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老街上原本因爲激烈戰鬥,躲進了鋪子裏的人,紛紛感到震驚不已。
不明白這聲音究竟是誰發出的?
爲什麽這聲音是從自己心靈深處傳出來?
肖勇鳴現在不隻是震驚,而是已經開始産生了一種恐懼,心靈克制不住地開始顫抖起來。
他意識到,真的是捅了馬蜂窩。
遭遇到真神了。
因爲這種感覺,是肖勇鳴曾經感受過的,同樣是聲音從自己的心靈深處傳出,那是一種完全無從抵擋的可怕力量,是神才擁有的力量。
不等肖勇鳴想着是不是要開口,讓王浩然主動從梨樹裏出來,他們兩個人試試能不能逃?
他眼睜睜地看着,王浩然突然就從梨樹中被彈飛了出來。
根本不給王浩然做出任何反應的機會,一道金光從城隍廟裏飛出,貫穿王浩然的身體,将他釘在老街上。
噗,咳咳咳……
王浩然還沒有死,他那張沒有五官的臉上,似乎浮現出一種不甘,同時還有一種瘋狂。
“神,真的是城隍爺,哈哈哈,沒想到真的有城隍爺啊。”
梨樹恢複自由,枝葉也是緩緩複原,但是被王浩然差點給侵占的那棵梨樹,明顯遭受到了重創,樹上斷裂飄落不少枝葉,同時還有一顆顆果子出現枯萎。
接着,肖勇鳴看到,那扇原本緊閉的城隍廟大門從裏面拉開。
吱呀。
伴随着這幾乎從街頭響到街尾的開門聲,肖勇鳴死死盯住了城隍廟的門,心中有一種迫切,想要見一見城隍廟裏的真神。
下一刻,從城隍廟敞開大門内,走出的是一個拉着兩個小女孩的大男孩。
穿着很普通的衣服,真的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大男孩。
那兩個小女孩,肖勇鳴一眼認出,是被紅女郎給抓回去的兩個女孩。
何牧拉着兩個女孩走出城隍廟,先是轉身走到城隍廟隔壁的炒飯小鋪門前,将兩個女孩給送進鋪子裏。
“爸爸媽媽。”
“媽媽,爸爸,我回來啦。”
小鋪子裏,兩個女孩的父母,看着自己的女兒回來了,真的是特别激動,也顧不得對外面戰鬥畏懼,趕緊就上前來一把抱住女兒。
和女兒在一起擁抱了一陣,兩家的父母一起向站在鋪子外的何牧道謝。
“謝謝,真的是謝謝你了何牧。”
“真是太謝謝你了。”
……
何牧微笑着回答:“不用客氣,我這也算是完成我的承諾,你們暫時不要出來,我需要先解決外面的麻煩。”
言罷,何牧轉過身,瞥了一眼肖勇鳴,卻沒有跟他說話。
何牧一步一步,走向被金锏釘在街頭上的王浩然,仔細盯着王浩然上下打量一番。
何牧波瀾不驚地說:“你看上去很奇怪,你的魂居然不是完整的,而是有一群靈魂小蟲子組成的,看似每個靈魂蟲都是獨立個體,但實際上又受一個意志支配。”
被釘在地上,努力掙紮的王浩然瞬間一驚。
其實在被釘住之後,王浩然已經開始嘗試逃走。
在不能掙脫這金锏的情況下,王浩然嘗試過要分散所有的靈魂蟲,用一條甚至是多條李代桃僵,然後逃走。
讓王浩然沒想到的是,金锏仿佛一下子刺穿了所有的靈魂蟲。
無論他如何去嘗試,竟然沒有辦法讓靈魂蟲散開了。
面對何牧,王浩然終于還是苦澀地說:“真沒想到,這個小小的城市裏,真的會有一位城隍,您居然是一位真神。”
在王浩然看來,他的靈魂分裂成無數小蟲後,即便是在那可怕的深淵裏,他都能讓靈魂蟲散開逃走,這已經成爲了他逃命的法寶,而且這種一兩條靈魂蟲李代桃僵辦法,屢試不爽。
但是今天居然無用,因爲靈魂蟲根本無法逃走。
王浩然已經肯定,眼前這位城隍爺,不是肖勇鳴說的什麽大妖,是一位真正的神明。
何牧接着伸出手,從王浩然身上取出了一塊魔術布來。
将布捏在手上,翻來覆去的看了看,然後說:“原來,這塊布,就是你用來隐匿的法寶,确實有點意思,你是從什麽地方得到的?”
這一刻,如果不是看到王浩然被金锏釘在街頭,肖勇鳴覺得就像是一個大男孩在跟王浩然拉家常。
眼前這位城隍爺,當真是波瀾不驚,仿佛始終都是一臉淡然。
王浩然掙紮了一下,但是卻又馬上因爲金锏帶來的痛苦,隻能是躺在那不動。
“是,是我從,從深淵裏,深淵裏得到的。”
何牧接着問:“深淵?那是什麽地方?”
王浩然繼續回答:“深淵,是我們去過那裏超凡給的稱呼,因爲那地方深不見底,像是能夠吞掉一切東西一樣,所以我們稱呼那裏爲深淵。
實際上,它是在靈氣複蘇時,出現在全球各地的天坑,沒人知道裏面究竟有什麽?
我們這些超凡,被超然所組織,對深淵進行探索,如果能活着回來,獲得的好處可以和超然所平分,還能得到超然所給的晉升藥劑。”
何牧有些奇怪:“爲什麽沒有聽上清派說過?”
王浩然立刻回答:“因爲那地方,修士不能去。”
何牧更加奇怪:“修士不能去?”
王浩然點頭:“具體爲什麽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因爲那地方具有魔氣,修士進去了會受到影響,可能會失心瘋,或者修行上發生一些問題。”
聽完了這些回答,何牧點了點頭,又問:“你的魂魄爲什麽會變成這樣?”
王浩然還是沒有遲疑地回答:“我第一次去深淵,遭遇到了緻命危機,我以爲必死的時刻,我的魂魄發生了異變,後來就變成了這樣子。”
何牧滿意地說:“很好,感謝你的解答,現在你可以入罰惡司大牢了。”
王浩然先是一愣,但馬上又開口說:“不,不可以,你是城隍,你隻負責收押死人,我,我還活着,你不能抓我,你不能把活人關進罰惡司。”
何牧臉上浮現出一絲驚奇:“哦?看起來你倒是很了解,做了不少功課。”
話音剛落,金锏突然從王浩然身上拔出。
何牧接着說:“現在,你已經是個死人,你這些魂魄能入罰惡司大牢了。”
王浩然先是一陣恍惚,接着衆多的靈魂蟲從他的身體裏鑽出,迅速想要逃離。
但突然一頭兇獸出現,張開仿佛門戶的巨口一吸,瞬間把所有試圖逃走的靈魂蟲統統吸了進去。
“不……”
肖勇鳴隻來得及聽到王浩然一陣慘叫,然後看着那頭看不清樣貌,隻有一張門戶般巨口的兇獸轉向了自己。
沒有任何多餘想法,肖勇鳴直接跪在何牧的面前,然後磕頭求饒。
“城隍爺饒命,城隍爺饒命,我,我隻是被王浩然蒙蔽的,他所做的事情我都不知道的。”
何牧聽了問:“你的意思是,你是被逼無奈?這個城市遭受的襲擊,和你沒有一點關系?”
肖勇鳴趕緊說:“是的,是的城隍爺,我,我是天眷營的人,您可以聯系天眷營。”
張青松聽到天眷營的名字,瞬間就是神情一變。
何牧倒是面無波瀾,看着肖勇鳴問:“你口中的天眷營,應該是守在城市外面,看着城市中的混亂,一直不曾出兵幫忙的那些家夥?”
實際上,在那些超凡組成的部隊在城市外駐紮一刻,何牧立刻就已經得到了消息。
之所以沒有動手,他是想要看一看那些駐紮的超凡部隊打算幹什麽?
而在得知城市中外來超凡和修士造成混亂後,那支駐紮超凡部隊無動于衷,在剛才那一刻,何牧突然想通了之前沒想明白問題的關鍵。
城市中這場混亂的幕後推手,應該是城市外面駐紮那支超凡部隊的掌控者。
何牧一下子想明白,超然所和人間官府,他們想要借這個城市混亂,趁機解決掉一部分不服管束的超凡和修士。
這個城市發生的一切,實際上是一個誘餌,目的是把不服從、有野心的超凡和修士都給引出來。
等到他們統統都暴露出來,外面駐紮的超凡部隊,也就是肖勇鳴口中的天眷營出手,一舉将所有制造混亂的超凡和修士解決掉,同時還能夠震懾其他民間的超凡和修士。
這背後還有另外一個目的,是想要試探和消磨何牧的實力。
在他們看來,這麽多的超凡和修士來了,何牧這位城隍即便是能夠解決掉,實力上也一定會受損,到時候他們可以趁機逼迫何牧做出妥協。
而如果何牧解決不了麻煩,那就更加好了,他們可以明目張膽接管此地。
把這座城市變成是他們的一做基地,展開對何牧這位城隍,這個可能是如今唯一神明的研究。
何牧把他的猜測當着肖勇鳴的面全部說了出來。
肖勇鳴聽得是汗流浃背,滿臉都堆滿了驚恐看着何牧。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個超然所研究了許久的計劃,居然這樣被何牧給揭破。
看到肖勇鳴臉上的驚慌,何牧接着說:“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之所以上清派保持中立,是因爲你們答應了,和上清派在内十二家修真宗派分享,對我這神明的研究成果。”
肖勇鳴短暫的愣神過後,吐出了一口濁氣,整個人反倒是放松了下來。
“城隍爺果然是城隍爺,這樣就被你把全盤的計劃都猜到了。”
肖勇鳴說話的時候,還給何牧拍了拍手掌。
“隻是可惜了,如今城市的混亂已經開始。您麾下的那些小妖們,注定了會遭受重創,您不過是個光杆司令,沒有了那些小妖,您一己之力,應該也對付不了那麽多人吧?”
何牧點了點頭:“嗯,你說的也沒錯,我如今麾下也隻有日夜遊巡,以及一個隸屬夜遊巡的陰差而已,确實是勢單力薄。”
肖勇鳴聽到這裏,嘴角微微上揚,忍不住想要展露出一種勝券在握的笑容。
可是下一刻,肖勇鳴突然就看着,自己的魂魄與身體分離,然後被何牧直接丢進罰惡司那頭兇獸的巨口中。
在一臉懵逼的狀态下,肖勇鳴聽到何牧最後的話。
“可惜啊,你們忘記了,我是城隍,在我的城市中,我便是一切的主宰者,所以隻要我城市中的民衆信奉我,那我便能處置一切。”
肖勇鳴也被丢進了罰惡司,同時何牧将城隍老街回歸了原本城市中的位置上,然後他緩緩的升上了城市的上空。
站在城市的上空,何牧感受着與整個城市的共鳴。
城市裏的大街小巷裏,那些飽受超凡和修士災禍的普通人,他們都在向城隍發出祈求。
衆人的信念向何牧彙聚,仿佛一點點的星光,慢慢的彙聚在一起,逐漸構建成了一個巨大的光點,并且這個光點還在不斷的變大。
最終這巨大的光團散發出的光華,撒向了整個城市,照亮了每個人祈求人的心靈。
在這一刻,何牧與城市中的每個人,每隻妖,每個生命,都産生了一種心靈上的共鳴,他真正成爲了大家心目中所祈求的那個神。
他與這座城市徹底的融爲一體,已經變成了這座城市。
是這個城市的一磚一瓦,
是這個城市的一草一木。
那些城市中的混亂,那些城市遭受到的破壞,像是一刀一刀砍在何牧的身上,刺在了何牧的心上。
深深感受到那份痛苦,這個城市的痛苦,城市中每個生命的痛苦。
唉。
一聲歎息,這歎息并不是悲天憫地。
這歎息聲是對所遭受痛苦的一種回應。
在城市中每個生命的心神之中回蕩,讓每個飽受苦難的心靈獲得一絲慰藉。
接着何牧雙目怒睜大喝一聲:“收押。”
刹那間,整座城市與他連爲一體,大街小巷中制造混亂的超凡和修士,眨眼間全部被抽走了魂魄,身體跌落癱軟在地上。
一個個魂魄飄向城隍老街,統統被直接收押進城隍府衙内。