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壺城,地處大梁王朝西北邊境,位于銅山腳下,羽沉河畔,乃是梁國西北八百裏山河中獨一無二的大城重鎮。
據說三百年前大梁太祖親自勘察地勢,尋找築城之地,恰好此時有漁人從羽沉河中撈出來一尊紫氣缭繞的銅壺,供奉了上去,太祖大喜,便将銅壺上岸之處定位築城之地,并且将新城取名爲銅壺城。
鎮北都護府統轄五十萬精卒駐守此間,再加上一東一西有玉陽、積羽兩大學館招收弟子,吸引的無數凡人聚集,以至于如今城中居民足足有數百萬之巨,走在街上說是摩肩接踵,揮汗如雨都不爲過。
銅壺城中,酒樓茶肆不止千數,其中春江樓是能夠排進前三十位的存在。
霏霏小雨,并不能阻撓人們飲酒作樂的興趣,甚至雨天飲酒别有不同的滋味,邀二三好友,賞曼妙歌舞,春江樓中觥籌交錯,酒香四溢,琴聲瑟瑟,歌聲繞梁,一顆顆明珠高懸于樓層頂部,将酒樓照耀的燈火通明。
“到了。”
街口,洛溟等十人停下了腳步,遙遙看着燈火輝煌的春江樓。
“呸,四隻小青蟲。”鐵三啐了一口,眼神陰冷的盯着春江樓的門口,四個穿着青衣的漢子守在那裏,盯着過往的行人。
眼睛最尖的侯暮也皺起了眉頭,他的目力比其他人強很多,看到的東西更加清楚,“那四個小蟲子都帶着家夥······柱子後面還有一個······房梁上也藏了一個。”
“行啊,猴子,你這眼睛夠尖的,房梁上的你都能看見,改天我們去飛月樓看姑娘們洗澡去。”鐵三這破嘴又開始瞎扯了。
侯暮眼珠子一翻,不理會這個不要臉的老東西,他就算是去飛月樓,也絕對不會和鐵三這厮一起的。
“别扯了,說說怎麽辦吧?咱們必須在這幾隻小青蟲傳信之前把他們全部收拾掉,不然這次活計可就砸了。”修爲最高的劉甲沉聲說道,祁豹不出面,他就算是臨時的頭兒,卡在養氣境巅峰多年,資曆深厚。
“房梁上的那隻交給我,我保管他屁都放不出來一個。”接話的是輕身功夫最好的李鶴,飛鶴的名号就算是在堂内也是極爲響亮的。
劉甲點了點頭,他的修爲比李鶴高,但是真論起輕巧靈活卻比不上李鶴這家夥,由他來解決房梁上的那個暗子最好不過了。
“剩下那五個小蟲子大家一起上,讓他們開不了口,别給他們掏家夥喊人的機會。”劉甲陰笑了兩聲,輕輕一揮手,衆人貼着牆角排成一溜緩緩的潛行過去,李鶴更是一步躍上牆頭,借着今個陰雨天氣的掩護,真的化成了一道黑色淡影輕輕飛掠過牆頭。
春江樓。
門口兩根漆金大柱。
五個青衣漢子,百無聊賴的盯着長街上稀少的行人,這天氣實在是讓人不舒服。
“娘的,這醉仙釀的味道真夠勁,老子的口水都要下來了。”一名青衣漢子喉頭上下滾動,酒糟鼻子拼了命的聳動,試圖多嗅兩口酒氣。
邊上的一人撞了撞這家夥,沒好氣道:“别在這作妖,小心着點,等你回去了喝死也沒人管你,這會子要是出點簍子,小心頭兒扒了你的皮。”
酒糟鼻子的家夥嘴角抽了抽,不爽的嘀咕了兩句,“有必要這麽小心嗎?我就不信有人敢在這裏鬧事。”不過嘀咕歸嘀咕,他還是打起了精神,眼珠子四下轉動,猛然間,眼角餘光掃到了黑色的影子竄了上來。
“黑狗!小心,是黑······”
蒲扇一樣的巴掌死死的絞住了青衣漢子的喉嚨,發出了咕咕的怪叫聲,青衣漢子手腳拼命的蹬動着,但是根本掙脫不了劉甲的鉗制。
剩下的四個人,被洛溟、侯暮他們聯手打趴下來,幹脆利落,洛溟更是直接用拳頭搗碎了其中一人的咽喉,一瞬間就取了其性命。
“全部解決了。”
李鶴從房梁上跳了下來,右手把玩着一柄染血的短劍,左手提着一個人頭。
劉甲扭斷手裏的青衣漢子的脖子,将屍體甩在地上,嘴角露出了一抹怪笑,胸膛猛地鼓起。
“青龍門的雜碎們,你家黑虎堂的爺爺打上門來了。”
一嗓子炸響,宛如驚雷霹靂,隻看這一聲暴喝,足以顯示劉甲的修爲深厚,不愧是積年的養氣境巅峰。
劉甲吼完之後,徑直沖了進去,飛起一腳踹飛了沖上來的夥計,抄起大堂櫃台後面的賬房先生,捏着人家的一條腿,直接當做武器掄起來瘋狂的四下亂砸,洛溟他們緊随而上,肆意的毀壞着酒樓内部所有東西。
“哈哈,不想挨揍的家夥就趕緊滾蛋,你家黑虎堂的爺爺專門來收拾這些不要臉的小青蟲來的。”鐵三怪笑着,砂鍋大的拳頭輕易地就打碎了身邊的假山石,大嗓門吼起來比起劉甲都不差多少,隻不過人家是修爲深厚,他這純粹就是天生大嗓門。
酒樓中的客人們尖叫着,慌亂的沖了下來,恨不得爹娘給自己多生兩條腿,而且很不巧的事情就是今天來喝酒的沒有什麽達官顯貴,富豪大賈,準确點說,這裏沒有黑虎堂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該死的黑狗們,你們活膩了不成!老子今天要活撕了你們。”
一聲暴喝從樓上響起,很顯然青龍門擺在春江樓的護衛不止門口那六個,樓内同樣也有,一道黑影猛地就從樓上跳了下來。
來人身高一丈開外,目似銅鈴,一絲淩厲的殺機蘊藏在其中,全身的肌膚閃耀着一層淡淡的金光,這是修煉了橫練功夫,也就是力道體修才有的特征。
膚泛金光,能抵刀兵。
“艹,是龍九那個鐵疙瘩,媽的,爲什麽這家夥在這裏。”劉甲一看清來人,立刻就怪叫了起來,一張臉瞬間陰沉了下去。
黑虎堂和青龍門彼此之間交鋒也不是一天了,彼此有哪些高手心裏都有點數的,像龍九這貨就是比較有名的,是很少見的力道體修,雖然一直困在煉筋之境不能突破,修爲和養氣境的法修境界等同,但事實上這筆帳可不是這麽算的。
這東南百國之地,莫不以修行者爲尊,有無數修行者馳騁縱橫,遨遊八荒,雖然修行之法千差萬别,各自不同,然而這修行的境界卻是大緻相通的,分爲【煉氣】,【元氣】,【金丹】,【雲罡】,【道種】五大境界。
其中【煉氣境】乃是修行第一步,又有五重小境界,依次是【感氣】,【納氣】,【養氣】,【罡氣】,【内息】,從感氣入門,到内息大成,這便是煉氣境的道途。
體修則是很簡單的直接劃分爲力道五重天,分别對應法修的五大境界,而這第一重天則是同樣有着五重小境界,【煉皮】,【煉骨】,【煉筋】,【煉血】,【練髓】,與煉氣境的法修一一對應。
然而一般來說,罡氣境之下的法修不是同解力道修行者的對手,概因對方皮糙肉厚極端抗揍,隻有凝煉了罡氣的法修才算是能和力道修行者一較高下。
龍九修煉了一門名爲《斷金碎玉訣》的霸道橫練功夫,依仗着這變态的功體,着實做掉了黑虎堂不少養氣境的高手。
“我說是誰啊,原來是劉甲你這條老狗,上一次在城外被你逃掉了,今天老子絕對會宰了你的。”龍九拳頭捏的咯嘣嘣響,猙獰的笑着,身後又有六名青衣漢子圍了上來,若非是洛溟他們第一時間就清掃了門口的那幾個家夥,現在恐怕就真的不妙了。
劉甲咽了口唾沫,他上一次和龍九交鋒,結果被打的狼狽而逃,他的銳氣已經被打掉了,面對龍九他感覺自己連拳頭都擡不起來。
“鐵三,你也練了橫練功夫,洛溟,你的《破山拳》比較擅長對付橫練功夫,你們兩個纏住龍九,其餘人跟我快速收拾掉其他人,再過來一起對付龍九。”劉甲聲音有點發顫,隻不過衆人都太過緊張,以至于沒人發覺。
“卧槽,劉甲你這老混賬!”
鐵三瞬間就罵了出聲,面黑如鍋底,卻也硬着頭皮盯上了龍九,黑虎堂的規矩極爲森嚴,違抗命令的下場有多凄慘,鐵三這個老人是很清楚的,就算他違背命令活着逃走,他的下場隻會比被龍九生生打死更加可怕。
洛溟雙拳緊握,他倒是沒想太多,這種事情又不是第一次遇到,像劉甲這樣欺軟怕硬的家夥很常見的,與其現在在心裏咒罵劉甲,不如想想怎麽在龍九手底下多撐幾招,求個活命的好。
似李鶴、侯暮此時也都眉眼低垂,對于劉甲的命令做出了一幅遵從的模樣,個中意味,不消多說。
“鐵三,你來佯攻,我來對付他,老子就不信他的橫練功夫真的是無敵了,看看是我的破山拳厲害,還是他的皮厚。”洛溟和鐵三靠到了一起,飛快的說道。
“好。”
鐵三咬了咬牙,應了下來。
龍九此時大笑了起來,嘲弄的看着劉甲等人,“黑虎堂的小狗崽子們,商量好了沒?你家九爺要殺人了。”
話音落,龍九腳下的青磚碎裂,身形猛地拉長,揮拳便撲向了劉甲,顯然打的是擒賊先擒王的主意。
“龍九,你家三爺來會會你。”鐵三斜刺裏插了進來,他的肌膚泛着一層昏暗的銅光,他的橫練功夫比起龍九差了一個層次不止。
不過,攔住龍九一拳卻也足以。
鐵三悶哼了一聲,他架住了龍九的一拳,但是全身骨頭都震的有一絲酥麻酸軟之感,這樣的拳頭他可接不了幾次。
“龍九,吃你家小爺一拳。”
聲音炸響,拳風已至耳邊,洛溟整個人飛竄了起來,内氣鼓蕩到了極點,拳頭上隐隐可見白芒纏繞。
破山拳,号稱拳出碎山裂石,剛猛無比,然而事實上隻是一門勉強入流的拳法,是歲虎那個老頭子和養氣經一起留下來的東西,不過這玩意雖是個大路貨,但好歹不是假貨。
他苦修了七年之後,他已經練出了拳勁,破山勁,這可是破山拳的真谛所在,即使是一門勉強入流的拳法,但是能入流,自然還是有幾分可取之處的,這破山勁力便是破山拳真正的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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