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墨夏将昨晚發生的一切完全描述清楚。
江北然問道:“你是說那個田格的靈魂已經完全被抹除了?”
“這個……我也不是很确定,但我是親眼看到鬼前輩一掌将那個田格打成了一團青煙,應該是徹底消失了吧?我……我猜的。”
看江北然沉思片刻,目光轉向了正坐在圍棋盤前的鶴袍鬼。
那鶴袍鬼似乎是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了江北然的目光,立即就對江北然做了個請的動作。
也隻有在這種時候,江北然才能從這鶴袍鬼身上看出情緒來,那就是急切。
江北然先是對鶴袍鬼作了個揖,表示讓他稍候片刻,然後又看向墨夏道:“帶我去你休息的地方看看。”
“是。”
跟着墨夏來到他的卧房,江北然先用精神力探測了一遍,沒有什麽特别的發現後江北然又走去了後院。
當時他就是将田格封印在了這個地方,本以爲田格的鬼魂不可能沖出這重重限制,但從墨夏的說法聽來,這個田格應該是早就醒了,不然不可能這麽巧,正好墨夏走火入魔的時候它就來搶奪身體了。
‘啧……對鬼的了解還是太少了啊。’
江北然蹲下身拔掉了兩個插在地上的骨釘。
這些他自認爲非常完美的布置,對于田格來說似乎并沒有什麽作用,要不是鶴袍鬼出手,恐怕墨夏這幅身軀現在就換主人了。
思考片刻,江北然起身朝着棋桌走去。
墨夏一見師兄又要和鬼前輩下棋,頓時腰也不酸了頭也不疼了,整個人精氣神“唰”的一下全跑了回來。
一路跟着師兄回到棋桌前,見師兄坐到了鬼前輩對面,墨夏連忙緊張的問道:“師……師兄,您是……”
江北然自然知道他要問什麽,便笑道:“像上次一樣,你來替這位前輩執子吧。”
墨夏聽完高興的用手拍了好幾下大腿,呼吸也是越來越急促。
上次鬼前輩和師兄下的那局棋他至今還在複盤,而且每次複盤都會有不一樣的新的體驗,實在是一局絕世好棋。
所以自從那天開始,他的夢想就變成了希望每天都能看到師兄和鬼前輩下一局棋,如今夢想終于照進現實,雖然隻是一個開始,但這還是給墨夏帶來了無限的滿足感。
棋局很快開始,這一回江北然執黑,黑袍鬼執白,有了上次交手的經驗後,這一次兩人的棋路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看的墨夏那叫一個目不暇接,大呼過瘾。
但就在墨夏覺得局勢異常焦灼,兩邊都亮出了自己的“獠牙”時,師兄抓子的手卻突然放下了。
朝着鶴袍鬼拱拱手,江北然說道:“說來還未感謝前輩,若是沒有您出手,墨夏這次恐怕就要遭大難了。”
見到師兄朝着自己這邊拱手,墨夏連忙從鬼前輩身前讓開,然後也朝着鬼前輩拱手道:“多謝鬼前輩救命之恩,在下銘感五内!”
然而鶴袍鬼明顯對兩人的道謝毫無興趣,隻是死死的盯着棋盤。
但見江北然遲遲不落子,他也隻好擡頭朝着兩人點了點頭。
見狀江北然再次朝着鶴袍鬼拱了拱手,問道:“晚輩這有諸多問題,還請前輩替我解惑。”
但鶴袍鬼明顯沒有替江北然解答的意思,隻是雙眼緊緊盯着棋盤。
“不知前輩是否已經将那想要奪取墨夏身體的厲鬼徹底消滅?”
“……”
見黑袍鬼沒有反應,江北然繼續道:“既然前輩無法爲在下解惑,那麽晚輩隻好帶着徒兒先行離開這危險之地,避免那厲鬼又卷土重來。”
說完江北然站起身道:“墨夏,我們走吧。”
墨夏一聽,頓時急了,這對局正到他最期待的部分呢,怎麽說不下就不下了。
“師兄!我的性命是小,您下棋是大,我……”
“混賬話!”
江北然突然喝了一聲,吓的墨夏連忙跪在了地上。
一把将墨夏從地上提起,江北然看着他說道:“以後若再讓我聽到這類話,定将你逐出師門!”
墨夏一聽慌了,連忙一個勁道歉道:“師兄……不,師父您别生氣,徒兒知錯了,徒兒絕不會再說這種混賬話。”
“記住,命比什麽都重要,聽清楚了沒。”
“是!徒兒記住了。”
“走。”
看到江北然真就這麽走了,鶴袍鬼也急了,連忙離開座位擋到了江北然面前。
朝着鶴袍鬼拱了拱手,江北然道:“此處實在太過危險,還請前輩諒解。”
鶴袍鬼見狀立即指着墨夏擺了擺手,似乎是在表達他已經沒事了。
江北然見鶴袍鬼急成這樣都沒有開口,基本已經确定他并不是裝高人,而是真的沒法說話。
但爲什麽明明連那些最低級的小鬼都能說話,他這大能反而沒法開口了呢……
‘這鬼裏面的怪事還真多。’
這讓江北然不禁感慨自己僅有一點的【通靈】點實在是太不夠用了,因爲他發現死後的世界似乎遠比他想象的更精彩。
确定鶴袍鬼無法說話,江北然也就沒有繼續逼他,而是拱手問道。
“前輩之意可是已經将那厲鬼徹底抹去,所以墨夏不會在有事了?”
鶴袍鬼聽完立即點頭,肯定了江北然的猜測。
嗯……這讓江北然不禁回憶起了當時思考怎麽處理這個田格時系統跳出來的選項。
前兩個危險度極高的都是他親手來處理,而昨夜發生的一切都證明如果他真的自己來的話,這田格是必然會化作厲鬼重生的,到時候以他那像極了反派主角的樣子,肯定會給他惹出大麻煩來。
而從目前的情況看來,似乎隻有鬼才能殺了鬼。
‘也不對……如果讓那個唐婧冉來的話,應該是有辦法将讓田格身形俱滅的。’
想到這,江北然決定還是将帶墨夏去唐婧冉那當鬼修更好。
不然就他這才剛開始練就差點走火入魔的架勢,要是沒個人在旁邊教導,恐怕下次就算沒有田格來奪取他的身體,他自己也有可能因爲煞氣攻心而死。
做出這個決定後江北然朝着鶴袍鬼拱了拱手,“那真是多謝前輩仗義出手了,請。”
說完便回到了棋桌前。
看着還杵在那的墨夏,江北然看向他說道:“還愣在那做什麽,快過來幫前輩執子。”
“哦!來了。”墨夏應了一聲後飛奔到了鬼前輩面前。
這一局一直下到了晚上,才終于下到終盤。
“數目吧。”江北然靠在椅背上說道。
看着師兄和鬼前輩都十分嚴肅的表情,墨夏緊張的咽了口口水,然後才數起目來。
最終算完貼目,墨夏才雙眼放光的看向師兄道:“師兄,您勝了一又四分之三子。”
“嗯。”江北然點點頭,朝着鶴袍鬼拱手道:“承讓了。”
這一回,鶴袍鬼沒有急切的想要和江北然再來一局,而是看着棋局陷入沉思。
江北然見狀長吐一口氣,也站起來放松了一下身體。
剛才那局他赢的并不容易,鶴袍鬼的棋力的确非常之高,甚至可以說是高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要知道他所有玄藝點中棋藝是最高的,而且是高出排在第二的蠱毒整整三十二點。
可以說是冠絕玄藝。
然而這個鶴袍鬼的棋藝竟然能讓他産生些許緊迫感,屬實強的可怕。
‘此等棋藝……這鶴袍鬼生前絕對肯定是棋聖沒跑了,就是不知道他是哪個年代的棋聖。’
活動完身體,江北然看向墨夏道:“既然田格的靈魂已滅,那你也就不用繼續留守此地了,跟我一起回歸心宗吧。”
墨夏聽完不禁糾結了起來。
雖然回去以後能和師兄下棋這一點很誘人,但師兄實在太忙了,能陪他下棋的機會屈指可數。
但在這裏,他每天都能和鬼前輩下到精疲力盡,可以說是充實到了極點。
“怎麽,不想回去?”江北然看着墨夏糾結的表情說道。
“沒有,沒有。”墨夏連忙一頓搖頭,“我當然想跟師兄一起回宗門,隻是這裏還有好多東西要收拾,另外我也在這認識了不少好朋友,所以想和他們先道個别。”
江北然聽完不禁一笑,“好朋友?”
“嗯。”墨夏點點頭,“其實這些鬼魂都挺友善的,不像傳說中那樣總是愛吓人。”
其實江北然看不到鬼之前就覺得鬼吓死人這件事不符合邏輯。
比如說鬼要是把他給吓死了,那他也就變成了鬼。
兩個鬼面面相觑你說尴不尴尬?
要是江北然再問一句“你爲什麽要吓死我?”
是不是就直接尴尬到摳腳趾了?
所以江北然一直堅信就算有鬼,鬼也應該是不會來吓人的,事實證明也的确如此。
這時鶴袍鬼終于緩了過來,聽到江北然要帶墨夏走,連忙過來一頓擺手,可以說是很舍不得了。
看着同樣也一臉不舍的墨夏,江北然問道:“墨夏,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是繼續留在這裏與前輩繼續鑽研圍棋,二是跟我去一個地方正式成爲鬼修,選吧。”
在江北然眼中,墨夏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棋癡,之所以将他收爲徒弟,主要原因還是當時實在沒人手了,不得已才讓他來幫忙“看場子”。
所以如果墨夏并不想卷入這世間紛争的話,其實就在這一直鑽研棋道也不失爲一件好事。
但墨夏的回答卻來的讓江北然意外而又堅定。
“師父,我選擇二,我想要正式成爲一名鬼修。”
這個回答屬實讓江北然有些意外,他還真沒看出墨夏竟然有着一顆想要變強的心。
“好。”點點頭,江北然又看向鶴袍鬼拱手道:“前輩,您也聽到了,墨夏向往着更廣闊的天空,您要是願意的話,可以跟着我們一起去。”
鶴袍鬼聽完猶豫了片刻,但最終還是跟到了墨夏的旁邊。
可能對于他來說,好不容易找到這麽一個可造之材,也舍不得放手吧。
江北然見狀對墨夏說道:“還不多謝前輩。”
以這個鶴袍鬼的特殊度來說,江北然完全有理由相信他在鬼魂當中也是非常特殊以及強大的,有他跟在墨夏身邊,墨夏的鬼修一途應該會順利許多。
“是。”墨夏連忙點頭,并朝着鬼前輩行禮道:“多謝鬼前輩的照顧。”
鶴袍鬼也沒多說什麽,就隻是靜靜的站在那。
“好了,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與這裏道個别吧,三天後我再來接你。”
“是,師兄!”墨夏拱手道。
用卷雲筒吹出祥雲,江北然招手道:“鈴铛,走了。”
上雲前,夏鈴铛先和墨夏互相行了一禮,然後才跟着江北然乘上了祥雲。
随着雲朵慢慢升空,江北然看着夏鈴铛問道:“鈴铛,這幾日在自我結界中修煉可有所得?”
夏鈴铛聽完渾身一怔,低下頭不好意思的說道:“俺……俺太笨了,啥也沒學會。”
“無妨,慢慢來就好。”
可夏鈴铛聽完頭卻是壓的更低了。
看着慚愧的夏鈴铛,江北然不禁陷入了思考。
如今要說這世界上知道他最多秘密的人是誰,那必然是夏鈴铛無疑。
畢竟江北然不可能因爲夏鈴铛跟着就什麽都不做,所以在系統不跳提示的情況下,他就一直把夏鈴铛當成一個挂件帶着到處走。
如此一來,夏鈴铛就成了最全面認知他的那一個。
因爲在其他人裏,就算是顧清歡吳清策這樣很早就跟着他的弟子,其實也有很多事不知道,就更别說殷江紅,施鴻雲這樣自以爲很了解他的人了。
‘這丫頭到底是個怎樣的存在啊……’
江北然相信系統讓她這樣跟在自己身邊肯定有原因的,但究竟是怎麽回事,他始終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嗯……莫非她是什麽上古兵器化身,等關鍵時刻會成爲一把神器爲我所用?’
‘最終兵器少女!?’
‘還是說她身體裏有什麽我需要的寶物,隻是現在還沒發覺?’
怎麽說呢,一切皆有可能。
反正事到如今,江北然其實也不急着甩掉這個小挂件了,反正該看的也都讓她看過了,她也沒有妨礙到他的日常生活。
如果一直能這樣和諧相處下去的話,倒也是問題不大。
‘淦,好像又立旗了?’
‘晦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