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用這樣一句話形容維爾什在接掌了蘭姆勒指揮後的心情:
我叫維爾什,我隻是一個小少尉,但現在我成了一堆百戰傘兵的指揮官,我很慌,求罩……
嗯,差不多就是這麽個情況,接掌指揮,當晚就有德國人摸進來,一場酣戰差點把傘兵們打團滅——維爾什的神經就一直沒有松懈過,他不怕死,但他怕自己帶着一群傘兵,最後辜負了犧牲者的犧牲,沒能守住三百人喋血的小鎮!
終于……終于聽到有人說要指揮這裏了,聽到這句話後,維爾什險些給米勒上尉跪下——真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咳咳,跑錯片場了。
米勒接管了指揮權後,第一件事就是檢查所有的彈藥物資,但得到的結果讓上尉心碎……
彈藥富裕,機槍也有,但迫擊炮、無後坐力炮全都消耗在了之前的戰鬥中,而火箭筒加上他們攜帶而來的一門,加起來也才3門,而火箭彈的數量卻隻有13發,這還是算上他們帶回來的五發之後的數量,甚至就連手榴彈也極度的匮乏,隻有可憐的29枚,連人手一枚都無法做到。
“怎麽會這麽少?”米勒驚訝的問着,從一戰開始,美軍就是出了名的财大氣粗,傘兵雖然攜帶量上不去,但有空投支援,不該這麽奇缺啊。
“我們隻有在進入蘭姆勒的那天得到過一次的空投,之後沒有得到過一次補給,”維爾什苦笑着說:“長官你也看見了,這裏的戰鬥強度太高了,消耗太大了。”
“把迫擊炮彈分發下去吧,可以當做手雷應急,投擲方式你們知道吧?”
“知道。”維爾什回答了一聲,然後說:“可我們極度缺乏對付坦克的東西,按照情報,這次來的德軍裏面,有三輛虎式,這十三發火箭彈,未必能擊潰一輛。”
米勒思索了下後問:“這裏缺炸藥嗎?”
“不缺,橋那裏埋設的炸藥很充足。”
“可以考慮用粘彈。你知道粘彈嗎?”米勒詢問維爾什,這東西的制作方式記錄在作戰手冊上,但米勒所見的士兵中,卻很少有人能靜下心來看那玩意——大多數人都更迷信自己的教官。
維爾什立即回答:“将炸藥裝進襪子,塞滿機油後可以粘到坦克上,作戰手冊上有……”
米勒詫異的看了眼維爾什,有些小驚訝,但轉念一想——畢竟是精銳的傘兵,軍官能有這麽高的素養也是情理之中。
維爾什卻是有些心虛,他能知道粘彈,多虧了索貝爾的嚴厲,在E連所有人把作戰手冊背的是滾瓜爛熟,這才讓他面對米勒的提問,沒有丢人——不過,背的滾瓜爛熟不能活學活用,其實也是屁用都沒。
米勒的軍事素養挺不錯,在滿是廢墟的小鎮内轉了幾圈,再結合傘兵們獲知的情報,馬上做出了針對性的布置——但到底能不能擋住德國人,其實米勒上尉心裏也沒底,畢竟,他們加起來才三十多個人,而即将出現的德軍,卻至少有一百人以上,而且還有裝甲車和坦克。
但事情到了這一步,他這個臨時指揮官,能做的,也就是盡人事、聽天命了。
……
袁朗說:
戰争就是個向死而生的過程、
但了解這個劇情結局的鄭英奇卻知道——即将進行的一場戰鬥,是個死中求活的局,想要活下來,要麽靠運氣,要麽就得另想他法。
單純靠運氣的話,除非有瑞恩這樣的主角命,否則大概隻有米勒上尉那種死的時候恰好能瞑目的結局。
而鄭英奇自己的運氣,一貫是差的可憐,獵人學校中,幾次險死還生,黑鷹墜落的時候挂了,亮劍劇情的時候,也是挂了——打死他他也不敢賭運氣。
那就隻有另想他法了!
當然,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溜之大吉,隻要跑的比德國人的子彈快,活下來,那是很容易的,但這種方式……
咳咳,鄭英奇自己也不可能接受這種苟且偷生的方式,這樣活下去,還不如一死了之來的痛快。
但……
幾分鍾後,鄭英奇就放棄了這種讓他分外不喜的考慮方式——他從來都是向死而生,怎麽突然間在未戰之時居然考慮起怎麽活下去?
【這種想法很不對。】
鄭英奇甩頭,索性再也不想怎麽活下去——他是戰士,應該想怎麽打下去,而不是活下!
【預知劇情帶來的貪生怕死感?】
鄭英奇反思自己的毛病,再度甩頭後,他又變成了那個單純的戰士。
“雅各布,米勒上尉找你。”兼職傳令兵的傘兵過來通知鄭英奇,鄭英奇忙跑到正在布置防衛的米勒和維爾什處報道。
米勒忙活完眼前的指揮後,毫不客氣的朝鄭英奇說:“雅各布中士,我這裏有個任務,維爾什少尉向我推薦你。”
“什麽任務?”
“誘敵。”米勒指着面前滿是廢墟的道路,說:“我們必須要讓德軍分散進攻,在他們彙合攻橋前将他們逐一擊破,你帶幾個人去誘敵,把德國人誘進我們劃出的這三片戰場,明白嗎?”
“誘敵,将德國人引誘進左中右三處戰場。明白。”鄭英奇回答。
米勒點頭,表示非常好,随即朝萊賓喊:“萊賓,你跟着雅各布中士過去誘敵。”
萊賓看了眼鄭英奇,表示沒問題——遊騎兵是陸軍的精銳,他們的口号就是“遊騎兵做前鋒”,而傘兵,也經常喊着“科拉希”(自己幹沒人幫忙)的口号,和這樣的人一起打仗,心裏起碼是放心的。
“聽雅各布中士指揮!”米勒叮囑了一聲,萊賓翻着白眼,對米勒上尉對自己的不信任表示深刻的不滿。
鄭英奇剛想去點人,米勒又喊:“雅各布中士。”面對着疑惑的鄭英奇,米勒輕聲說:“把瑞恩留下。”
深深的看了眼這位上尉,鄭英奇現在有足夠的理由相信,瑞恩之所以能以主角的運氣活到最後,可能和米勒的保護有關。
但米勒這樣的舉動,總是暖人心扉的。
“是長官。”
鄭英奇帶着萊賓去了自己麾下的陣地,朝瑞恩說:“瑞恩,羅什中士那裏需要人幫忙,你去湊個數。”
“是。”
支走了瑞恩後,鄭英奇朝阿利和馬丁說:“跟我走。”
阿利和馬丁對視一眼,又有種不好的感覺——該不會又是一個苦差吧。
結果當然如他們兩個所料,又雙叒叕一個苦差。
“我們這一次得跟炮彈賽跑了。”阿利評價着這一次的任務,盡管他嘴上刻薄,但行動卻沒有一絲猶豫,跟着鄭英奇來到了距離鎮子四百多米的地方,就地隐藏了起來。
面對鄭英奇的選址,萊賓小聲的說:“這是不是太遠了?德軍有坦克、裝甲車,我們要在他們的槍口和炮口下跑四百米。”
鄭英奇回答:“足夠多的距離,我們才能吸引更多的德軍怒氣。”
萊賓翻白眼,是,足夠多的距離才能吸引更多的德軍怒氣,但這麽遠的距離,會把我們給玩死的。
“我有個預感……我們可能會死在這。”萊賓低聲說——渾然不知道自己“預言師”屬性的萊賓,就這麽妄下了斷語,而鄭英奇也沒有多想,這一戰,死中求活,死在這不是很正常嗎?
德軍的主力似乎和先頭部隊脫節很嚴重,一個多小時的等待,始終不見德軍的蹤迹,就在鄭英奇思索着是不是趁現在補個覺的時候,突前的阿利急匆匆的跑了回來,說:
“德軍來了!”
這一聲示警,把鄭英奇的睡意驅趕的沒了影子。
大約十多分鍾後,德軍的影子才慢慢出現,兩輛坦克、三輛裝甲車,伴随着若幹的步兵,因爲方向的原因,鄭英奇還隐隐看見裝甲車的後面拉着什麽,看隐約露出的輪廓,像是20mm高射機關炮。
德軍坦克、裝甲車的數量和情報上對不上!
“數量不對,”阿利凝重的說:“德國佬是不是分兵了?”
“沒有,你看他們步兵灰頭土臉的樣子,應該是挨過轟炸。”鄭英奇則從德軍步兵的狀态上辨出了情況,難怪德軍來晚了,應該就是被己方的飛機襲擊過——可惜飛機沒有炸報銷這波德軍,要不然就美了!
眼看着德軍慢慢逼近,鄭英奇下令:“準備了!”
四人慢慢拉開距離,緊張的拿着武器對準了德軍。
德軍有坦克開路,步兵們都縮在了後面,開路的虎式上連一個坐着的步兵都沒有,倒是後面的坦克和裝甲車上,挂滿了輪休的士兵,可能是挨炸挨怕了,坦克行進間拉開了極長的距離,足足有五十米!
這樣的壞處是以M1卡賓槍兩百米左右的有效射程計算,打頭的虎式距離他們一百多米了,才能夠得着打後面的坦克上的步兵。
M1卡賓槍的射程是硬傷——縱然是鄭英奇,他也就是有把握在兩百四十米左右的距離上進行精确射擊,超出這個距離,這不給力的射程就是他也都抓瞎!
後悔沒有攜帶春田步槍無濟于事了,鄭英奇隻能示意另外三人穩住别慌,等他的命令開火。
坦克轟隆隆的聲音越來越大了,一百多米的距離,簡直就是在航向機槍的眼皮子底下,萊賓、阿利和馬丁的手心這時候已經在嘩嘩嘩的冒汗了,但鄭英奇依然不爲所動,來賓甚至忍不住要開槍了。
【瘋子!這些傘兵都他媽是瘋子!】
萊賓心裏呐喊的咒罵,他服了,他是真的服了,那是坦克啊,那是無堅不摧、不可摧毀的虎式啊,你就生生讓這樣的鋼鐵大殺器,居然靠近了咱們身邊?
靠近了咱們這血肉之軀的跟前,你這是有多大的膽子啊!
鄭英奇很能沉氣,直到第一輛虎式距離他們到一百四十米的時候,他才下達了開火的命令——他怕距離再遠些的話,萊賓、阿利和馬丁他們,打不中第二輛虎式上輪休的步兵。
一聲令下後,槍聲噼裏啪啦的響了起來,鄭英奇飛速的單發,不到兩秒就打出了四顆子彈,打中了三個步兵。萊賓、阿利他們三個就差了不少,三個人打了十幾槍,但大多數的子彈都落在了坦克上,以虎式那恐怖的裝甲厚度來說,子彈打中連撓癢癢都算不上,子彈擊中坦克隻會形成跳彈亂彈——但對坦克上的步兵來說,這些跳彈酒肆索命的閻羅了。
一個照面的突襲,第二輛坦克上坐着的步兵就倒下了至少五個,但數字并不确定——有些士兵是遇襲後下意識的往地上撲,這嚴重影響判斷。
子彈咆哮了短短幾秒後,鄭英奇就嘶聲大吼:“快撤!”
萊賓收拾的最麻利,收起槍就跑,阿利緊随其後,馬丁是多打了幾顆子彈後才跑的——晚了大約不到一秒的時間,但就是這一秒的時間,卻成爲了一條生死間的天塹!
打頭的虎式上的航向機槍開始噴吐火焰,一條條索命的火線從槍口噴吐而出,一顆子彈擊中了馬丁的大腿,帶飛了一大塊的血肉後,也讓馬丁翻滾倒在了地上。
鄭英奇是最後一個轉身跑的,結果才跑出了一步,就看到馬丁慘叫着摔倒地上。
草!
他忍不住暗罵一聲,但卻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撲到馬丁跟前,冒着機槍彈的問候,他将馬丁拖到了一邊。
“啊……疼……疼……”馬丁慘叫連連,鄭英奇撲在馬丁身上檢查馬丁的傷口,看到馬丁的大腿上缺了拳頭大的一塊血肉,鮮血正汩汩的冒着。
鄭英奇下意識的想包紮,但卻生生忍了下來——虎式的速度不快,但一百二十多米不到的距離,對虎式來說,又能花費多少時間?
“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馬丁慘嚎着。
面對這個小年輕的慘嚎,鄭英奇一咬牙,将馬丁背到了背上,在機槍彈野蠻、殘酷的收割中,飛速的躍行起來。
下一章,大約在兩點半。淩晨兩點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