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前開會是軍隊的基操——通常來說,參戰的連隊指揮官會把連内的士官和軍官集中起來,傳達作戰方案,接着由與會的士官和軍官,将其傳達給士兵們,在打仗的時候,士兵們心裏會有底,也會更緊密的環繞着士官進行作戰。
明天就是進攻諾維爾的戰鬥了,E連自然要開會傳達具體的作戰方案。
“明天我們連的攻擊位置是這裏,”斯皮爾斯在地圖上圈出了E連需要負責進攻的地帶:“從考布盧村到這裏有八百米的距離,幸運的是這八百米不是該死的闊地,我們可以順着公路在公路的兩邊抵近,沿途我們需要盡可能的用到所有能掩護的東西,房屋、斜坡、樹木、岩石等等,都是我們需要的掩體。”
這是斯皮爾斯執掌E連以來第一次強攻作戰,考慮到白天行動中出現的疏忽,斯皮爾斯不由自主的又老調重彈的囑咐2排和3排:
如果碰到德國人盤踞的房屋,手雷和步槍需要配合好,機槍的支援火力一定要到位,迫擊炮小組要随時注意前面的情況,随時注意支援最前面的攻擊小組,不能讓德國人的戰術據點成爲我們咽喉上的刺刀……
他啰裏啰嗦的說了一堆,有種兒子第一次出門母親不厭其煩安排、告誡的樣子,雖然很啰嗦,但對這些傘兵來說,其實是一種很溫暖的感覺。
最後他提及了兵力分配:“明天的進攻,1排不參與作戰,協助醫護兵救治傷員,2排在左,3排在右,沿福瓦到諾維爾公路的兩側向諾維爾抵近。”
對于一排不參與作戰,沒有人感到意外,事實上,一排現在能拿出來的也就是兩三隻小貓,還不如連部的力量強大。
斯皮爾斯說了一大堆,最後自己也感覺不好意思了,畢竟這是E連,一個在101師中極爲出色的連隊,這些老調重彈的話語,現在越想越可笑,所以他裝模作樣的合上自己的筆記本,說:“就這樣吧,你們回去将該說的對士兵們說說,如果沒有别的……”
“長官,我有個請求!”康普頓打斷了斯皮爾斯的話,斯皮爾斯有些意外的望向他,康普頓生怕被一旁的皮科克中尉搶先,忙說:
“一排既然負責協助醫護兵救治傷員,我想他們肯定不需要雅各布來指揮,明天能不能讓雅各布跟着2排行動?”
一旁的皮科克後悔不已,他怎麽就沒想到這個呢?
斯皮爾斯皺眉,随即爲難的望向鄭英奇,但沒想到鄭英奇痛快的點頭,幹脆的說:“可以。”
康普頓爲之大喜,斯皮爾斯則沉默了下,帶着莫名的語氣說:“你就像一個寶藏。”
寶藏?
鄭英奇不解其意,倒是其他人,都會心的笑了起來,隻有皮科克暗暗惱火自己反應慢,怎麽就沒想到把雅各布搶過來呢?
……
康普頓對鄭英奇是無限的推崇——如果不是鄭英奇在諾曼底的時候放棄了晉級軍官的機會,他覺得現在的E連連長肯定是鄭英奇,當然,這不是看不起斯皮爾斯,而是康普頓對鄭英奇的信心!
“明天要打諾維爾了,你有什麽好注意嗎?我們的寶藏男孩。”康普頓詢問,最後忍不住打趣起來。
鄭英奇不理解這個梗,也不在意,低頭思索了下後說:“我有個想法……”
“什麽想法?快說!我就知道寶藏男孩是不會讓我們失望的!”康普頓大喜。
鄭英奇蹲在地上,簡單的在地上畫出了地圖,并指着一個位置說道:“在這個位置,有幾輛被擊毀的謝爾曼坦克,那是索伯裏分隊當初撤退時候被德國人擊毀的,因爲戰事的緣故,德國人一直沒有收拾那裏。”
“公路左側?”
“對,在距離諾維爾鎮邊緣大概三百米的地方,離我們的進攻線中段隻有不到100米。”
“你是說……”康普頓眼前一亮:“我們控制這裏,可以對進攻線的整條側方火力壓制,能更有效的策應我們抵近諾維爾!”
“對,不過,必須得晚上摸過去才行,”鄭英奇說:“你得抽一些挨凍的倒黴蛋了。”
那裏最大的問題是要和諸多屍體爲伍,和那些在嚴寒中凍了一個月的屍體躺在一起——對普通人來說,這是個死亡般的挑戰,但對從D日到現在經過了半年戰争洗禮的傘兵來說,這反而不是問題。
康普頓嘿嘿笑了起來,“不懷好意”的看着鄭英奇,說:“我想,你是最适合成爲這些倒黴蛋指揮官的對象,對吧?”
鄭英奇聳肩,意料之中,意料之中,要不然自己怎麽會用“挨凍的倒黴蛋”這句話?
“謝謝。”玩笑過後,康普頓誠懇的向鄭英奇緻謝,鄭英奇笑着接受了這句緻謝。
康普頓立即折身去找斯皮爾斯,将鄭英奇的計劃告訴了E連的老大,對于這個計劃,斯皮爾斯同樣感到眼前一亮,毫不猶豫的就批準了——從古至今,各種坑部下的指揮官層出不絕,但最坑的還是在高層,各種各樣原因上台卻并沒有相應素養的指揮官會坑掉一堆堆的部下,但在基層,反而沒有這樣的事。
畢竟,絕大多數的基層軍官,都是一步步上來了,他們都有相應的素養,能看出優劣——或許有人會嫉妒部下才能出衆,但絕對不會因爲嫉妒而白白浪費掉一個不錯的計劃。
當然,因爲嫉妒故意坑死部下的事,就不做讨論了,至少斯皮爾斯不是這樣的人。
在經得了斯皮爾斯的同意後,康普頓立即在排内抽調出了兩個機槍小組和四個步槍手,交由鄭英奇領導。
“我覺得我們要火了!”
确認雅各布會帶領他們後,這八個傘兵好懸沒樂死,感覺自己又像是買了一份生命保險似的——比陸軍部給他們買的垃圾保險強太多了。
但在得知了任務後,八個人的連就垮下來了,老天啊,明天要打仗了,我們就想安安靜靜的在屋子裏睡一覺啊……
“不願意?”看着垮了臉的八個倒黴蛋,頭号倒黴蛋發問。
八個傘兵統一的搖頭,紛紛說NO,這時候哪怕是十萬個不樂意,那也得樂意啊,給雅各布多刷點好感絕對錯不了!
“那就好,我們可以出發了——帶好毯子和被子,接下來的時間,我們就得靠它們過日子了。”
鄭英奇口中的毯子是軍隊是配發的那種,至于被子,都是考布盧的無主之物——反正主人不知道在哪,他們用用能怎麽着?
夜色下,九個人的小分隊在寒冷中鑽進了黑暗中,在頭号倒黴蛋的帶領下朝着他們的戰場摸了過去。
小分隊剛剛離去,溫特斯的身影就從不遠處出現——他其實一直在的,但真不好意思面對被當做老黃牛使喚的鄭英奇,隻能默默的送他們去受罪了。
“其實我們完全可以在夜晚發動進攻的。”康普頓很自然的對溫特斯說,在整個2營,這時隻有E連老人才有的特權,畢竟,他們是溫特斯正兒八經的嫡系,在一起渡過了極長的時間。
“雖然有照明彈,但誤傷率還是太高了。”
“我們打夜戰經驗很豐富的!”
“但友軍不行。”溫特斯無奈的攤手。
“好吧,誰叫我們攤上了豬隊友。”康普頓發洩似的說——在經曆了一個月的各種戰鬥後,506團乃至101師還能被派上戰場,完全就是豬隊友太多了的緣故。
“我想,雅各布也是這麽想的。”溫特斯回怼了一句,康普頓瞬間閉嘴,他們認爲其他部隊像一群豬隊友,那雅各布,會不會也認爲他們是一群豬隊友?所以他自己得能者多勞?
【這可真是個問題……】
……
如果在戰争中,将每一分每一秒都當做是緊要關頭,那麽,戰争中一定會少掉很多很多可以鑽的空隙——但現實卻是沒有人的神經可以一直緊繃,越是大戰當前,軍官就得想辦法讓士兵們盡量放松,不施加太多的壓力。
所以,鄭英奇又一次成功的鑽了空子,在德國人的眼皮子底下,帶着八個人來到了他們的嘴巴邊上。
“我想如果德國人發現了我們,一定會很樂意張開嘴一口把我們吃掉。”鑽進被擊毀的坦克中的黑爾,像個烏鴉嘴一樣的說着。
“所以我們得盡十萬分的小心,以免被德國人發現,然後把我們一口吞掉。”鄭英奇一邊将一具屍體小心翼翼的挪動,一邊回了一句,帶着警告意味的話讓活潑的黑爾頓時閉嘴。
鬼特麽才想被德國人一口吞掉呢,我們是來搞德國人的!
黑爾心裏嘀咕着,目光又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身邊的屍體處,出于對友軍遺體的尊重,他們在進入這裏的時候,将遺體輕手擡到了一邊,但謝爾曼坦克内的空間就這麽大,所謂的一邊還是在他們的跟前,盡管見慣了死屍,可在這黑洞洞的環境中,他仍舊忍不住将目光望向一縷月色下微不可見的屍體上。
盡管已經死去了一個月了,但在嚴寒中屍體的面孔在夜色下依然能看清——和自己一樣的年輕的臉龐上滿是僵硬和白霜,依稀可辨的扭曲應該是死前的劇痛,黑爾心想,他死前一定很疼吧。
死亡……
那一刻,黑爾想到了死亡——或者他早就想到了,但死寂的夜晚,僵硬的屍體,讓他和死亡間的距離,在無限的縮小。
“我會死嗎?”
黑爾帶着這個疑問,慢慢的深思了起來。
微藍慢慢驅散了黑暗,世界也慢慢變得灰亮起來,在能見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的時候,槍聲打破了屬于夜晚的甯靜,也意味着……
戰鬥,開始了!
“快出來!布置機槍陣地!”鄭英奇的喊聲讓躲在謝爾曼中的傘兵們像是重新回到了世界一樣,僵硬的身體艱難的從狹小的入口爬出,他們快速的布置起了陣地,以擊毀的坦克爲掩體,開始掩護。
德軍一直注意着傘兵們的動靜,在傘兵們開始集合的時候,德軍就撲進了各自的陣地,當傘兵們進入他們的射界後,德軍的槍聲就打破了黎明的甯靜——但在一眨眼後,無數的子彈從他們的側面撲了過來。
德軍懵逼了。
“哪裏的子彈!”
“混蛋!哪裏開的槍?”
“爲什麽側面會有子彈射過來?”
德軍士兵咒罵起來,射擊的時候,他們需要聚精會神的瞄準前面,誰願意在這種情況下,将自己的側面暴露在槍口下?
“在那裏!”
“狗娘養的,怎麽在那些遺骸那裏?”
德軍大罵的同時,卻不得不分出火力壓制,可從側面傳來的火力太兇了,兩挺機槍、四條半自動的步槍,這樣的火力并不是輕易就能壓制的,而進攻的傘兵,在這個時候卻爆發了所有的潛力,以最快的速度壓上、再壓上、繼續壓上去!
“這是我從打仗以來,沖的最過瘾的一次!”
一梭子機槍子彈逼得一個傘兵躲在了岩石的後面,但他沒有習慣性的罵娘,反而興奮的大喊大叫起來,不遠處的戰友也大聲附和着戰友的話,打了半年仗,沒有一次沖鋒像這麽過瘾過!
盡管傘兵們興奮的無與倫比,但作爲排長的康普頓卻不能松懈,他不斷的嘶吼着:“散開!拉開隊型!不要聚在一起!沖鋒槍!壓制!壓制!”
2排突進的很快,快的把3排甩在身後了,在快速突進了兩百多米後,康普頓收攏了兩個機槍小組,占據了一個反斜坡後,開始支援策應三排的進攻,得到了策應的三排也爆發起來,快速的突進,将幾個據點的德國人直接圍了起來,然後一頓手雷套餐後,補槍、收攏俘虜、繼續突進。
如果以上帝視角來觀看這場戰鬥,德軍繞着整個諾維爾鎮的外圍防線,就像一個橢圓形的蠶蛹,但這個蠶蛹,現在卻被一根筷子直接捅出了一個碩大的缺口——這根筷子就是E連。
德國人不想自己的外圍防線就這樣被輕易的突破,在本就不富裕的兵力中,強行抽調出了兩個排,試圖将這支突進的美軍阻擊在外,而坦克遺骸的火力點就成了最重要的攻擊目标,他們集結了大約一個排的步兵,在迫擊炮的掩護下向着坦克遺骸進攻。
“機槍繼續壓制進攻線上的德軍!步槍手,更換陣地,阻擊德軍!”鄭英奇在這個時候,始終沒有将機槍的火力調過來捍衛這個火力策應點,而是以步槍手爲主來阻擊德國人。
這些坦克的遺骸爲他們提供了最野蠻也是最有效的防禦,德國人的進攻并沒有拿下這裏,就在德國人咬牙将坦克調過來的時候,美軍期待已久的裝甲部隊也終于出現了——在看到美軍多達七輛的謝爾曼後,本打算碾平坦克遺骸的德國坦克,立即倒着撤入了鎮内。
而有了坦克支援的E連,進攻的速度更快了,說好的八百米實際卻是一千米進攻線,被他們輕易的突破了。
“往鎮中心打!我們在鎮中心和3營彙合!我要在鎮中心的酒館中請全連吃午飯!”斯皮爾斯的命令傳達了全連,盡管沒有人知道諾維爾鎮的鎮中心有沒有酒館,但沖着斯皮爾斯口中的請客吃飯,E連的傘兵嗷嗷叫着開始向鎮内進攻。
巷戰爆發!
巷戰是現代戰争中最難打的戰鬥,有時候推進了幾百米後才愕然發現,前面、左面和右面全特麽是敵人,再轉頭一看,卧槽,後面的友軍和你隔了好幾幢屋子,而好死不死的幾輛敵人的坦克正橫在你和戰友的中間——這個情況下,先把指揮官拉出去彈一百下再說。
鄭英奇當然不會犯這種錯誤,他帶着倒黴蛋分隊,順着公路不斷奪取一個個德軍的據點,整個E連以鄭英奇帶領的分隊爲鋒矢,快速的突進,而支援而來的裝甲部隊,也極爲的配合,突進的E連以勢不可擋的姿勢,快速的挺進。
德國人一直不願意拿剩下的幾輛坦克和美軍硬碰,但現實逼得他們不得不去硬碰——德國人集中了僅有的四輛坦克,從一側推房倒屋的撲了出來,打算和美軍坦克決一死戰。
“散開!散開!”
眼看着十來輛坦克就要以這個小廣場爲戰場決一雌雄了,鄭英奇連忙大吼起來,讓倒黴蛋分隊遠離這裏。
沒有步兵伴随的坦克是沒有靈魂的,德國人在巷戰的時候自然不可能犯下這樣的錯誤,散開的倒黴蛋分隊和德國人的步兵就在周圍的房區展開了激戰,鄭英奇帶着人左突右沖,一次次分散中,他身邊的人就剩下了黑爾一個,剩下的人都散在周圍組建了陣地,等待後面的支援。
再次拿下一幢德國人把守的屋子後,鄭英奇停止了分兵,因爲他身後現在就跟着黑爾一個人了。
“我們去那棟屋子的後面。”鄭英奇選了個位置,帶着黑爾撲了過去,結果在拐角的時候,看到了帶着三個人的康普頓。
看到鄭英奇後,康普頓大喊起來:“雅各布!剛才斯皮爾斯在無線電裏告訴我說左邊有兩輛咱們的坦克!走,跟我們過去,跟着坦克碾壓德國佬!”
能有鋼鐵怪獸擋子彈,當然願意了,鄭英奇二話不說就帶着黑爾吊在了康普頓他們的後面。
而康普頓則順着坦克轟鳴的聲音從巷子裏出去,看到盡在咫尺的兩輛坦克後,直接沖了上去,喊着說:“這邊!這邊!”
他這是再給坦克指路呢,但讓康普頓魂飛魄散的是坦克車長轉頭後,他才發現對方居然是德國人!
坦克車長也吓了一跳,當即就像是烏龜的頭一樣縮了進去,緊接着坦克的炮塔開始轉動。
“是德國人!快跑!”康普頓撕心裂肺的大吼起來,緊跟他的三個傘兵也吓壞了,扭頭就跑。
“是德國人!”
鄭英奇呆滞,不是跑出去和自己坦克彙合的嗎?怎麽一轉眼就像四條腿的狗一樣狂奔回來了?直到聽清楚了康普頓的喊叫後,鄭英奇才明白鬧出了什麽樣的烏龍,想也不想的轉頭就跑——尼瑪啊,就這麽窄的巷子,被坦克堵住的話,十個自己也得搭進去。
坦克轟開了擋路的建築,黑洞洞的炮管對準了巷子,開始炮轟,鄭英奇拖着黑爾鑽進了一幢屋子,然後瑟瑟發抖的挨着坦克炮的轟擊。
這輛德軍坦克是轟的過瘾,但不斷的轟擊也招來了美軍的坦克,一發銷魂的炮彈直接掀飛了坦克的炮塔後,這場德國坦克主導的轟擊,也算是落下了帷幕。
爆炸停止後,鄭英奇甩了甩身上的殘渣碎片,拖着黑爾沖出了随時都要搖搖欲墜的屋子。
“找人!”
鄭英奇嘶吼,之前的小巷已經大變樣了,不知道康普頓他們有沒有事,兩人就在廢墟中翻了起來。
“紮克利?天呐,你怎麽……”黑爾驚叫起來,鄭英奇沖過去一看,一名跟着康普頓的傘兵正被埋在廢墟中,整條左腿被一根柱子壓着,并呈現了詭異的角度。
叫做紮克利的傘兵哀嚎着求教,鄭英奇用力掀了掀柱子後,明智的對黑爾說:“你去找人。”
黑爾當即跑開,鄭英奇爲紮克利打了嗎啡止疼後,詢問康普頓他們的位置,紮克利不确定的指了一堆廢墟,鄭英奇示意其稍等下,自己則跑過去檢查。
康普頓肯定是被上帝關照過的,這家夥所在一個被三角架支撐起的空間中,屁事都沒有,但另兩名士兵就沒那麽走運了,一人被一截木頭貫穿了頸部,另一人則隻剩下了半截身體。
被鄭英奇挖出來的康普頓自責的想哭,但這裏根本不給他哭泣的時間,鄭英奇示意康普頓照看還被壓着腿的紮克利,自己則去找人——黑爾已經出去十多分鍾了,但到現在還沒帶人過來,由不得鄭英奇瞎想。
那黑爾這家夥出什麽事了?
說起來也是搞笑,他奉鄭英奇的命令去喊人,結果在一幢屋子裏撞到了六個德國人,黑爾也是夠膽,拿着沖鋒槍就沖了過去,直接把六個德國人給俘虜了,随後他壓着俘虜試圖找到最近的友軍,結果一枚炮彈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炸了,黑爾下意識的躲避,但這時候,俘虜中的一名德軍軍官從靴子裏拔出了一把刀,哇哇叫着撲了上來。
鄭英奇是循着德語的叫聲沖過來的,結果看到幾個德國人正在圍攻一個倒地的美軍,想也不想的就扣動了扳機,六個德國人被一一擊斃,鄭英奇撲過去補槍,才看到倒地的是黑爾——他的咽喉上被德國人劃了一刀,正絕望的捂着自己的脖子。
“别動,我看看,别緊張,别緊張,放松,放松……”鄭英奇盡量放緩語調,不給黑爾造成太大的心理壓力,然後檢查起了黑爾的傷口——這家夥的運氣比康普頓就差那麽一丁點!
在德國人即将抹掉他的時候,鄭英奇打死了對方,導緻這一刀并沒有切到他的動脈,但食管卻是被切斷了。
“沒有傷到動脈,食管被切傷了。”鄭英奇熟稔的将磺胺粉塗在了黑爾的傷口上,然後背起黑爾就跑,他找到了友軍,将黑爾交給了醫護兵——醫護兵一邊感慨這家夥的好運氣,一邊找來了一輛吉普車,将他送走。
随後鄭英奇帶着一票人将紮克利救了出來,又一頭紮進了進攻的浪潮中——這時候的德軍已經是回天無力了,E連打到了鎮中心,友軍順着E連占領的地方擴大了控制區,不斷壓縮着德國人的活動空間,除一部分德國兵逃入了不遠處的拉尚村,剩下的德國人要麽被打死,要麽投降。
鎮中心經過了坦克的碰撞後,變成了一片廢墟,E連沒等到斯皮爾斯的請客,但等來了第17空降師的援兵——豬隊友這一次給力了些,接管了對拉尚村殘敵的圍剿任務。
“我們的任務結束了!”當天晚上,溫特斯将這句話傳達給了全營後,整個2營像爆炸一般的歡呼了起來。
“終于要結束了!”康普頓激動的熊抱了鄭英奇,險些奪走了鄭英奇的初吻,好在鄭英奇誓死不從,保住了自己的貞潔。
“從咱們進入陣地,我就想隻要打下諾維爾鎮,咱們的任務就結束了,看吧,我猜的對不對?”康普頓帶着炫耀的口吻訴說着自己的先見之明,鄭英奇附和的笑着,心道:
“高興的太早了……”
二戰還沒結束呢,興奮什麽?
1月17日的早晨,卡車的車隊出現在了諾維爾,506團的所有人,開始登車。
他們将沿着四個星期前來的路,坐着卡車回去。
隻是,這一次的卡車少了很多。
“在這裏,我們的損失一共有多少?”斯皮爾斯問身邊的沙姆斯中尉。
沙姆斯眼前浮現了等待聖誕節時候E連歡暢的畫面,半晌後,他才接口說:“我們在離開莫米昂進入比利時的時候,一共有121名官兵。”
“在巴斯托涅期間,我們接收了三個批次一共43人。”
“現在,和我們一起走的,隻有……”
又是許久,沙姆斯才将這個數字說了出來:
“52人。”
來的時候一個連,走的時候……
一個排。
……
晃動的卡車上,鄭英奇望着車鬥内的臉龐,呆住了。
少了好多好多的面孔啊。
許久,他才低聲說:“兄弟們,咱們的任務,又完成了。”
才16章,又一個小副本就沒了,還沒水呢,怎麽就沒了呢?太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