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多人的101空降師,在D日空降中,被灑遍了大半個科唐坦半島。就拿506團來說,聽起來506團現在部屬在卡朗唐——但全團算是陣亡的單位,能對上名單的隻有不到千人,剩下的很多傘兵都被其他單位“裹挾”着參戰中,大概隻有等戰事平息到一定程度後,散亂的傘兵才有辦法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再舉個例子,就像506團1營的C連——在卡朗唐,1營C連目前隻有53個人,而D日登機的時候,C連可是有142人登上了飛機的,剩下的那些人中,肯定有一部分是犧牲的,但總不可能全部犧牲吧?這些人,就灑落在當前龐大的部隊中作戰。
有一種“自己辛辛苦苦帶大的孩子關鍵時候居然給别人家割麥子”的趕腳。
當然,這是大規模空降中無法避免的事。
在前幾天,506團的團部,隻知道C連有一部分人被一名上校給帶走了,具體去了哪裏一直未解,直到蘭姆勒的戰事見報、直到那個叫瑞恩的士兵一個人俘虜了一堆德國人的事見報,506團才恍然:
尼瑪啊,我的兵在幾十公裏外的蘭姆勒打到彈盡援絕了,我們居然是事後才知道的。
而堅守蘭姆勒的那些傘兵,在援軍抵達後,要麽蹲在醫院,要麽,像瑞恩和厄本這樣完好者,則被帶走進行了各種打扮,以英雄的姿勢像盟軍内部宣告他們的壯舉,而作爲瑞恩的所屬部隊,作爲蘭姆勒一部分守軍的直屬單位,506團居然像個二傻子一樣默默的圍觀着,根本見不到被“打扮”到光彩照人的英雄們!
何止是506團,包括101師,現在也見不到那些堅守到最後的英雄。
這就導緻101師想内部宣傳下、像捧一下英雄都沒有目标。
終于……在今天早上,師部接到了指揮部的一份命令,這時候師部的大人物才知道:
卧槽,有個狠人,在蘭姆勒大戰堅守到最後,在醫院裏躺了幾天後居然主動要求回歸原部隊了。
再一想:
瞅瞅,這是什麽精神?這種人物,必須、一定要精心的将其打扮,然後宣傳成爲光彩奪目的英雄!讓其像瑞恩一樣,成爲傘兵的代表!
于是,師部馬上向506團下令,把蘭姆勒的英雄、急于回歸老部隊的勇士雅各布帶到師部來。
這時候的506團,也才知道了這事——辛克上校二話不說就給E連打電話,結果得到的回答是溫斯特來城裏了。
上校當即派了多名參謀在半路攔截溫斯特,這名參謀有幸攔住了溫斯特,但沒想到的是……
師部的大人物翹首以盼的英雄,根本沒回到E連,而是剛一進城,就被師部豎爲“熱忱維護法國人民利益”的巡邏隊……給抓了。
“他們怎麽能把一個英雄當做間諜呢?”
一路上參謀不斷地、絮絮叨叨的念叨着,溫斯特也通過參謀絮絮叨叨的話,知道了爲什麽師部的大人物們會想着接見雅各布了——原來,這貨有這樣的戰績啊。
在對比下訓練營期間雅各布的作風,溫斯特倒是了然了,這還真符合雅各布的性格,像一頭吃苦耐勞的老黃牛一樣?(問号)
越是想起雅各布的樸實、能幹和值得信賴,溫斯特就越惱火——該死的巡邏隊,你們竟然把這麽一個英勇的戰士,當做間諜給抓了?抓了也不通知隸屬部隊,就這麽扣押了半天一夜?
“這一次一定要讓巡邏隊道歉!”溫斯特下定決心似的說着,換車同坐一起的參謀聽到後,直點頭說:“對,他們就該道歉!”
兩輛吉普一路鳴着喇叭沖進了卡朗唐,惹得不是閑逛的傘兵罵罵咧咧,甚至還沖散了被迫營業的理發店前排起來的長隊,最後帶着難聽的吱嘎急刹聲,停在了一間旅館的前面。
說起來也好笑,攻下卡朗唐後,這座旅館就是E連駐紮的地方,沒想到E連搬走去了城外和德軍對峙後,後面歸來的鄭英奇居然循着E連的腳步住了進來——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住了一宿的鄭英奇,肯定是很不樂意的。
溫斯特跳下吉普,帶着怒火沖進了旅館,卻被裏面的巡邏隊員攔了下來。
脾氣向來挺好的溫斯特,用壓抑着火氣的聲音說:“我是來接人的——我來接506團E連一排中士雅各布!他被你們無辜扣押在這!”
占據了吧台的軍士,一邊慢悠悠的翻着允許放心的名單,一邊在嘴裏反駁:“長官,但凡進了這裏的沒有一個是無辜的,相信我——你一定是被你的部下蒙騙了,他們一定跟你說,長官,巡邏隊又不問青紅皂白的抓了我們的人,好吧,請原諒我用‘又’字。”
軍士說着自以爲是好笑的笑話,也不理會溫斯特逐漸粗重的呼吸——這裏是巡邏隊的地盤,怕個鳥啊!
翻遍了可放行的名單後,軍士聳肩說:“抱歉長官,沒有你口中隸屬506團E連的人——倒是在之前已放行的名單中,有好幾個E連的人。”
習慣性的嘲諷。
換做往常,接人的溫斯特隻能忍氣吞聲,畢竟這是不怎麽光彩的事,但這一次溫斯特占了理字,當然,最關鍵的是他站在了“大義”的序列中,而不是正對面,所以,溫斯特這一次發火了,帶着新仇和舊恨的火氣,化作了“嘭”的一聲——他狠狠的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就像是155口徑的炮彈直接砸落後發出了爆響。
緊接着溫斯特怒氣沖沖的說:“聽着,你們無故扣押了我們E連的人!現在、立刻、馬上讓你們的長官出來,把我的人帶出來!向我的人道歉!”
但軍士卻是冷笑,“長官,這裏是巡邏隊,不是你們的連隊,這裏有這裏的規矩……”
“狗屎一樣的規矩!”506團的參謀尖聲說:“快把雅各布請出來!”
……
人的忍耐是有個限度的,而能拓寬忍耐限度的,則是一種名爲軍紀的鐵律。
有的人是因爲敬畏軍紀而遵守,但有的人,卻是因爲将軍紀刻在了骨子裏,就如鄭英奇——但他銘刻在骨子裏的軍紀,和當前身處的環境、當前的身份卻沒有丁點的關系,隻是因爲一個名爲系統的大爺。
他可以用之前的規則來約束自己,但當有人不斷去挑釁自己的底線後,由自己給自己上的這道枷鎖,卻是很容易被沖開的。
就像現在,面對這些巡邏隊員不講道理“教自己後悔”的方式,鄭英奇終于拿掉了身上的那道枷鎖。
巡邏隊員在是很認真的綁鄭英奇的,用的是他自認爲萬無一失的手法和方式,但是,綁鄭英奇的那個巡邏隊員,明顯沒有受到過專門的捆縛訓練,更不知道在後世,有一群軍人,天天琢磨着自己被捆縛後該怎麽應對,而鄭英奇,恰恰是教那群人該怎麽應對的教官。
承受拳打腳踢中,鄭英奇掙脫了在巡邏隊員看來是異常牢靠的捆縛。
然後,他反擊了。
當這些巡邏隊員,再一再二的挑釁自己,挑戰自己的底線并一次次碾壓過底線後,鄭英奇終于反擊了。
巡邏隊員也是傘兵,面對掙脫捆縛的鄭英奇,足足有五個人之多的他們,并沒有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而是一擁而上,試圖“鎮壓”這個膽大妄爲的小子。
嘭
嘭
嘭
拳拳到肉的撞擊聲,摔落地上的轟響聲,還有參見剛發出就戛然打斷的尖聲,混雜在了一起,上演着一區複雜的交響樂。
屋外悠閑抽煙的中尉聽着裏面發出來的“教育”聲,低聲嘟囔:“這些小子越來越狠了。”盡管嘴裏嘟囔着,但他并沒有在意,反而爲了避嫌,悠閑的下了樓,打算等審訊室教訓結束後,自己再上去——作爲一名軍官,學會保護自己是很重要滴。
中尉下樓,在樓梯上就聽到有人在拍着桌子。
敢拍巡邏隊的桌子?
中尉登時大怒,噔噔蹬蹬的沖下了木質的樓梯,正好看到溫斯特發怒咆哮的一幕。
一群在戰場上慣的目中無人的混蛋!
中尉在心裏嫉妒的評價着E連、評價着溫斯特,然後陰陽怪氣的說:“耶?這不是506團E連的代理連長溫斯特中尉嗎?怎麽?覺得在戰場上很威風,現在跑巡邏隊辦公區域刷威風來了?”
溫斯特大怒,但團部的參謀卻搶先說:“快把506團E連中士雅各布送出來!我們有要緊軍務!”
“抱歉,我不知道你們說的雅各布是誰,托比,查一查有沒有E連的人犯事。”中尉攤手說。
在吧台内名叫托比的中士,當然明白中尉的意思,故作查閱的翻查了一陣,攤手說:“長官,放行名單上沒有——如果真的被我們扣押了,肯定是還不滿足放行條件的緣故。”
“兩位聽見了吧?如果我們真關押了這個人,目前還不滿足放行條件。”
溫斯特說:“聽着,現在,我必須馬上帶雅各布中士離開,不管你們有什麽理由或者借口,我必須馬上帶他走!”
聽到溫斯特強硬的話後,中尉毫不示弱的說:“你也聽着,不管你有什麽理由或者借口,在沒有獲得放行允許的條件下,巡邏隊抓到的任何一個人,不管是誰,都不允許被放行!”
“白癡!你們這群白癡!”參謀氣的咒罵起來:“泰勒将軍和師部的一幹将軍,正在等待着接見雅各布中士!他是我們101師的英雄!你們這群白癡,給我放人!”
“少拿泰勒将軍吓唬我!我們巡邏隊是泰勒将軍親點用來維持卡朗唐治安的!”中尉不甘示弱的說:“我們有自己辦事的規章制度!”
其實,中尉聽到參謀的話後,冷汗都下來了,他隻有一個想法:卧槽,那個混蛋說的是真的?
可這個時候,中尉哪敢把放人?這要是把一個被巡邏隊收拾過的人放到泰勒将軍面前,巡邏隊肯定死翹翹,他隻能硬頂。
溫斯特怒道:“中尉,不要逼着我用強!”像是在配合溫斯特的話,他身後的布利斯等人,立即挽起了袖子,準備上前用強了——軍隊中鬥毆事件,絕對是層出不覺的,但極少、極少有拿槍對着的情況,在和平年代下,這種情況不會發生,而在戰争狀态下,這種事更是會罕有發生。
嗯,出了面條軍打得你接受我投降那種奇迹。
“哼!這裏是巡邏隊!我倒是眼看看,你們有沒有用強的膽子!”中尉說着,一群巡邏隊的隊員就湧了過來,各個摩拳擦掌的等着大幹一架——反正他們自信的認爲,在這裏幹架了,怎麽說他們都是有理的一方。
就在樓下一觸即發要幹架的時候,異況突生。
……
審訊室。
五個巡邏隊員全倒在地上呻吟着,他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他們五個彪形大漢,居然被一個捆在凳子上的家夥,用了不到三十秒的時間就全給撂倒了。
“你完蛋……嘶……你襲擊我們,你完蛋了!”一名巡邏隊員強忍着疼朝鄭英奇發狠話:“你會上軍事法庭的,你會被審判的!”
【白癡!】
鄭英奇瞟了說話的巡邏隊員一眼,忍不住低罵起來:“到這個時候還試圖激怒我,就不怕我心一橫把你們全幹掉嗎?”
這個威脅的巡邏隊員真是白癡,這時候要做應該是穩住自己,而不是逼得自己“狗急跳牆、魚死網破”,這小子真是個白癡!
好在鄭英奇顯然不是那種一發瘋就眼紅不顧一切的人,早在他反擊的時候,就想到了腹案:
把事情鬧大,讓這件事捂不住蓋子,鬧大以後,巡邏隊野蠻對待“有功之士”的行徑才會被口誅筆伐,這樣自己有可能躲過牢獄之災——鄭英奇就連上軍事法庭賣慘的發言在反擊的時候想好了。
嗯,這是習慣,特種部隊的習慣,行動前多準備點預案。
當然,這五個被打倒在地的巡邏隊員并不知道鄭英奇已經有了預案,反而因爲鄭英奇剛才的話陷入了死寂當中——是啊,他們把人逼得狗急跳牆後,萬一人家心一橫……
五個人這時候都蔫了,其他四個人甚至怒視着剛才說話的人,恨這家夥嘴上沒個把門。
鄭英奇顧不上巡邏隊員的想法了,他打算先跑了再說——不跑,巡邏隊接下來的報複絕對不輕,跑了先找溫斯特告狀,然後用各種途徑把事情宣揚出去。
“夥計們,希望咱們不會再軍事法庭見面!”他朝地上五個蔫了的家夥嘀咕着說了一句,然後掄起了凳子,一名巡邏隊員吓壞了,他誤解了鄭英奇的意思,以爲鄭英奇口中的不會在軍事法庭見面,指的是再也不見面,情急之下急聲喊:
“兄弟!你還年輕,你不要做傻事……”
嘩
近乎告饒的喊叫中,鄭英奇掄起了椅子轟碎了窗戶。
“白癡們!再見!”
朝着屋内松了口氣、自覺在地獄邊緣打了個轉的巡邏隊員告了一聲别後,鄭英奇躍出了窗戶,然後翻滾的落在了地上。
就在他起身準備彈射着跑路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也就是旅館的門口傳來:“雅各布?”
……
旅館一層,就在溫斯特的人和巡邏隊的人一觸即發的時候,玻璃破碎的聲音響起,布利斯他們下意識的回頭,卻看到一個人影驟然從天而降,翻滾着落在了地上。
人影落地後,果決的就要做出彈跳着飛遁的動作,但布利斯卻看着這人影異常的熟悉,試探性的喊出聲來:
“雅各布?”
布利斯的聲音?
鄭英奇一愣,下意識的回頭,結果看到旅館内,居然有一堆熟悉的身影。
他呆住了,下意識的說:“夠得毛裏……”
兩件事:
第一:晚安,我去睡覺了。
第二:太陽出來了。
第三:求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