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老街上,城隍老街附近的街道上,甚至是寬敞的馬路上,都已經站滿了人。
今日是頭七,盡管已經從城隍爺那裏知道,如今逝去的那些人不會變成鬼,但大家還是自發趕來城隍廟附近,想要去做民間頭七之事,送别那些災禍中的逝者。
也是送别那些,爲了保護這座城市,同樣獻出了生命的妖、修士和超凡們。
在事先的安排下,當人們聚集後,街頭上的燈光突然黯淡下來。
然後一盞盞的蠟燭在人群中逐漸的亮起來。
很快,以城隍廟爲中心,燭火向着周邊擴散,将黑夜重新照亮了。
一陣微風吹拂,城隍廟裏兩棵又開始梨樹枝葉發出“沙沙沙”的響聲。
仿佛像是那些逝者,似乎真的感受到大家送别之情,又回到了這座城市中,來和送别的大家做最後的告别了。
突然,城隍府中響起了一聲沉重的鍾聲,鍾聲回蕩在每個人的心中。
下一刻,手捧着蠟燭的人們,突然透過手中的燭火,看到了他們所期望見到的逝者。
唐莉莉清楚看到了,在手中蠟燭的燭火中,那隻她養了好幾年,肥胖的貓在喵嗚喵嗚地向自己叫着,并且像是在對她笑,在跟她說話。
淚水瞬間就奪眶而出,唐莉莉忍不住向燭火中的肥貓呼喊:“湯姆,湯姆你好嗎?”
而随後燭火搖曳,唐莉莉又在燭火中,看到了她的父母。
同樣也是在災禍中,唐莉莉的父母也死了,死在了一個殘忍的邪惡修士手上。
如今在燭火中看到了父母的身影,更加是讓唐莉莉徹底不能自已,淚水仿佛潰堤一樣,不停地沿着臉頰往下流淌着。
“爸爸,媽媽,你們好嗎?你們能見到湯姆嗎?”
話音剛落,朦胧中唐莉莉看到,燭火中父母的身影和湯姆融合在一起了。
湯姆和父母呆在了一起,他們都在向自己笑,仿佛像是在鼓勵唐莉莉一定要堅強,要好好活下去。
看着燭火中的這一幕,唐莉莉真的是忍不住想要大哭出來。
可是她還沒有哭出來,旁邊人群裏已經有人先一步大哭了起來。
随後,哭聲此起彼伏,在人群中瞬間傳播開。
唐莉莉自然也忍不住,跟着周圍的哭聲一起哭了出來,仿佛大家像是把積壓在心中七天的悲痛,在這一刻終于徹徹底底宣洩出來。
哭聲動天,真的是将在全城渲染出一種悲傷的氣氛,這種悲傷的情緒下,便是十二家的修士也都受到影響。
真的是突然覺得,很多人實在是太可憐了,真的是有一種感同身受般的悲傷。
而随着哭聲越來越盛,何牧的聲音突然在城市中響起。
“嗚呼哀哉,大難突降,無妄之災,奪人性命,悲痛欲絕,哭聲動天,願魂魄安息,送君歸兮……”
伴随着一段吟唱,剛好與人們心中的悲痛契合一處。
瞬間便引動了全城的情緒,而後一簇簇搖曳的燭火,承載着那些逝去者的影像,脫離了拉住飄飛起來,仿佛點點的星光般不斷的上升。
在下面所有人注視下,那些飄飛一簇簇燭火,緩緩地一點一點消散。
最終,所有的火光消散在空中,城市中重新陷入了黑暗。
城隍爺輕聲的吟唱還在繼續,仿佛是送别那些逝者,也像是在安撫人們心中悲痛。
唐莉莉突然大聲喊了一句:“爸,媽,湯姆,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堅強,一定會好好活下去,我要成爲修士,要去幫助更多人。”
在這一聲的呼喊過後,人群裏其他人也都跟着呼喊起來。
一瞬間,街頭上的人群仿佛都在起誓,向那些城市中逝者起誓,他們會好好活下去,會讓自己變得強大,去保護和幫助更多人。
當大家的呼喊起誓逐漸平息,随着何牧的吟唱結束,瞬間所有人的蠟燭重新燃燒。
燭光重新将城市街頭照亮,那些手捧着蠟燭的人們恍然醒了過來。
仿佛之前的經曆,不過是他們的一份錯覺,或者說又是一場夢罷了。
這一場全城人們自發的頭七祭奠,也就在這一刻算是結束,隻是大家并沒有離去,依舊是手捧着蠟燭,站在街頭上靜靜默哀。
并且面朝向城隍廟,集體向城隍廟祈願,希望城隍爺能夠更強,庇護這座小小的城市。
在收到了大家願力後,何牧很自然也是收獲到不少的好處。
但他并未全部收下,而是分出一大半,反補給了在場全程的民衆身上。
這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是給城市裏大家,開啓修行之路的一點點好處。
頭七的祭奠結束,大家也是捧着手中的蠟燭,有序的各自回家去。
作爲祭奠全城逝者的頭七,大家自然也是主動放棄夜晚娛樂,祭奠完畢便早早回家休息,也算是給那些逝者一份安甯。
讓逝者們知道,城市裏每個他們多挂念的人,會努力地好好活下去。
全城陷入了寂靜,大家都睡去的時候,何牧在城隍府與十二家的掌教們進行告别。
玄成子作爲十二家代表,率領十二家此行衆人向何牧揖手施禮。
“城隍爺,多有打擾,我等這便告辭了,我們留下來掌管學院的弟子,以後還希望城隍爺能夠多多照拂,至于那些深淵回來的修士,很快我們會送來的。”
何牧點了點頭:“嗯,那我便不送諸位了,願諸位一路順風吧。”
十二家掌教和随性長老弟子,一起向何牧施禮告别,然後便一起騰空,化作十二道長虹,向他們各自宗門所在飛去。
剩下沒走的是甄武和林劍鳴師徒二人。
何牧看着師徒倆,笑了笑問:“你們師徒決定留下來,是因爲已經回不去超然所嗎?”
甄武無奈笑着說:“城隍爺果然是明察秋毫,我們師徒算是和超然所決裂了。”
一旁林劍鳴聽了師父的話,他其實很想插一句。
“師父啊,本來您也沒和超然所和氣地相處過吧?”
何牧接着說:“那既然要留下,你們師徒倆也建了個學院,接下來就好好收徒傳法吧,希望你們可以在我這裏發展壯大。”
甄武遲疑了片刻,還是不得不開口說:“城隍爺,您能不能先管飯啊?”
聽到師父說出這話,林劍鳴簡直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師父您老人家不會委婉一點嗎?
這麽直接找城隍爺要飯,會不會也太沒臉沒皮了?
甄武和林劍鳴師徒倆,不能回超然所面臨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吃飯。
他們離開了超然,以前超然所給的補助就沒有了,加上之前創辦學院的花銷,如今确實已經是吃飯都成問題了。
超凡和修士還有一個最大區别是,修士可以修到辟谷而逐漸減少食物攝入。
但是超凡卻始終都需要吃飯,甚至覺醒能力越強,對食物的需求反倒是越高。
所以甄武和林劍鳴确實要爲吃飯發愁。
何牧想了想說:“你們師徒倆,每天中午和晚上去隔壁鋪子吃飯吧。”
眼見師徒倆已經是喜上眉梢,何牧又接着補充一句:“别高興太早,條件是:你們要盡快給培養一批能進深淵的超凡。”
“這個簡單……”
說了這麽一句後,甄武立刻便意識到了問題。
“城隍爺,您的意思是,要讓一批普通人變成超凡?然後讓他們去深淵嗎?”
何牧點頭:“不錯,這算是一種嘗試,看看通過本城隍創造修行法輔佐你的修煉術,是否能夠修煉出超凡來?”
甄武遲疑了一下說:“可是城隍爺,進深淵很危險的。”
何牧微笑着說:“所以,到時候需要甄武先生,或是林劍鳴小先生親自帶隊。”
甄武又是一愣,然後忍不住說:“城隍爺,您這算計得是不是狠了點?您也就是一天管兩頓飯啊,這是把我們師徒當苦力用啊?”
何牧也是一點不客氣:“甄武先生直說行不行吧。”
林劍鳴很希望師父拒絕,大不了他們師徒在城市裏找份兼職,也不用爲了每天兩頓飯,賣給城隍爺當長工啊?
但是,甄武竟然就真的答應了。
“好,隻要城隍爺管飯,這筆買賣我們師徒應下了。”
何牧聞言頓時笑了起來:“呵呵呵,很好,甄武先生果然是個爽快人,那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林劍鳴此時真是沒臉看了,自己師父居然真的就賣給城隍爺當長工了。
而且就是爲了一天兩頓飯。
可是木已成舟,林劍鳴縱然是很郁悶,也已經無法去更改什麽。
和甄武達成協議後,何牧也是送甄武師徒離去。
甄武師徒離開不久,一隻小鼠出現,給何牧帶來了,小灰他們四個妖,去嘗試加入超然所的消息。
四隻妖,在被何牧畫魂掩蓋妖魂後,便在城市災禍前一天,尾随一群超凡混出了城市。
四隻妖,分别化名“朱小剛、何貝、何浪、何小灰”。
而他們尾随的離城市的超凡,正是當初被張青松收納,編入到本地超然所,曾經那家科研公司裏的妖戰士。
也是這幾個妖戰士,把城市中的一些信息告訴了肖勇鳴,結果造成了判斷上的錯誤。
在城市發生禍亂之前,他們也是收到了肖勇鳴給的消息,帶上了肖勇鳴的推薦信,悄悄離開城市,準備去直接加入超然所總部。
隻是這幾個妖戰士和肖勇鳴都沒想到,他們逃了出來,肖勇鳴卻死在了城中。
不過幾個妖戰士更加沒想到的是,他們離開城市沒多久,被四妖給追上了,摸清楚他們底細後,便把幾個妖戰士解決掉。
拿到那封肖勇鳴寫的推薦信,何牧派出的四妖商議起下一步計劃。
狽妖何貝首先說出觀點:“我們就冒名頂替,反正這個肖勇鳴隻是寫了推薦信,也沒有寫明推薦人的身份,而且信上說了是妖戰士,剛好方便我們喬裝。”
鼠妖何小灰提出異議:“可是,這地方好像很遠,我們真的要離開小爺那麽遠嗎?”
豬妖朱小剛立刻說:“怎麽?你這隻小老鼠不會是害怕吧?”
“閉嘴。”朱小剛話音剛落,何貝與何小灰一起呵斥。
何貝接着又警告朱小剛:“記住了,在外面我們不能叫出對方的本體,一面被那些人類看出不妥,你們都要習慣叫對方現在的名字。”
朱小剛忍不住說:“那我不是很吃虧?你們都跟着小爺姓的。”
何貝解釋說:“這樣挺好,我們三個裝成是三兄弟,你是我們的表親,這樣我們四個不容易被懷疑。”
何小灰笑着說:“誰讓你自己給自己先把名字起了?朱小剛,這名字其實挺适合你。”
朱小剛聽到這話頓時不樂意。
不過沒等兩隻妖吵吵,何貝又開口阻止兩隻妖:“好了,你們倆别在這吵吵,先考慮清楚,我們到底要不要冒名頂替妖戰士,利用這封推薦信進超然所?”
朱小剛想了想說:“要啊,我們被小爺派出來,不就是爲了進入人類那個超然所嗎?
現在機會就擺在眼前,難道我們就這麽放棄?那我們喬裝了出來,豈不是白費了小爺的畫魂僞裝?”
一直沒有開口的狼妖何浪,也始終于開口了:“我也認爲應該去,這是我們最好的機會,而且是最不容易被懷疑的辦法。
有這封推薦信,我們絕對能輕易進入超然所内部,弄清楚人類超然所内部一切。”
何浪雖然平時沉默寡言,大多數時候都是由何貝來拿主意,但其實心裏也是非常有成算的。
朱小剛見何浪也同意了,笑着對何小灰說:“看吧,現在三比一,你去不去吧?”
何貝拍拍何小灰的肩頭勸說:“小灰,我知道你舍不得離開這個城市,舍不得離開小爺,其實我們也是,但如今外面的局勢不明,小爺需要我們當他的眼睛和耳朵。
我們要幫小爺打探到更多消息,隻有這樣才能讓小爺做到知己知彼。”
聽完了何貝一番勸說,何小灰最終還是點頭同意了。
然後四隻妖便僞裝成妖戰士,按照肖勇鳴推薦信上的地址,趕往神秘的超然所總部。
看完了小鼠送回的消息,何牧也是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四個家夥竟然還超額完成了任務,我本來還想把他們給召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