看向雲厲開口道:“雲宗主,能不能具體說說究竟怎麽回事?”
既然都将自己弟弟去過玄機島這件事說出來了,那雲厲自然也不打算再隐瞞什麽,所以在聽到谷梁謙的問題後回答道。
“那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阿若他從小修煉天賦就不算很高,在宗門裏一直是默默無聞的存在,但我看得出他每次見到我時眼神中都透露着渴望,想變強的渴望。”
“可是他很清楚想要靠修煉追上,甚至超越我是不可能的,少年時都做不到的事情,如今他步入中年更是不可能做到,而當這樣的渴望集中爆發時,他就在完全沒和我們溝通過的情況下選擇了闖玄機。”
“就這樣消失了一年,某天他突然就回到了家中,并展現出了他玄尊巅峰的修爲,直到那時我們才知道他竟然去了玄機島。”
“家尊在得知此事後先是責怪了他一頓魯莽,但既然已經安全的回來了,也就沒多責怪他什麽。”
“和那些從玄機島内出來的人一樣,阿若也失去了所有他進入玄機島後的記憶,但有一點他很堅持,那就是他不想讓别人知道他是在玄機島得到的這身修爲。”
聽到這,所有玄聖都用一種将信将疑的眼神看了眼雲厲。
包括江北然在内,所有人的想法都是。
‘是他不想說嗎?恐怕是你們一家子都不想說吧。’
雖說從玄機島得到修爲不是什麽丢人的事情,大家都在這麽做,但比起借助外力來,自己修煉成的玄聖無疑更讓人佩服,也更能招攬到天才進入他們破天宗。
所以将這種信息隐瞞下來對他們來說肯定是“無傷大雅”。
“那在回來之後令弟可有做過什麽異常舉動?”谷梁謙問道。
雲厲聽完搖搖頭,回答道:“阿若也不是小孩子了,我不可能時時刻刻盯着他,他究竟做過些什麽……其實我也不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