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高人出來,正在抹眼淚的孟思佩連忙背過身去,手忙腳亂的這裏走走,那裏摸摸,一副無頭蒼蠅的樣子。
江北然也沒理她,看向夏鈴铛招呼道:“走了。”
“是!主人家。”夏鈴铛說完先朝着孟思佩揮揮手,跟到了江北然身後。
孟思佩見到也朝着夏鈴铛揮了揮手,然後又小心翼翼的看了高人一眼。
見高人直接忽略自己朝着殿外走去,孟思佩思索片刻,也小心翼翼的跟了出去。
在剛才和夏鈴铛的交談中,孟思佩再次确認高人就是那種心懷天下的大愛之人,雖然他不會過多表達自己的感情,但在見到遇到危險和落難的人時都會毫不猶豫的出手相助。
而且事後别說挾恩圖報,他似乎根本就沒有把這當做什麽恩情,救完人便悄然離去,不留下任何線索。
而在遇到夏鈴铛這樣無家可歸的可憐人時,他不僅給了女孩家人最後的體面,還将女孩帶在身邊護着。
這是何等高尚的品格!
孟思佩之前在地洞中聽到高人的那番言高旨遠的話語後就知道高人一定有着她難以企及的高度,如今見到他還如此言行一緻,就讓孟思佩更爲佩服了。
‘高人果然是高人。’
“你跟着我們作何?”
就在孟思佩心有戚戚時,高人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考。
這一回,孟思佩沒有慌亂,而是站定後朝着江北然拱手道:“我還有很多事想向您請教。”
“下回吧,今日我還有事要忙。”
“那我可以給您寫信嗎?”
“可以。”
點了點頭,江北然便帶着霍鴻飛繼續朝着皇宮外走去。
夏鈴铛則是又悄悄朝孟思佩揮了揮手。
孟思佩見到後也是微笑着朝她揮了揮手。
等到三人的背影徹底消失,孟思佩這才高興的在原地轉了一圈。
‘他同意我給他寫信了!’
欣喜了好一會兒,孟思佩又連忙冷靜下來,仿佛叮囑自己一般自言自語道。
‘我隻是向高人讨教而已,别無他意,嗯,别無他意!’
拍了兩下自己的臉蛋,孟思佩腦中又浮現了蒙面前輩的形象。
‘會不會哪天也像今天一樣……突然就遇到前輩了呢。到時候我一定不能像今天這般慌亂!’
暗中下定決心後,孟思佩決定先去找殷教主再多了解一下高人的事,因爲他們看起來似乎很熟悉的樣子。
‘嗯,知己知彼,下次再見面時才知道該聊什麽嘛。’
用力一點頭,孟思佩朝着南方破空而去。
……
在将譚家扳倒之後,霍鴻飛便将全家人接到了平萬城内,因爲現在梁州的動亂還沒結束,平萬城作爲梁國曾經的國都,晟國的各宗強者現在又都安劄于此,所以安全程度要遠超其他地方。
坐上一輛馬車行了沒多久,三人便來到了霍府前。
“主上稍等。”
下了馬車後,霍鴻飛先朝着江北然行了一禮,然後走到大門口敲了兩下門。
“吱呀”一聲,大門被拉開,一個仆人打扮的男丁将門拉開。
一見到門口站着的是霍鴻飛,仆人立即鞠躬行禮道:“家主您回來了。”
“有貴客到,快去通知後廚準備最好的酒菜。”
“是,我這就去。”仆人剛說完就看到江北然走了進來,知道這位便是主人家口中的貴客後連忙朝着他鞠躬道:“歡迎您,尊貴的客人。”
說完便飛也似的跑去後廚了。
“大哥,你回來了啊,今日……”霍志尚在大廳内就聽到了大哥的聲音,剛走出來準備問問大哥今天會開的如何,就看到皇上正朝他走來。
“陛……陛……陛下!”
完全不知道皇上今日要來的霍志尚吓的一陣結巴,在霍鴻飛的眼神示意下連忙說道:“您稍等,我這就去把家裏人都叫出來!”
霍志尚說着就折回了大廳。
“冒冒失失的。”霍鴻飛微笑着搖搖頭,然後對江北然做了個請的手勢道:“主上,請。”
點點頭,江北然帶着夏鈴铛走進了大廳中。
在大廳内打掃的幾個丫鬟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看到主人家都這麽謙卑的樣子,連忙也紛紛朝着江北然鞠起躬來。
“主上,您請上座。”霍鴻飛恭敬的說道。
江北然也沒客氣,直接坐上了廳内的主人位。
畢竟對于一心報恩的人來說,收下他所有的敬意才是最讓他高興的。
“敬香茶!”
随着霍鴻飛一聲招呼,丫鬟連忙端着盤子過來奉茶。
在丫鬟泡茶時,江北然聽到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正朝着大廳湧來,想來應該是霍家的人到了。
果然,下一秒,一大批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人從四面八方彙聚而來。
從他們畢恭畢敬的表情和姿态來看,江北然認爲他們應該都很清楚譚家是爲何覆滅的。
“大夫!?”
就在所有人小心翼翼的聚集到大廳中時,一個突愕的聲音劃破了這一份肅靜。
朝着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江北然微微一笑。
‘這小子記性倒是好。’
會喊他大夫的自然隻有錢小東,哦不對,現在應該叫霍文康了。
之前爲了幫霍志尚“尋子”,江北然去村莊時曾和他有過一段交際,走時還給他留了一本自己譜寫的符咒教學書。
不過那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兩人接觸的時間也很短,如此情況下霍文康還能一眼認出他,記性确實不錯。
“康兒,休得無禮!”聽到兒子突然大喊出聲,霍鴻飛立馬喝道。
霍文康明顯還是挺怕他這爹的,立馬低下了頭,但眼神還是不斷偷瞟向坐在主人位上的江北然。
‘不會錯的……就是那位大夫。’
再看向自己父親如此敬重那位大夫的樣子,霍文康瞬間就想明白了一切。
‘原來如此……’
當時那位大夫來到村子後,沒過幾天仲父就來了,還讓他認祖歸宗。
現在根據現在的情況一串聯,這位大夫那日來村裏的目的根本不是給村民看病,而是爲了尋找他,确認他究竟是不是霍家的後代!
見霍文康直直的看着自己,江北然朝着他微微一笑,從懷中抽出了一張符紙。
霍文康看完大喜,也連忙從懷裏掏出了那本《千海遺經》。
點點頭,江北然朝着他壓壓了手。
霍文康也是瞬間明白了大夫的意思,将《千海遺經》收起後走到了父親身邊。
不一會兒霍家所有人都齊聚大廳内,站不下的則都站在了外面的院落中。
見所有人到齊,霍鴻飛轉身朝着江北然躬身行禮道:“主上,我霍家七十六口盡在此間,他們每一人都牢牢記得您的恩情,也全都願意爲您赴湯蹈火!”
霍鴻飛話音剛落,領頭的霍志尚便率先跪下喊道:“恩公在上,請受我們一拜!”
緊接着霍家所有人越一起跪下,朝着江北然喊道:“恩公在上,請受我們一拜!”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江北然卻能從這些人身上感受到一種與常人不同的氣質,具體怎麽描述他也說不出來,但要是硬要說的話,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有着死士一般的氣勢。
從上次霍志尚的叙述中,江北然就已經知道霍家這些剩下的人都是霍鴻飛和他娘子用命和尊嚴護住的。
但凡他們還是個人,還有良心,就絕對會對霍鴻飛馬首是瞻,隻要霍鴻飛一聲令下,讓他們上刀山下火海恐怕都不會有絲毫猶豫。
掃視了一遍後,江北然看向霍鴻飛道:“不必行如此大禮,讓大家夥起來吧。”
“是!”霍鴻飛朝着江北然拱了拱手,然後看向族人們說道:“都起來吧。”
等到所有霍家族人都起身,江北然又朝着霍鴻飛說道:“好了,見也見過了,謝也謝過了,讓大家夥各忙各的去吧。”
聽明白江北然意思的霍鴻飛立即說道:“大家都趕緊去各忙各的吧,今晚的家宴必須讓恩公感受到我們的誠意。”
“是!”
齊齊應了一聲後,霍家族人又朝着江北然行了一禮,然後才紛紛退去。
片刻後,大廳内便隻剩下了霍志尚,霍鴻飛,和他的兒子霍文康。
站起身,江北然朝着霍鴻飛拱手道:“還未恭喜過你們父子相聚,恭喜啊。”
霍鴻飛聽完立馬單膝跪在江北然面前拱手道:“屬下現在所有的一切,全仰仗主上恩賜!”
看到爹跪下了,霍文康也連忙跟着一起跪了下來,朝着江北然行禮道:“恩公對文康恩同再造,隻要恩公一聲令下,無論前方有何等艱難險阻,文康也定爲恩公蕩清前路!”
江北然聽完一笑,說道:“好了,好了,别動不動就跪,起來說話。”
“是!”父子二人同時起身道。
看了眼霍文康,江北然有些好奇道:“符咒一道,進展如何了?”
霍鴻飛和和霍志尚聽完同時一愣,對視一眼,終于明白康兒爲何對符咒一道如此熱衷了。
“回恩公的話,已入天人感應境。”
‘???’
符咒一道,講究的就是與天地溝通,借助天地的力量來達成目的。
總結來說符是文字,咒是語言,溝通歸神,寄托願力。
在《千海遺經》中江北然一共寫下了五重境界。
最高的那重便是“天人感應”。
當符師達到這種境界時,無論是畫符還是用符都會有巨大的加成。
可謂質變。
但符師想達到這種境界少說也得花上十年,那還是極有天賦的,大多數符師都是一輩子都無法達到這境界。
‘難道我随便一猜就猜到了這小子最具天賦的一項玄藝?還是說他在符咒一道上有什麽特殊體質?’
好奇之下江北然拍手道:“好,好一個少年英才。”
這時一旁的霍志尚仿佛獻寶般說道:“陛下,原來康兒這符咒一藝是您教的,難怪他能在這一門玄藝上展現出驚人的天賦與水平,康兒,快給陛下畫一張你最拿手的符來,讓陛下看看你的進步。”
霍文康正打算這麽做呢,如今仲父給他一鋪墊,他立馬從乾坤戒中摸出了一張最珍貴的金符紙。
江北然當然沒阻止他,因爲他也想看看霍文康在符咒這一道上究竟有着什麽特殊體質。
見恩公考校般的看着自己,霍文康頓時來了勁。
隻見他先将金符紙往空中一甩,然後迅速從乾坤戒中取出一支已經蘸上了朱砂和白磷的毛筆就這麽淩空在金符紙上畫了起來。
寥寥幾筆後,江北然就發現霍文康果然已入“天人感應”境,因爲他每一筆落下,周圍的靈氣都會彙聚而來,這便是天人感應最明顯的特征。
同時霍文康基本功也是紮實到江北然都有些吃驚。
所謂的符其實就是一種公式,一種聯絡天地的公式。
所以一筆一劃都極爲講究,容不得半點差錯。
就如同做一道數學題般,一個小數點的失誤,就會導緻滿盤皆錯。
而霍文康不僅畫的極爲嚴謹,而且速度極快,不一會兒便畫出了一張【九鳳破穢符】。
符成的那一刻,周圍的靈氣如同被漩渦卷入一般全部融入這符中,讓它剛一誕生,就極具靈氣,這樣的符在使用時甚至不用念咒就能發揮出十成威力。
而若是配合上咒的話,這張符紙的上限可就說不清了。
‘天才……真尼瑪天才。’
而且從這張【九鳳破穢符】的制作過程中,江北然沒看到霍文康身上顯現出絲毫特殊體質,隻看到一個天賦異禀,基礎紮實的天才符咒師。
也就是說,霍文康這麽快進入“天人感應境”沒有依靠任何特殊體質加成,純純的就是聰明才智。
雖然江北然第一次見到霍文康時就覺得他聰明的緊,但還是沒想到他竟然能把那份聰明用到玄藝上來。
‘不可限量,此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驚訝過後,江北然拿過那張仍然漂浮在半空中的【九鳳破穢符】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并提問道:“精者水,魄者金,神者火,魂者木。”
“若精主水,魄主金,金生水,故精者魄藏之,則……”
一聽恩公原來是考校自己,霍文康立即回答道。
“惟水之爲物,能藏金而息之,能滋木而榮之,所以析魂魄。”
“善!果然是個聰明的孩子。”江北然十分滿意的笑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