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兩人單獨見面,闫光慶表現的比上次還要熱情。
不僅備上了香茶,還安排了數十名舞姬和樂師在外面的院子中載歌載舞,說是上次匆忙,沒好好招待他,這次給他好好補上。
但這卻是把江北然給尬住了。
他這次來本來是打算找闫關月把驚天焱拿了就走的,但都來到乾天宗了,不拜見一下闫光慶這位宗主終歸是有些不禮貌的。
誰知闫光慶熱情的離譜,竟是把僅僅想來打個招呼的自己給留下了,還各種安排。
喝着茶,看着舞,時不時的回答兩句“嗯,好喝。”“嗯,漂亮。”“嗯,很大。”
既來之則安之嘛,既然老狐狸要跟他扯皮,江北然也就陪着他扯。
終于,當舞姬們又舞完一曲後,闫光慶朝着他們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可以撤下去了。
舞姬和樂師們見到立即齊齊行了一禮後倒退着離開了。
等所有人都離開後,闫光慶喝了口熱茶後笑道:“北然啊,聽伏城說,你在陣法上的造詣很高?”
江北然聽完一愣。
倒不是因爲曆伏城透露出他的信息一愣,畢竟上次他離開時就已經料到了這一點,所以才讓曆伏城随便回答,畢竟他其實也沒了解到啥自己不能說出去的秘密。
江北然之所以會驚訝,是因爲他本以爲闫光慶搞出這麽大陣仗來是想問問和施家牽線那件事進度怎麽樣了,爲此江北然還醞釀了一會兒理由。
另外他不急着去幫乾天宗和施家牽線的理由也很簡單。
就算是做中間人,他也要有他施家客卿的姿态,若是一聊完自己就立馬去幫着跑腿,豈不是顯的他很廉價?
所以江北然還以爲是闫光慶有些急了,所以才打算示好之後就跟他好好談談跟施家搭線的事情,誰知這這老狐狸一開口就是說陣法的事。
也算是能從側面推敲出這位對陣法的癡迷程度了。
不過回想起初見這位闫宗主時,他所展現出來的布陣能力也的确是相當之高。
就那一手靈氣擺陣江北然試到現在也沒試成過一次。
所以他很懷疑闫光慶能做到這點,那個鈴铛法寶應該至關重要。
收起種種想法,江北然朝着闫光慶拱手道:“陣法一道,晚輩确實略有涉及,但也隻是懂些皮毛而已,絕不敢在闫宗主面前稱高,您上次布出四方鎖靈陣的那一幕,晚輩至今還記憶猶新,實在是神乎其技。”
闫光慶聽完高興的大笑道:“北然在我這就不必謙虛了吧,老夫這一生沒有什麽太多愛好,但在這陣法一道卻是稱得上費盡心血,北然你如此天資聰穎,看得出你在此道上一定有着自己的獨到理解。”
自從上次在曆伏城那仔細詢問了一遍江北然的過往事迹後,闫光慶就确定了一個想法。
那就是江北然能夠當上施家的客卿,定然和他的布陣技藝脫不了關系。
不然闫光慶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理由能讓江北然這個毫無修爲的修煉者成爲施家那樣龐然大物的客卿。
所以不管怎麽想,闫光慶能想出來的答案都隻有一個。
那就是江北然在玄藝這方面有着極爲高深的造詣,高到讓施家都要爲此拉攏他爲客卿的造詣。
見闫光慶将話都說到了這份上,江北然也隻好拱手道:“既然闫宗主如此高看晚輩,那晚輩也不怕獻醜,就與您分享一些晚輩對陣法的淺見。”
“好!”闫光慶大爲高興的拍了一下扶手,“放心,隻要北然你真在陣法上能給予老夫一些啓發,老夫定虧待不了你。”
看着堂堂玄尊一副雙眼發光的樣子。
江北然這下徹底是确定遇到陣法“發燒友”了。
對于已經和九品陣法師相談甚歡過的江北然來說,光是聊陣法的話,他是肯定不會有絲毫怯場的。
在将自己對三奇、六儀、九星、八神的理解和看法都告訴給闫光慶後,不等江北然說上一句收尾的話,就見闫光慶激動的喊道:“好!”
接着仿佛覺得一個“好”字不夠表達他心中的喜悅,就又連喊了兩聲。
“好!好!”
闫光慶的反應算得上是在江北然的預料之中,畢竟當初連司徒志那位九品陣法師都被自己的理論給驚到了,闫光慶再怎麽厲害,也不可能遠超九品陣法師。
有了這個良好的開頭,闫光慶就算是徹底打開了話匣子,問了許多江北然在各個陣法層面上的理解。
而從他提出的問題中,江北然也确定了這的确是一位相當高明的陣法大師。
尤其是當他問到“數奇門”和“法奇門”的時候。
江北然不禁問道:“莫非闫宗主也在研究陣法聯結一道?”
闫光慶聽完不禁身形一頓,看向江北然的眼神也變的比剛才更有神了。
“好!好一個略有涉及,好一個略懂皮毛,老夫稍微提及了一些,你便能聽出老夫在說的是聯結之法,看來你在陣法一道上的造詣,恐怕比我想象中的還要高。”
到這,闫光慶算是徹底确定了,這江北然能在施家謀得客卿一職,就是因爲他高明的布陣之術。
隻是區區一個晟國,怎麽會冒出如此陣法大才,還這麽年輕,實在是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但不管怎麽樣,若是這江北然真能在陣法聯結上與他論上一論,那對于他來說甚至比和施家搭上線更爲重要。
因爲就如同他自己所說的那樣,他這輩子沒什麽别的愛好,唯獨癡迷陣法,是他絕對的心頭好。
“在闫宗主面前,不敢言高,隻是恰巧懂一些。”
“哈哈哈,這世間能恰巧懂一些聯結之道的人可是萬般難尋,想不到讓老夫遇上一個,還真是該好好喝上一杯,走,我們進去聊。”
闫光慶說着起身帶着江北然朝着中堂後面走去。
‘看來這位闫宗主果然是對陣法癡迷成狂啊……’
一般來說,客人上門時,主人家會在中堂或者正廳接待,但如果是主人家的至交好友,那也就沒這麽多規矩了。
哪裏聊起來舒服就去哪裏聊。
所以闫光慶這句“我們進去聊”翻譯過來就是“隻要你會陣法,我們就是好朋友。”
單方面宣布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升級”了。
江北然現在也是真的不急着去拿驚天焱了,因爲自從接觸到飛府,并自行摸出陣法聯結這個高端技巧後,江北然對它的研究就從未停下來過。
但苦于找不到同水平的人交流,他自己也沒有研究出什麽突破性的成果來。
如今終于碰上了一個和自己同樣想要研究透此道的“同志”,他的喜悅之情其實也不比闫光慶差多少。
跟着闫光慶穿過中堂,入眼便是一個鳥語花香的巨大庭院。
漢白玉做的石獅子,芙蓉石雕的梅花枝,虎皮石雕的雙尾魚……
‘這闫宗主似乎對石雕很感興趣啊……’
不過看着看着,江北然突然就感覺這個庭院有些不對……
怎麽說呢,太對稱了。
雖然說在建築之中,對稱美是很常見的,但這個庭院實在太過對稱了。
石雕、池塘,花架,甚至連仆役都是一邊一個,突出一個“強迫症表示舒服了。”
接着江北然又跟着闫光慶穿過一條長廊,發現裏面的宅院也是突出一個對稱。
連當中的井都挖了兩口,兩旁的大屋從顔色到造型也都是完全一樣,讓人仿佛感覺這大院之中放着一塊鏡子一般。
‘還真沒看出這位闫宗主竟還是個強迫症,這是病,得治啊!’
闫光慶也看出了江北然驚訝的表情,但他并沒有多說什麽,而是帶着江北然繼續往裏走。
穿過大院,出現在江北然眼前的是一座高塔,同樣的,在不遠處也有着一模一樣的高塔。
“你肯定會喜歡這裏的啊。”
說完這句話,闫光慶便帶着江北然走進了左邊那座高塔。
一走進塔,江北然就不禁瞪大了眼睛,也瞬間明白了爲什麽闫光慶說自己肯定會喜歡這地方。
這簡直就是陣法師的夢想之地!
滿牆挂着的全是各式各樣的符篆、符寶和法器。
撰寫着劫數印的錦芳綢,從八階異獸血鵲獸身上完全剝下來的符文皮,金羽天土制成的驅雷鼓……
可以說一切江北然見過的,沒見過的布陣法寶這裏是應有盡有。
不止于此,在塔中央還立着一個巨大的帝鍾,而且雕刻了三十八重法令的帝鍾!
“咕嘟……”
愣是江北然見過這麽多大場面,這會兒也有點迷糊了。
沒辦法,看看這曼妙的曲線!看看這誘人的法令纏山!看看這恰到好處的三清印花。
什麽叫夢中情鍾?這就是他的夢中情鍾!
看着眼前這個一向都是寵辱不驚,泰然處之的年輕人露出如此神色,闫光慶也是感到虛榮心大爲滿足。
“如何,北然,這地方不錯吧。”
回過神來,江北然贊歎道:“何止不錯,簡直是人間極樂啊,闫宗主竟能搜羅來這麽多極品法寶,晚輩實在是佩服至極,佩服至極!”
雖然和江北然見過的次數不多,但闫光慶卻能感受到眼前這個年輕人眼界異常的高,一般法寶絕入不了他的眼。
說話時所帶的敬佩大多也都是些場面話,虛與委蛇罷了。
但他聽得出這兩句“佩服至極”絕對是真心實意,所以也就越發高興了。
畢竟這影月塔是他這一生最得意的作品,也是他最重視的寶物。
一般人的贊揚,他不會當回事,但這江北然明顯是懂行的,而且絕對是行内頂尖高手的級别。
能讓他發出如此贊歎,自然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那我們就在此處好好論一論道,如何?”
“樂意至極。”
見江北然的眼神不住的往帝鍾上瞟,闫光慶笑道:“北然似乎對着帝鍾很感興趣?”
“闫宗主說笑了,作爲陣法師,誰敢言對帝鍾不感興趣,更何況闫宗主您這帝鍾刻了整整三十八重法令,已入化境,晚輩鬥膽一猜,闫宗主您這帝鍾是不是已經能逆轉五行了?”
這帝鍾既然能讓江北然都如此眼饞,自然是寶物中的寶物,極品中的極品。
它的作用絕不是一句兩句就能說清的,總之對于陣法師來說,帝鍾絕對是最好的輔助法寶,沒有之一。
而闫光慶這個帝鍾更是帝鍾中的極品,足以逆轉五行,讓任何陣法都能在任何地方發揮出最大的作用,完全不用去管什麽相性和架構。
簡單來說就是可以打破規則的神器。
而在江北然的認知中,能夠打破規則的東西就隻有一種。
那就是開挂。
而能打赢開挂的辦法,就隻有開一個更厲害的挂,反正普通玩家是不可能赢得,不管你天賦再高,砸錢再多,在挂逼面前也隻有被虐的份。
聽到江北然的話,闫光慶先是一愣,然後很是高興的說道:“哈哈哈,好見識!北然啊,想不到你連這梵天帝鍾都識得,你究竟師承何人?”
“師父不讓說,還請闫宗主原諒則個。”
闫光慶倒也沒繼續追問,畢竟能教出這麽個鬼才徒弟的,師父能高到什麽地步連闫光慶都有點不知道該怎麽猜,所以人家既然喜歡低調,自己也就沒必要刨根問底。
于是他換了個話題道:“既然北然感興趣,那老夫便帶你先去仔細瞧瞧那帝鍾吧,不然等會兒老夫怕你心思不在論道上。”
江北然聽完也不客氣,直接朝着闫光慶拱手道:“那晚輩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微微一笑,闫光慶從乾坤戒中拿出了一個鈴铛。
‘是它。’
江北然一眼便認出這個鈴铛正是闫光慶當時靈氣布陣時所用的法寶,當時可是給他帶來了不小的震撼。
“叮鈴,叮鈴……”
随着一陣清脆的響聲,江北然就感覺到整個房間的靈氣全都像是聽到了命令的軍人一般有序的排列布陣起來。
同時江北然這才意識到這大廳之中,竟布下了重重他都不曾感知到的大陣。
‘靈氣布陣……果然厲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