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的鄭英奇,根本沒去想自己是不是完蛋了——他隻顧着掩護着其餘人撤離,隻知道對着德軍進行射擊。
傑克森背着少了一截小腿的韋德,沖過了橋後跳進了掩體,萊賓在距離橋還有七八米的時候被一顆子彈擊中摔倒在了地上,他拖着流血的身體,不由的往前爬,他想過橋,因爲過橋……就好像能活下去似的。
但絕望,卻充斥着萊賓的意識,他知道,自己爬不過去了。
但就在這時候,厄本過來了,盡管厄本到現在沒有對着德軍開過一槍,可看到倒在地上趴着的萊賓後,他毫不猶豫的扔掉了手裏的沖鋒槍,将萊賓背了起來後,朝着橋狂奔起來——戰場上,總有很多說不清楚的東西,就好像這運氣一樣,别的人過橋,總是有無數的子彈在追逐,短短的橋就仿佛是撒旦故意布置的遊戲場一樣,但背着萊賓的厄本,卻連一顆子彈都沒有遇到,居然就這麽輕易的沖過了最後的距離,翻進了掩體中,順便還把萊賓當了一下自己的肉墊。
“快!快!快!”
鄭英奇一邊裝子彈,一邊朝還沒有過橋的人嘶聲大吼,過橋啊,要炸橋了!
上尉也在跑,但他沒有厄本那樣的運氣,一顆機槍彈直接從他的肩上貫穿而過,連帶着左臂飛了飛去,突然失去了左臂後,上尉失去了平衡,翻滾在了地上。
正在給韋德止血的傑克森看到上尉失去了左臂摔倒在橋面後,一咬牙,再度沖出了掩體,冒着傾瀉的彈雨沖到了十幾米外的橋面上,拖着上尉在地上劃出了一條長長的血痕,将自己的長官拖了回來。
上尉像是感覺不到失去左臂一樣,他依靠在陣地上,無神的目光掃過,看到了被埋了半截的雅各布、看到了正在慌張的爲韋德止血的厄本,看到了正在想辦法救自己的傑克森……
“其他人呢?”上尉輕聲問。
其他人呢?
其他人還在對面……
傑克森擡頭望去,橋對面的最後一道陣地上,還有幾個人影正和沖進陣地的德軍酣戰。
但……
他們過不了橋了,因爲七八個德軍繞到了陣地的後面,從後面徹底堵住了他們,盡管一旁的鄭英奇拼命的射擊,想要将這些德軍全給打掉,爲陣地裏的傘兵、遊騎兵打開缺口,但德軍卻躲在他打不着的地方,縱然在幾十米内,鄭英奇閉着眼睛都能打中任何想要打中的目标,卻始終打不到那些看不到的敵人。
随着叮的一聲作響,手裏的伽蘭德再次打空了子彈,但鄭英奇在自己身上摸去,卻沒有找到一顆子彈,他無力的丢下了武器,無助的低語:
“過橋啊!”
麥克上士想過橋的,遊騎兵的霍瓦斯軍士長也想過橋的,還有幾個在廢墟中的傘兵……也想過橋的,可是,怎麽過?
“炸橋!!!”
霍瓦斯軍士長最後呐喊起來,他過不了橋了,不要等了,炸橋吧!
喊完以後,軍士長撲出了陣地,朝着前面的德軍掃射起來,但剩下最後兩個敵人的時候,空蕩蕩的撞擊聲傳來,軍士長将沖鋒槍砸向了其中一個德國兵,對方下意識的躲避,但另一人卻持槍對準了軍士長。
咔
德軍士兵愣了,居然……也沒子彈了!
軍士長大喜,掏出了背後的手槍,照着德軍士兵甩手就是幾槍,兩個德軍一臉絕望的倒地,但下一秒,沖鋒槍的連發聲響起——又一名德軍撲了過來,數顆子彈打在了軍士長的身上,鮮血噴濺中,軍士長轟然倒地。
麥克上士也死了,被虎式碾壓過了身體,脆弱的生命,在虎式的履帶下,那麽的不堪、那麽的……廉價。
維爾什也沒有過橋,他其實能過橋的,但……他沒有過橋。
這裏,橋的這邊,倒下了很多很多的人,在失去了所有軍官由他這個小小的少尉接管了指揮後,還活着的所有人,其實都想過橋的,維爾什很清楚的,但是……
是他破滅了所有人過橋的想法,是他帶着這群英勇的傘兵,選擇了在這裏繼續堅守的。
于是……很多人的命都沒了,包括那支“援軍”。
既然這樣,那麽,我也就不過橋了,我就在這裏陪你們。
維爾什看眼躺在地上的阿利,将自己的手槍塞進了阿利的手裏,阿利沒死,但現在,受傷和死亡又有什麽區别?
“援軍啊……援軍……”維爾什輕聲念叨,随即抄起了沖鋒槍,撲出了藏身的地方,對着不遠處的德軍掃射起來,幾名德軍應聲倒地,但緊接着,維爾什就倒在了地上,他伸手捂住了腹部流血的地方,艱難的擡起了拿着槍的右手扣動扳機,在後坐力的作用下,槍口不斷擡升,最終變成了對空射擊,随着卡卡的撞擊聲,維爾什将沖鋒槍随意的丢棄,然後朝後面拿着手槍的阿利露出了一個蒼白的笑容。
“結伴一起去地獄吧……”
阿利也笑,是啊,結伴一起去地獄……
天堂?
他們……天堂不收吧。
上尉神色複雜的看着對岸,那邊的抵抗現在沒了,那輛該死的虎式又轟隆隆的開始前進了,一群德軍跟在坦克的後面,慢慢的逼近着橋,這座無數人捍衛無數人爲之赴死的橋……
“炸橋吧。”
上尉輕聲對傑克森說。
傑克森狠狠的點頭,矯捷的撲了出去,在彈雨中撲到了引爆器前,狠狠的摁了下去。
但預想中的轟聲并沒有傳來,傑克森慌了,接連按了多次,可爆炸始終沒有如願的響起,他急了,順着電線開始找原因,最後找到了原因——電線被炸斷了,斷成了兩截的電線在那凄涼的訴說着什麽,傑克森遑急的撲了過去,想要将電線連起來,但德軍意識到了這個士兵在幹什麽,一顆顆子彈飛了過來。
一顆子彈擊中了傑克森的左手,兩根指頭直接沒了蹤迹,鮮血噴濺中,傑克森試圖用嘴和另一隻手将電線連起來,但一枚炮彈卻讓他的努力化爲了烏有——炮彈将引爆器炸成了碎片。
看到這一幕,傑克森苦笑起來,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支撐一樣,癱倒在了地上。
他想:就讓虎式從我身上碾壓過去吧……
失敗了嗎?
鄭英奇茫然的看着周圍。
維爾什沒過來、阿利沒過來、瑞恩……也沒過來……
自己的介入,改變了一切啊……
鄭英奇苦笑起來,心灰意冷。
坦克轟隆隆的還在逼近,一點點的靠近着橋面,上尉不甘的掏出了手槍,對着虎式開火。
砰
這是替卡帕佐打的……
砰
這是替霍瓦斯打的……
砰
這是……
上尉還在想這一槍自己是誰打的,突然,不遠處的虎式,炸了?
炸了?
上尉下意識的瞪大了眼睛,虎式真的炸了,炮塔都飛了起來。
他将手槍舉到眼前,呆呆的看着,這槍……這麽厲害嗎?
鄭英奇也呆住了,他遲疑的問:“上尉,你用手槍打爆了虎式?”
好在,野馬的聲音傳來了,鄭英奇擡頭望去,看見了天上的P-51。
再然後,就看到了很多很多的步兵,搭乘着各類車輛出現在了視線的盡頭。
援軍……
來了。
鄭英奇卻笑了起來,果然啊,援軍,總是在人都死完後,才姗姗的到來。
……
生龍活虎的援軍來了,他們帶着衆多的裝甲車、坦克來了。
還有頭頂支援的飛機!
鏖戰到精疲力竭的德軍,絕望了……勝利,明明就在眼前,爲什麽他們伸手的時候,勝利卻像個賤人一樣,怪笑着跑了?
跑嗎?
德軍互相對視,能跑動嗎?這場血戰,他們打的筋疲力竭,他們,能跑動嗎?
“投降吧。”
一名德軍呆呆的放下了武器,盡管美軍距離他還有那麽的遠,但他這一刻,再也沒有打下去的勇氣了,他所有的勇氣,都在這場戰鬥中被打完了!
像是傳染病一樣,很多的德軍,在接下來的幾分鍾内,主動丢掉了所有的武器,然後舉着手站在了廢墟跟前,等待美軍的抓捕——他們的勇氣,和第一名德軍一樣,在剛才的戰鬥中,已經全部打完了。
等待死亡降臨的維爾什和阿利茫然的對視,他們的視野中,諸多的德軍都扔掉了武器,做出了投降的動作。
“少尉,我們……好像死不了了?”阿利不确定的說。
維爾什看着自己用手堵住的傷口,附和的點頭,他們……好像真死不了了。
瑞恩甩着頭從廢墟中鑽了出來,入眼的就是幾個穿着刺目的軍服的德軍,他下意識的撿起了一塊石頭,想要和眼前的德軍拼命,但德軍卻慢慢的退了過去,在瑞恩奇怪、緊張中,慢慢的伏腰,将武器丢在了地上,然後默契的舉起了雙手。
投降了?
瑞恩疑惑的看着這兩個德軍,試探性的用德語問:“投降?”
對方點頭,說了一串瑞恩聽不懂的話,盡管瑞恩不懂,但對方的動作卻無疑證明了一點——對方,真的投降了!
發生了什麽?
瑞恩迷茫的張望,他記得……對,他實在撤離的時候,被炸塌的建築埋了起來的,但隻是被砸昏過去,等他醒來後費力的爬出來,就……
就俘虜了兩個德軍?
難道我被活埋一次後,運氣逆天了?
瑞恩傻傻的想着。
郁悶死了,本打算一口氣寫完的,結果一看時間,卧槽,11點58!爲了全勤拼了!飛快的剪切了一段就匆匆上傳,結果,居然在00:00發出來的,哭啊,我的全勤沒了,全勤沒了……
來幾張月票安慰下可憐的蘸醬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